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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把颜色分明的黑釉器和白釉器放在一起,拉开一点距离看它们,那样,便更领悟什么是黑与白。浓黑之外,浅淡之处便是褐色与酱色,所以釉薄出筋往往成为纯色器皿上的神来妙笔;一件单色釉器,有了几痕这样的异变,浓重强烈的色调就有所缓和,就象生活里面需要更多的是中庸一样;真正从头到脚纯黑和纯白的瓷器,反而不多见。
老窑器里的纯黑和纯白通常也不是那样的纯正,黑里带酱褐青紫,白中含粉红牙黄,那样的色调很自然,舒缓;注视良久,完全不刺眼睛。看久了,就习惯了白瓷似乎应该不白,这样的经验结果却又不全对!在老窑的白釉器里,有叫一种白瓷为“诧白”,这是我根据当地口音安上的字,指的就是那类剔除了牙黄粉红成分,明明白白的一片白色!北方的河南河北山西,一些白釉器极白,我自己叫那是“僵白”,很象石灰涂抹,有点硬硬的感觉,像北方民风;后来却见到南方的福建泉州甚至德化,早期也有这样的瓷片。这个山西的高足炉就是这样例子,可能拍摄的光线不到位,没能反映出纯白调。自然光线下,这个炉的白,真是一片“诧白”!注视两久,琢磨出来原因:那诧白以外的露胎处,呈深土黄。古瓷里,白瓷极品应该是邢窑与定窑以及湖田窑吧?但是湖田在南方,距离远也,所以北方工匠追求的更明确是邢窑与定窑器那般细腻白皙晶莹,面对自己手下这土黄胎料,仅仅靠一层白釉,白度根本不够;于是黄胎的器皿先被刷上厚厚的化妆白土,再施釉。这样我多得一点知识,下次见到这样的“诧白”白器,不要误做高仿,更不要不问青红皂白,挥棒乱敲,那样就冤枉了――山西专门考古的专家证明,宋、金、元的窑址都有那样的产品。(图2)(图3)
最早见识白釉器,不是来自收集过程,而是一本博物馆的目录。这个博物馆在瑞典歌德堡,有一大批白釉器皿,从唐代到清代,从定窑到德化,从杯盘到雕像,其中精品令人咋舌!收集者是个瑞典人,花了大半生,在青花瓷器满世界流行的当时坚持找自己喜欢的白瓷,中国白瓷的几乎各大品种、各个时期都不乏精品,成了一个可观的中国白瓷系列。他逝世后,家中后人卖出了他的藏品,现在都归在这个博物馆里。打开那本目录,从唐代一直流传下来的邢窑白似雪、定窑薄如纸、湖田胜玉器等等,那么多的赞美字眼都一一落在实物上。我被那样的收藏感动,以后自己上了心,一点点收集。当然远非上品,不过即使普通的白瓷老器,要它完整无损,釉面光润,也越来越不容易得到。
这里一个白瓷高足杯,大概可算得是老窑里的细白瓷类。足底五支钉,胎料加工细致,稳定性好,修胎规整,手感非常轻薄,没有丝毫变形,而且胎料近白,底气足,所以不施化妆土,宋代的山西霍窑产,质量已经类似于河北曲阳的北定,釉面略略透出淡灰胎色和釉泪丝痕,光素无饰,把握在手,滑润莹白可爱。(图5)
白釉菊瓣钵,胎质紧密,发灰,修薄胎,底足端正,内满透明釉,钵外刮出凹槽似菊瓣,釉下薄涂化妆土,与釉都不到底;口沿刮掉一圈釉,大概为配盖子;宋代山西南部的介修窑出产。(图6)
