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针灸名家教授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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灸剂创新，心系患者
灸法在针灸临床上广泛使用，艾绒灸条为其常用灸剂。但艾条在其燃烧过程中产生大量烟雾，对人的呼吸系统、眼睛等有一定刺激作用，治疗结束后患者常常咳嗽不断，“以泪洗面”，给患者造成不适。20世纪80年代，中医针灸开始在国际上受到追捧，也始有外国留学生前来求学问道。在教学中关老发现国外学生对针法治疗的接受程度远远高于灸法治疗，亦有学生明确提出只学针不学灸。在与国外学生交流后关老得知，多数国外医院均安装了烟雾报警器，燃烧的灸条所产生的烟雾常常触及报警器而被大多数医院明令禁止，部分患者也因烟雾缭绕的诊室而对针灸治疗望而却步。关老说：“针灸本是一家，需相辅相成方能针到病除，岂能因噎废食，弃灸而独崇于针？此外《大医精诚》有云：‘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病患将生命托付于我们，这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要尽力解决他们的痛苦，治疗的手段也应该尽量让患者觉得舒服”。为解决有烟灸条存在的问题，关老经过冥思苦想，潜心钻研，数易其稿，经过2年数十次的实验，在古代雷火神针、太乙神针的基础上，结合现代科学和中医药理论，拟定处方，于1980年研制成功无烟灸条，并于1982年通过成都市有关专家鉴定，并投入生产。关老所研制的无烟灸条，不但保持了传统灸条疗效，而且易燃，温度高，不污染环境，避免了大量烟雾对人体造成的刺激，消除了污染和烟熏之苦，是对传统灸剂的革新，经省市专家鉴定，获1984年四川省重大科技成果四等奖。时至今日，关老所设计创制的无烟灸条仍在国内针灸临床治疗中大量使用，亦远销欧美、东南亚、日本等地，为中医针灸走向世界，做出了一份贡献。
临证撷要，大医精诚
关吉多教授一生医治患者无数，积累了丰富的临床医案。笔者有幸在求学阶段能师从关老，更有机会在工作阶段能进一步整理研究关老临床思想，也让笔者对关老在针灸临床理论上造诣的认识逐渐加深。下面就撷取一二，以飨读者。注重经络辨证，提倡经筋理论关吉多教授临证治疗重视辨证，他认为辨证是认识疾病发生、发展的过程，从整体出发，是祖国医学的精华所在，须予以重视。关老根据《灵枢》的经脉、经筋等篇章的有关论述，结合临床反复实践，认为经络辨证应包括经脉辨证和经筋辨证两部分，对于脏腑疾患多采用经脉辨证，而对于筋肉组织的疾患则应根据经筋病候进行辨证。关老认为十二经脉是经络系统的主体，任何一脏一腑发生疾病时，多会有相应的症状及体征反应在其所属的经脉循行区和腧穴部位。张三锡《经络考》：“脏腑阴阳，各有其经，四肢筋骨，各有其主，明其部以定经”，即说明脏腑的疾患可通过经络反应到体表、肢体等经脉循行的有关部位，《灵枢•卫气》曰：“能别阴阳十二经者，知病之所生，候虚实之所在者，能得病之高下”。窦汉卿《针经指南•标幽赋》：“既论脏腑虚实，须向经寻”也反映了经络在疾病诊断辨证中的重要作用，能辨其阴阳，明其虚实，候其部位。基于此，关老指出经络辨证，就是根据经脉的循行部位，经脉与脏腑的生理、病理特征，从表现出的症状辨明证属何经、何脏、何腑的病变，分经定位明确，再本着本经有病本经求的原则，以循经取穴为主，治疗相应脏腑经脉的病变。关老还提倡经筋论治，他认为临床病症，除脏腑病症外，均属经筋病范畴，故经筋理论对针灸临床有重要的指导作用。通过对《足臂十一脉灸经》《灵枢•经筋》《千金方》等古籍中提到相关经筋理论的研究，关老对经筋理论进行了比较具体、系统的论述，总结归纳了经筋的结构特点，经筋的生理、病理特点，并对经筋证治规律加以探讨。他以经筋辨证为指导，治疗各种与经筋有关的疾病，对常见的肢体某部酸楚疼痛以及扭伤、痹症、痿证、中风瘫痪、抽搐痉挛等经筋病变，首先将病变部位分属上肢、颈、头面、腰腿四大部分，然后在这些部位寻切按压，做相关检查，确定病在何筋，结合其他症状，确定病性。除主要在疼痛和病变局部治疗外，尚取经筋所结之处，同时配以经穴治疗，寒证多用温针和灸，热证瘀滞多用针刺、火罐、皮肤针等。
