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投名状》中蒙太奇语言的艺术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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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取得第2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8项大奖的电影《投名状》，将电影各种语言的运用发挥到极致，尤其是影片中各种蒙太奇手法的运用，把气势磅礴、返璞归真的战争场面、人物复杂细腻的内心世界以及权益与情谊交错的矛盾冲突表达得淋漓尽致，在增强影片节奏的同时，赋予了影片极强的生命力，将影片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推到了极高的境界。
[关键词]投名状；蒙太奇；增强节奏；情谊反讽；内心刻画；艺术升华
法国导演阿贝尔・冈斯说：“构成影片的不是画面，而是画面的灵魂。”的确，画面背后如果缺乏思想的延伸，影片将毫无生命力，回顾近几年的古装大片，屡屡陷入形式大于思想的泥沼。虽然在镜头、摄影、音响等语言的运用方面无懈可击，但从电影存在的角度看却一无是处，以致上映后屡遭诟病。《投名状》在古装大片面临口碑危机的局势下震撼出场，无论是气势磅礴、返璞归真的战争场面，还是对人物复杂、细腻的内心世界的深度刻画，无不显示出影片独特的风格和艺术魅力，取得了第2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摄影、最佳音效、最佳视觉效果、最佳服装造型设计、最佳美术指导8项大奖。尤其是片中各种蒙太奇的运用，将影片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推到了极高的境界。
蒙太奇是法语montage的音译，原是建筑学上的术语，是构成、装配的意思，用到影视艺术中来，则是组合、剪接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电影将一系列在不同地点，从不同距离和角度，以不同方法拍摄的镜头排列组合起来，叙述情节，刻画人物。这是蒙太奇最简单、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后来受到巴拉兹、普多夫金、爱森斯坦等著名电影理论家关于蒙太奇理论研究著作的影响，在电影创作中蒙太奇的运用超越了单纯的叙事层面而更加注重思想的传达，更加注重不同镜头组接在一起时所传达的新的涵义。在爱森斯坦看来，蒙太奇不仅是电影的一种技术手段，更是一种思维方式和哲学理念。他指出：“两个蒙太奇镜头的对列，不是二数之和，而是二数之积。”匈牙利电影理论家巴拉兹也说过：“导演摄录的画面是现实，但是蒙太奇使它有了一种涵义……”至此，蒙太奇有了叙事和表现之分。叙事蒙太奇包含连续蒙太奇、平行蒙太奇、交叉蒙太奇和重复蒙太奇；表现蒙太奇包含隐喻蒙太奇、抒情蒙太奇、心理蒙太奇和思维蒙太奇。在电影《投名状》中，叙事蒙太奇和表现蒙太奇贯穿其中，运用得非常的灵活与巧妙，叙事的同时很好地表达了感情和思想，大大增强了影片的艺术感染力。
本文主要对影片中最主要的三段蒙太奇从艺术的角度进行比较详细的分析。
一、交叉蒙太奇增强影片节奏
蒙太奇第一次出现于影片中是在舒城惨烈胜战之后。陈可辛用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展现舒城之战，在战争场面中，既有真实的近身肉搏，也有明确的作战策略――步兵冲锋是为了给弓箭手A得那至关重要的100步。不论是细节还是宏观上，场面的调度都相当完美。所以，至舒城一战后战争场面开始弱化，并将表现攻城的镜头和士兵们玩“斗鸡” 游戏的镜头交叉进行。
