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荆楚漆器虎坐飞鸟装饰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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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战国时期是中国漆艺历史发展的第一个高峰，荆楚地区漆文化发展尤其突出，以其独具匠心的巧妙造型和精美绝伦的装饰语言闻名于世，是中国漆艺发展史上一颗闪亮的明珠。漆器虎座飞鸟是荆楚漆文化的典型代表，文章从虎座飞鸟漆器的装饰语言入手，着重分析在此种文化氛围的影响下漆器虎座飞鸟的器物造型、色彩语言以及装饰纹样三方面的独特之处，总结楚人如何将其独特的审美意向和精神追求完美地与漆艺融合，为进一步探究当今漆器的发展和未来方向的定位提供理论和史实依据。

【关键词】漆器虎坐飞鸟 造型语言 色彩语言

荆楚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创造了璀璨的文明。楚人创造的漆器造型无论是实用的还是非实用的、是具象的还是抽象的、是仿生还是复合造型，都旨在传达楚人生命运动的奋飞激昂这一内在生命主体。

1978年，楚墓出土的湖北荆州馆藏的虎座飞鸟漆器（图1）是众多虎座飞鸟器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从造型语言上看，底座伏虎神情威仪肃穆，有力的尾巴如短鞭般翘起，蓄势待发，威武不凡。踏于虎座之上的是一只昂头挺胸、振翅欲飞的凤鸟。凤鸟头部高昂俯视万物，无畏无惧，喙部微张，仿佛能听到神鸟贯彻长空的鸣叫。其双翅于身体两侧有力展开，仿佛两把即将出鞘的利剑，威武迅猛。在鸟背上神幻般地长出一对锐利无比的鹿角，使凤鸟形象充满奇幻色彩，有如神助，令观者叹服于造型的奇妙精致。这件虎座飞鸟器整体造型巧妙地借鉴了自然动物的原始神韵，却完全摒弃了其自然形态，艺术性地对这些元素进行夸张、放大、变形、重组，极力表现线的张力，使器物造型与楚人独特的审美趣味达到完美的统一与和谐。

众所周知，凤鸟是楚国的象征，楚国人将凤鸟形象奉做楚国精神风貌和民族尊严的象征，对凤凰顶礼膜拜，因此，在造型比例上夸张放大了凤鸟的形象而缩小了虎的形象，这在同一时期的虎座鸟架鼓上也有所体现。另外，凤、虎和鹿在楚巫文化中一向被视为神鸟和神兽，具有沟通天地、兴瑞辟邪的神圣功力，蕴含着古人各种美好的希冀。他们在制作这件艺术神器时，意将凤鸟置于中心地位，并将虎、鹿的功力集于凤鸟一身，赋予凤鸟更强大的神力，这种构思与楚人的崇凤传统及多神崇拜有着密切关系。楚国人将此件神器葬入墓中，希望以神鸟之力庇佑死者的遗体不受侵袭，将其灵魂顺利平安地引渡到另一个世界中去，蕴藏了对故者深厚的情感。在崇拜自然多神的巫术文化背景下，智慧的楚国工匠将浓郁的崇拜情感融入超凡脱俗的造型中，令造型整体飘逸而不失神圣，美丽动人而不失肃穆威仪，堪称楚文化的杰出代表。

战国时期是漆艺发展的高峰时期，装饰色彩主要以黑、红两色为主，通常以黑色做底，上面用朱漆进行彩绘。楚人对大自然的赞美，对精神感受的渴求，在欣赏自然物质美的同时，也对惊艳的色彩有着强烈的热爱。从色彩设计理论上说，红色给人以炽热奔放的感觉，象征火与鲜血，是希望与生命力的体现，烘托出造型的无限张力和鲜活感。黑色是神秘的象征，作为整件漆器的主要色烘托出深邃、稳重之感。黑红二色相将此件虎座飞鸟器衬托得典雅高贵，稳重耐看，经久不衰。若再以巫文化作为背景来解读，红黑两色的搭配绝非偶然，它蕴含着楚巫文化的深厚内涵。《周礼・考工记・钟氏》记载：“五入为j，七入为缁”，汉代郑玄注之曰：“凡玄色者，在j缁之间，其六入者与？”即黑中带红的颜色称为玄色。玄意味着自然宇宙的深奥难测，体现了古人对自然的敬畏和崇拜，与神秘的巫文化相呼应。

除了独特的造型、和谐的色彩之外，再搭配上独具特色的装饰纹样，更突显漆器杰出的艺术性。几何形装饰纹样的抽象点、线、面的构成，将虎纹、凤羽抽象化，用细线和色块填充，大小不一的色块像一个个跳跃的音符，让人联想到蒙德里安的冷抽象绘画，简约的符号性纹样极具识别性，抽象神秘、美观大方，有别于同时期彩绘漆豆繁密的纹样，体现了简洁纹样的装饰魅力，更迎合现代人的装饰眼光。

从这件虎座飞鸟漆器，纵观整个战国时期的漆艺作品，可以体会到一件漆器不单是一件苍白的器皿，更是其思想和灵魂的实体化表现。一切漆艺来源于生活，是对生活的提炼，对自然形态的抽象，都是紧贴现实实际，紧贴生活本身。其精美诡异，巧夺天工，有着意境深远的美感，表现出楚人独特的精神特质与审美情趣，体现了楚人豁达开朗的气质特征和积极乐观的民族精神，彰显了楚民族对生命的执着追求与热爱。楚人崇火尚凤，天人合一，力求浪漫，重于感情的表达，正是由于这些思想文化特质，成就了物质与精神高度融合的楚国漆器。

由此可以引发我们对当今漆艺的思考，当代漆艺如何发展出自身特色，如何使当代漆艺发展走向一个更加自由、开放的局面，如何均衡漆艺的工艺性和艺术性矛盾，以及如何将当下文化生活融于当代漆艺表达等一系列问题有待进一步探究。但可以肯定的是，从楚漆器的成功发展中借鉴的经验来看，当代漆艺的发展离不开当今文化生活的变迁，生活是滋养艺术果实的沃土，立体漆艺在造型、色彩、装饰风格上都应取材于当代生活，体现当代人的审美趋势和思想特质。

参考文献：

[1]刘吾香.生命的物语――析楚漆器艺术造型中的生命精神[J].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2）.

[2]张善庆.楚文化中造型艺术的精神特质与审美情趣[J].金陵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1）.

作者王鹏飞系北京林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设计学专业2013级硕士研究生

刘长宜系北京林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研究生导师、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