重视针刺操作，推崇无痛进针法关老认为，针灸治病，讲究理、法、方、穴、术，针刺操作手法作为针灸治疗的具体体现，应予以足够重视。进针是针刺手法的操作基础，是针刺疼痛与否的关键，关老在认真研习《内经》等经典著作中所提到的针刺方法理论的基础上，反复总结探索，形成了独特的无痛进针法。关老最常用的两种简单实用进针法，一为刺入进针法，二乃捻转进针法。刺入进针法为刺手持紧针柄，对准腧穴后，针体不捻转，轻快垂直刺入皮下。《灵枢•九针十二原》：“持针之道，坚者为宝”即为此意，故运用指力轻快进针可减轻疼痛，然后再根据需要或徐或疾将针刺入一定深度，得气后再行针刺补泻手法。捻转进针法则在进针过程中，刺手将针柄持紧，对准腧穴，拇指、示指轻而缓慢捻转针柄的同时迅速将针刺入肌肤之内，《灵枢•官能》云：“微旋而徐推”即为此意。两种进针手法都必须在押手协助下进行操作，才能达到减轻疼痛的目的。《标幽赋》中记载：“左手重而多按，欲令气散；右手轻而徐入，不痛之因”。因此进针前，押手在所刺穴位处爪切、指压，以辅助进针，减轻疼痛，作用尤为重要。同时，关老还强调了进针速度应快，但在行针过程中，捻转、提插的指力却不宜过快，应轻而匀，以减轻疼痛。此外，在针刺操作中，关老还强调了针刺方向与针感传导方向、针刺深浅的掌握、进行针刺治疗的时间以及针刺过程中的留针时间，这些都是影响针灸疗效的重要因素。选穴配方特点针灸配穴处方是针灸治病的关键步骤，选穴原则是临证选穴的基本法则，配穴在于加强腧穴间的协同作用，而针刺方法对临床疗效起重要作用。关老主张选穴组方求精，在临证选穴组方方面十分精当，强调根据病人体质的强弱、病情的虚实寒热、病变部位以及经络或经筋等具体病证选穴。他主张以主穴、配穴成方，多不过三四穴，以求力专效优，力求尽量减轻患者针刺痛苦。关老的选穴配穴原则：脏腑病以病变本经穴为主，受病变波及的经穴为辅，体现“本经有病本经求”“病随经所在，穴随经而取”；经筋病以所病经筋的疼痛局部为主，循经远端为辅；配合穴性选穴，腧穴除具有邻近、远道作用外，某些腧穴还可起整体性的调治作用，对某些疾病有独特的医疗效果，如大椎、曲池泻热，足三里、关元补益强体，内关双向调节心率等，在选穴组方中取长而用之。除此基本选穴配穴原则之外，关老的独特配穴方法对于一些病证的治疗效果显著，如上下对应取穴法。关老根据《内经》中有关“巨刺”“远道刺”的理论，在长期临床实践中摸索出上下对应取穴法，主要用于治疗四肢的疼痛性疾病。具体为：当“痛在于左而右脉病者”，对侧上下取穴，上肢有病，取对侧下肢相应部位的穴位，下肢有病，取对侧上肢相应部位的穴位；当“痛在于左而右脉不病者”，同侧上下取穴，上肢有病，取同侧下肢相应部位的穴位，下肢有病，取同侧上肢相应部位的穴位。相应部位的选择，取其部位、形状及功能彼此相似的地方，如腕关节内侧的相应部位是内踝；肘关节相应部位是膝关节等。对于上下对应取穴法，其针刺方法多采用运动针法。
指针手三里经验手三里位于手阳明大肠经，阳溪与曲池连线，曲池下2寸处。关老常用指针手三里一穴治疗痛证，起效快，疗效明显。临证时，指针用力点按此穴，以患者有明显酸胀感为得气，同时注意结合经络辨证，方向为指尖指向病所。下列医案以示其法：关老于1988年诊治一左侧臀及腿针刺样疼痛患者，其左侧臀部、大腿外后侧刺痛并向小腿、足踝放射，左环跳、殷门有压痛，左下肢活动受限，直腿抬高试验（＋）。舌淡、苔薄白，脉浮紧。关老诊断为坐骨神经痛，选取左侧手三里，施指针和毫针针刺，指尖及针尖方向朝着手少阳经和手太阳经，得气后令患者缓缓抬动左腿，已感疼痛明显减轻，留针40min，其间较强刺激行针4次，出针时再嘱其活动左腿。针刺后患者即感疼痛基本消失，仅遗留小腿胀感，二诊、三诊治疗同上，诸症平复。先师关吉多教授驾鹤西游已有年余，每至佳节，先师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先师的谆谆教导还铭记于心。尤记先师晚年，身染眼疾而致一眼失明，即便如此也不改每日笔记的习惯。虽时年已过八旬，但关老仍谢绝口述与，常左手持放大镜，右手执笔艰难书写，即便如此，从来字迹工整，毫不敷衍，亦让笔者对先师肃然起敬，更觉珍贵。当笔者提出想系统整理先师学术思想时，关老欣然同意，将这些他一生总结的诊治经验与临证感悟倾囊相赠。满满一柜的记录本，记载关老一生的足迹，每一本都由关老悉心收藏，每一篇都是关老丰富临床经验的总结，每一字都浸透着关老的心血，他博远深邃的治学思想将是后学一生的追求，他朴实无华的为人之道将是晚辈学习的典范。然时逢笔者攻读博士学位，杂事绕身，亦自感能力有限，水平不足，几易其稿，均觉不一而足，不及精髓，时至今日，几经整理校订，仍感管中窥豹，挂一漏万。每念及此，深感有愧。
作者：杨洁 李享 杨明晓 尹丹 陈晓莉 梁繁荣 单位：成都中医药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