接下来通过士兵攻城――赵、庞、姜弟兄三人在城头上仰天长笑；士兵进城――城里老百姓纷纷逃出城门等一系列镜头的快速切换来表现山字营连战连捷。
根据这一段蒙太奇和前后事件的连续性，即以上不同事件的组接是用来推动整个剧情发展的，从而得出这是一段运用交叉手法的叙事蒙太奇。
设计这一段交叉蒙太奇的作用是避免战争场面的重复给人带来的疲倦感。首先，娱乐和搏杀两种不同氛围饶有兴致的安排在一起增加了影片的趣味性；其次，大量的短镜头交叉剪辑，并且交叉的速度越来越快，创造出一种激荡人心的节奏感，带给观众强烈的视觉刺激和冲击力。法国电影大师罗伯特・布莱松说：“我们看到过这样一些影片，每个人都在奔跑，但却仍感缓慢，原因就在于它缺乏节奏感。”这并不是一种抽象的时间节奏，而是一种注意力的节奏。
同时，这一段原是叙事的蒙太奇，却也有了表现蒙太奇的价值。尤其是攻城――“斗鸡”这一段，导演有意通过两者的类比来诱发观众的联想――山字营攻城略地的轻松和迅速，同样，影片后部分在描述赵二虎死的时候，导演有意通过蒙太奇交替表现毫不知情赶去营救兄弟的赵二虎和独自在家中设宴，为奔赴死亡的兄弟饯行的庞青云，非常强烈的反差和对比让人觉得悲怆无比，
我国有不少战争题材的影片都采用过这种交叉的手法来表现敌我两方抢占据点来制造紧张的气氛，而在《投名状》这部电影中这种手法除了制造戏剧冲突外，影片的节奏感得到很好的体现，而且这种节奏感和精心安排画面的综合后促使观众产生了更多情感联想。
二、隐喻蒙太奇讽喻兄弟情谊
第二段蒙太奇是京剧与攻打南京的镜头交替呈现。
戏台上，三人亮相：红脸对应赵二虎，没有勾脸的老生扮相对应庞青云，黑脸对应姜午阳。弟兄三人齐喝：“杀!”之后镜头在战争场面和戏台上三人打斗的场面间来回切换。
这一段隐喻蒙太奇的作用已经不仅是为了推动剧情的发展，更多的是要表达一种思想、揭示一种内涵。
其一，戏台上的黑脸和红脸暗示了姜午阳和赵二虎的性格――脸谱勾成黑十字门蝴蝶脸，在桃园结义中是排行老三的张飞的扮相，表现其凶猛、骁勇，在本片中对应姜午阳恰好体现了他性格中的单纯，有勇无谋，为兄弟、为投名状可以连命都不要；脸谱为揉红脸是排行老二关羽的扮相，表示忠勇。也正如此，赵二虎是忠信仁义之人，即使庞青云在苏州一战中用“兵不厌诈”为由射杀俘虏而陷他于不义，尽管他已经察觉出庞青云的野心，但纳了投名状，赵二虎仍旧是义字当先，竭尽全力帮助庞青云。
其二，从后面剧情的发展我们可以看出其实这一段戏曲是老百姓根据三兄弟的英雄故事改编的，原本是为了颂扬出生入死的兄弟三人――由于赵、庞、姜的扮相分别对应了关羽、刘备、张飞的扮相，很容易使人联想起张飞、刘备、关羽在桃园结义的故事――然而实际上庞青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投名状，到后来为了其政治野心而不择手段的一些做法使得他与赵二虎之间渐行渐远。所以，这一段戏本身就是对他们兄弟情的一个讽刺，也是对他们兄弟情土崩瓦解的一个暗示，这是导演想通过蒙太奇着力表达的思想。至于在攻打南京的时候就安去，则是为了与人驻南京后赵二虎和士兵在酒楼庆祝时听戏相呼应，当台上唱到“义字当先对地天，不求同生求同死”，赵二虎突然悲恸起来，然后赵二虎泪流满面叠化出唱戏的三人。这时，观众再回想起前面兄弟三人杀敌的镜头，就能很容易领悟到画面背后潜在的内容。
贝拉・巴拉兹说电影不是单纯的再现，而是真正的创造，优秀的导演不仅展示了画面，同时还解释了画面。在他的《电影美学》一书中有这样一个例子：影片表现黄色报刊毁了一个女人的名誉，画面是巨大的印刷机像坦克似的直冲过来；接着转印机像速射炮似的喷出报纸，在巨大的印刷机中间切入惊慌失色的女人脸部特写；然后一捆报纸雪崩似的埋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