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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灯红酒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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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上海的冬天不冷,那是骗人的,上海让我知道了南方的冬天是阴冷阴冷的。没有雪,和抹布一样灰的天空,下着小雨,除了商家的各种折扣活动,还有更加浮华的娱乐场所之外,我没感觉到一点过年的气氛。不过这样也好,少了些年味也少了很多忙碌和慌张。

从陆家嘴地铁站走进地面的暮色中,站在到处摩天大楼的森林里,看着脚步匆忙的人群,一脸茫然地停在那里。不远处就是大名鼎鼎的东方明珠电视塔,只是离得近了,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人变得如此微不足道,浮华、喧嚣、奢靡的商业威力劈头盖脸地重重压下来,不知道头要抬多高才可以看得见那座大厦的顶层。冷风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想念走在山里的那些日子。

Vicky发来短信,要我去金贸大厦87层的酒吧找她们。惶惑地问清了那座最高的大楼便战战兢兢地朝着这座巨大得让人心生恐惧的城堡开进。

在楼前的广场上,彬彬有礼地拉住一个保安问入口在哪里,人家也彬彬有礼地回答我金贸大厦有15个入口!险些当场晕倒!一步三问地终于钻进了大堂,居然没有直通87层的电梯。冷静了一下,告诉自己这座区区200多米楼房没有什么,连个小山包的高度都比不上,海拔4000米都上去了,200米会匪夷所思地上不去么?

在迷宫般富丽堂皇的大厦里寻宝般搜索着上到87层的通道,当然少不了N位服务小姐的鼎力协助。先是从一层乘电梯上到了54层,然后又从54层上到85层,最后经过第三次转梯,终于到达了如此遥不可及的87层酒吧!几乎是涕泪横流地在昏暗的灯光中找到了23号桌!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Vicky的肩膀,拼命摇晃着问:“为什么要在这个鬼地方约我,我倒了三次梯才上来的!”Vicky翻了翻白眼,一脸无辜地望着我:“我俩走错了路,还倒了四次梯才上来呢。”比格在旁边拉我:“快坐下,小点声,在这里高声讲话要被鄙视的。”

坐下,定了定神然后望将过去,幽暗的光线中弥漫着慵懒的暧昧,到处是轻声细语的老外和不知何故偏要在中国的土地上操着英语的服务生。真是叫你记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不一会,一杯忘了叫什么名字的茶被放在一个外形十分诡异的杯子里端了上来。比格和Vicky神色惶惑,这俩北京土人已被讲英文的服务生彻底鄙视过了。Vicky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我谆谆教诲道:“来这里是为了看外滩风景呀。”我不解风情地向外望去,此时夜色已深,外滩灯火闪耀,哪里还看的见黄浦江和外滩建筑,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遗憾,恨自己为什么不早十分钟爬上这87层,不然也可以像Vicky和比格一样被美景熏陶一下。外滩灯火远没有我想象的繁华,反而流露出些许清冷的寂寞。怎么会呢?我揉揉眼睛,方知那与外滩无关,寂寞只是我此刻的心境,那是一种与之格格不入的寂寞。奢华,喧嚣,流光溢彩,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还有不知今夕明朝的虚幻,这里离我如此遥远……

临走时,服务生彬彬有礼地递过帐单,15%的服务费,外加小费若干,Vicky气急败坏地抱怨那个推荐此地的同事,我则一脸的幸灾乐祸。哪知Vicky吃一堑却不长一智,拉着我要去她同事推荐的淮海路上的辛吉士餐厅吃上海菜。

辛吉士地方很小,唯一计人感到欣慰的是菜居然不是甜的。来自内蒙古的Vicky对桌上的带皮羊肉颇有微词,认为极有用处的羊皮,是不应该出现在餐桌上的。比格对上海的印象已降至最坏,且不说三块钱一口的米饭,在辛吉士餐厅如果要打包的话,每个饭盒10块钱!我几乎要捧腹大笑了,后来上海的朋友告诉 ,除非是公司请客,她是从来不去辛吉士吃饭的。看来Vicky的同事的确推荐了上海最有特色的消费场所,从金贸大厦到辛吉士。

最后被慕名拉到“透明思考”酒吧,这个酒吧全是琉璃装饰,包括桌上的

和壶茶杯,果然璀璨剔透。在水池边的桌边坐下,桌上跳跃的烛光映红了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水池里浮满了琉璃制成的莲花灯。在烛光照不到的阴影中发呆,耳边的音乐太过嘈杂,一时竟适应不了。

终于躺到了床上,昏沉沉的,我永远永远不会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很想把头放在冷风里吹一吹,可是我只能闭着眼睛想念遥远的群山和草原,还有大森林里的白桦云杉,那是让心沉静的家乡,

我拥有你们。狂放的额尔齐斯河,你知道么,现在我的身边也有一条大河,叫做黄浦江,它带着满身

重的黄沙东流向东海,和你是如此的不同。

看到黄浦江的时候,几乎窒息。大年初一的外滩人山人海,江对面是浦东的高楼大厦,涌动的人潮裹挟着嘈杂、闷热的气息,一掌就可以将我击晕。寻觅着可以插足的地方靠在江岸上,把头转向无语的浦江,从遥远的水面上扑面而来的水气倒一下子让人清爽了不少。江面上雾气弥漫,几艘江轮像是皮影戏里似的,慢慢地从水雾中穿过。相比之下,遥远的额尔齐斯是多么幸福啊,可以在辽阔的群山草原森林峡谷中放浪西去。

艰难地在人群里穿梭,从外滩公园到对面的南京路,越过攒动的人头,忽然看到墙壁上那些异常绚丽、张扬的色彩,熟悉的风格让我一怔,再定睛望过去,果然是他。凡高孤独的自画像遥远地俯瞅着这些根本顾不得抬头看他一眼的人群。那个孤独的画家,如今却被安放在世界上最热闹的场所之一,只是在大年初一,匆匆走过的人群中,有几个会顶住人潮,停下来看看这位依旧孤独的画家呢?

终于看见一个清净的所在――沐恩堂的十字架高高地挺立在热闹的人海上空,悠扬的风琴声直穿高高的穹顶,暗红色的十字架在遥远的彼岸昭示上帝的荣光。我的周围,上帝的子民们正在赞美无上荣耀的主,我静默在他们的歌颂之中,默默的祈祷、感激,感谢上帝的居所为我带来心灵的宁静和休息,也许,那40分钟与上帝接近的时光,是外滩之行的最大收获。

狂放的额尔齐斯河,你知道么,现在我的身边也有一条大河,叫做黄浦江,它带着满身沉重的黄沙东流向东海,它与你是如此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