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如美棠:讲述那段相濡以沫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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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岁的老人饶平如记载六十年风雨爱情的画作《平如美棠》获得2013年《新京报》年度好书大奖。颁奖词这样写道：“《平如美棠》是一部怀念之作，其中有社会变迁的见证，有涤荡了痛苦的平和，更有相濡以沫数十年的爱情。它平淡如树，却又绚丽如花。作者青年抗战，壮年受难，老年丧妻，然而，他并没有丧失生命的童真和诗意。”

“我们一生坎坷，到了暮年才有一个安定的居所，但是老病相催，我们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饶平如喜欢用杨绛的这句话比喻自己与妻子毛美棠的人生。饶平如和美棠自相识结婚至死别生离，历经整整一甲子，聚散有时，牵挂无尽。毛美棠离世五年之际，饶平如手绘18册画作悼亡，这一本本“纸上人生”由广西师大出版社整理成《平如美棠――我俩的故事》一书出版，书中一幅幅肖似丰子恺风格的小画，配着或自创或改写的一段段文字，令无数人感动。

颠沛半生 妻去一场空

1922年，饶平如出生于江西大户人家，跟老先生描红，听母亲读诗、吹长笛、讲忠孝故事：“你们觉得我画的画像丰子恺？这可是个秘密，但你们的眼睛可真尖！我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在南昌读书，在我母亲的房间看到了丰子恺的《护生画集》，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只画了第一集。后来我有空就喜欢临摹他的画，临摹多了，也会画两笔了。”

抗战爆发，饶平如书生投笔，考取黄埔军校。几番险死还生，1946年，他奉父命回家相亲结婚，去见的就是父亲世交之女毛美棠，“我走过第三进的天井，正要步入堂屋时，忽见西边正房小窗正开。再一眼望去，恰见一位面容姣好、年约二十的小姐在窗前借点天光揽镜自照，左手则拿了支口红在专心涂抹――她没有看到我，我心知是她。天气很好，熏风拂面。”从那一天起，两人经历了幸福也经历了磨难，经历了分离也经历了思念。2008年3月19日，距离结婚60周年纪念日还有短短5个月，毛美棠走到了人生尽头。

手握柔毫 纸上画凄凉

爱妻离世之后，有半年时间，饶平如伤心得无以排遣，每日睡前醒后，都是难过，只好去他俩曾经去过的地方、结婚的地方，到处坐坐看看，聊以安慰。后来终于决定画下他俩的故事，一笔一笔，从美棠童年画起……“死是没有办法的事，但画下来的时候，人还能存在。画完这些画，就像把人生重新过了一遍一样。”

饶平如就这样一笔一画，亲手构建和存留下了一个普通中国家庭的记忆，笔纸间，每一寸的记忆都脉络清晰。饶平如想，假如光写文章，这一辈子的事情写下来，起码要几十万个字，“小朋友不看啊，他们现在工作很忙的！”后来他就想到了画画，看图不用花费什么力气，“我本就是想要让自家的孩子们稍微看看，他们不知道过去的苦难，他们现在很幸福，其实不是这样的，我要让他们体会到。再有一点，就是要告诉孩子们，我们是从哪里走过来的，以后孩子们要寻根问祖的时候，给他们留点我们的情况。”

不意成名 木偶奇遇记

一次家庭聚会，孙女用iPad拍下了爷爷手绘的一张当年结婚时的场面，没想到在网上传开了，最终这几幅小画诗文，引来了央视知名主持人柴静。

此后，柴静撰写采访手记《赤白干净的骨头》，短时间内就达到30多万的浏览量，随后，饶平如获得了意料之外的声名，“其实我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我年纪这么大了，怎么会突然这么火？我画的写的，都是平凡的小事，都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事情，老婆生病，你难道不照顾么？谈不上什么太了不起的地方。一下子那么多人关心，对我是一次奇遇，美棠一直说我‘木头木脑’的，那这大概就是‘木偶奇遇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