这个白瓷小碟,釉下也没用化妆土,它和直口小盏都是最早收集到的白瓷器――在北京一个建筑工地的挖土机下露出来,因为完整,所以没被工人扔掉。小碟子也没用化妆土,露胎处可见胎料虽然不够紧致,但很白净,白釉不到底,釉质薄,小圈足,几坦的浅腹碟,平折沿,河北窑口;年代不晚过金代。(图7)
白瓷好做画,工匠也有不让笔墨闲着的时候,这里几件白瓷铁花老窑器便有自己黑白分明的特色。露胎釉斑圆唇罐,五代产。原胎骨色土黄,加厚化妆土不到底,也不上釉,只是用黑釉画椭圆斑六个,斑斑相连,俯视则恰好呈几何六角星型。白土厚,黑釉也厚,釉斑凸现晶莹,远看黑白相间,鲜明大气。刚到手时,我惊讶整个罐面除了黑釉斑,竟然完全无釉,以为是忘记施釉造成的,请教人,才知道有此一类装饰。后来看见2005年佳士德香港拍卖目录,一个几乎同款装饰同样大小的露胎釉斑罐,文字注明是产自耀州窑,唐代出;最近在2006年出版的《鉴宝/陶瓷卷》里,又出现一个类似工艺的釉斑露胎盘,被著述人认为是宋代,指出是山西北部窑口产。究竟产于耀州或者山西,我见得不够多;总之,这类釉斑装饰露胎器的品种虽少,却很有特色,是一个很有观赏性的釉斑古瓷器。(图8)
一个白釉黑花玉壶春瓶,卷沿圆唇,细长颈,元代河北窑产。足底无釉露浅黄色胎,圈足微外撇。腹部上下弦纹之中,主题花纹虽然是一对凤纹,头部和身体却画得近乎草叶飘飞。釉下黑彩,透明釉较好保护了黑花发色均匀,造型端庄。与此风格相似的是一个高足杯,上部黑花,足柄满黑釉。(图9),(图10)
收集黑釉,是从最普通的油灯盏开始,因为接手了一批朋友转出来的黑釉器,发现黑釉器皿其实也是自有其魅力。黑釉器里面最常见的是铁锈釉装饰,深浅浓淡千变万化。我发现,黑釉器纵然多见,却远不及青花瓷器有很多现成经验。目前收集的多半是远到金元,近至明清。如何具体归属到窑口和区域,我觉得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一点点去实地调查,找到第一手标本,抠清楚土层,与同地同时生产的其他器皿多做比较。欣赏黑釉器,跟单色釉器一样,讲究的是造型和釉水层次,多看就可以明白哪些珍贵,哪些粗拙。
一个黑釉瓜棱靠背灯壶,壶底平整,可以挂墙也可以坐放台桌。壶嘴有孔,灯芯穿出壶嘴便可以燃点。挂背塑成如意形,虽然有孔眼可以挂墙,端坐台桌时候,又成为一个手柄可以执拿。挂背用一圈乳钉装饰,内又有云涡刻纹。整个灯壶十分小巧精致,壶身黑釉不到底,凸起的瓜棱使釉汁流淌,色泽变化,或红或黑,美丽耐看。这个油灯十多年前在北京潘家园收到,从装饰特点看,它出于金代以前。不过,最近这种造型的挂背灯壶大量出现在旧货市场,有朋友三五十元就买了来,可是一比较,细节就大相殊异。如今对黑釉白釉的仿造,并不仅仅针对罕见的上品。由于近年来各种媒介大力促进全民搞收藏,市场上即使民用油灯,也仿出一大堆来让你头晕。(图11)
一个几乎纯黑釉的宽口钵,圆唇垂鼓腹,灰胎,釉质肥厚干净,不到底,釉汁积滞处是纯黑,因为口沿宽而周折,便呈现几圈棕红润泽的淌釉处,那便是我欣赏的神来之笔。其胎料和做工,大概是明代江苏宜兴窑。另一个黑釉双耳小瓶,同样也利用胎面弦纹使釉色变化,双耳下的一道近乎发白的弦纹与口沿的浅釉色相呼应,整个造型敦实而不呆滞,河南出,年份进了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