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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D.H.劳伦斯情节创作中的悲剧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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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d.h.劳伦斯创作了一系列长篇小说,其情节中大多都弥漫着浓厚的悲剧色彩。《儿子与情人》中莫莱尔夫妇的婚姻生活以及保罗的爱情生活,《虹》中布朗文家族三代人的婚恋故事,《恋爱中的女人》中杰罗德的生死描述,《查泰来夫人的情人》中克利福的生活,无不披盖着一层阴冷、灰色的悲剧基调,这成为劳伦斯创作的突出特点。悲剧增添了劳伦斯的创作色彩,触动了人类情感最敏感的神经,引发了艺术的深层次探索。

[关键词] D.H.劳伦斯;情节创作;悲剧;悲剧色彩;悲剧情节

戴维•赫伯特•劳伦斯(David Herber Lawrence,1885-1930),20世纪初期杰出的英国作家,优秀诗人,富有见地的哲学家,也是20世纪一位最有争议、最有影响的天才作家之一。他来自社会下层,靠顽强的意志和不懈的努力,在他短暂的一生给我们留下了12部长篇小说、70多部中、短篇小说,还有大量的散文、诗歌、随笔及风格独特的心理学和文学研究论著,而弥漫着浓厚悲剧色彩的长篇小说最能体现劳伦斯的创作成就。

亚里斯多德认为:“悲剧艺术的目的在于使人引起怜悯与恐惧之情。悲剧要达到这种效果,关键是组织情节。”[1]因为“情节乃悲剧的基础,有似悲剧的灵魂”[2]。劳伦斯多部重要作品的悲剧情节成为其艺术创作的主要特点。劳伦斯作为20世纪英国杰出的作家,细致入微地揭示和反映现代文明中人类在本能受到压抑和歪曲时所流露出来的不安、躁动和渴求,从而最终挖掘出人们内心最深处的本能和直觉。社会的高度工业化破坏了人们的宁静和幸福,致使他们有意无意地压抑、忽略对自然情感生活的需要。劳伦斯作品通过一系列完整的悲剧布局,展示其悲剧情节,从而达到悲剧的效果。他的多部长篇小说都因其情节强烈的悲剧意识给读者以深刻的印象。

《儿子与情人》的第一部分(第一章至第六章)主要讲述保罗父母的婚后生活,悲剧环境下的一个悲剧婚姻。在一次圣诞舞会上,身材魁梧、舞姿奔放的莫莱尔与格特鲁德小姐邂逅不久就结成伉俪,但是,莫莱尔是一位矿工,长年累月在矿井下工作,繁重的劳动、危及人身的工矿事故,摧残着他的肉体;经济的贫困、家庭生活负担的重压使他摆脱不了忧愁和苦闷,于是酗酒和虐待妻儿成了他发泄的手段。起初,谈吐温文尔雅的莫莱尔太太试图用自己的标准改变丈夫,但她的努力付诸东流。很快,莫莱尔太太的美好梦想被彻底打破,夫妻感情随之破裂。但由于受旧的传统和现代文明所形成的婚姻观所困,莫莱尔夫妇的婚姻关系勉强维持。按照当时英国的传统,夫妻关系是神圣不可更改的,如果夫妻感情破裂,即使不能和好如初,也应尽力维持,否则违反者将身败名裂。劳伦斯认为,在传统婚姻观束缚下,男女关系是无法和谐的;夫妻感情不和而勉强维持,就是自作自受的人间悲剧。更为不幸的是,家庭悲剧是会扩散和蔓延的。和丈夫感情破裂后,莫莱尔太太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儿子身上。长子威廉成人后在伦敦结识一位漂亮而虚荣的女人,为挣钱结婚,操劳过度,最后患肺炎病死于他乡。而后,保罗成了母亲惟一的精神寄托,莫莱尔太太“以近似疯狂的炽热来垄断儿子的全部感情”[3]33。致使保罗对母亲极度地爱恋,而非常亲昵地称其为“我的小妇人”[4]121,甚至认为“和自己所爱的人(母亲)睡在一起是惬意的事”[4]7。但这种近乎的母子恋却造成保罗成人后心理异常,导致两次恋爱都以失败而告终。在保罗和米丽亚姆的交往过程中,莫莱尔太太多次横加干涉和无理取闹,她无法忍受保罗和其他女人亲密接触,害怕没有保罗的生活。同时,保罗看到母亲痛苦的样子,又气愤又心疼。他气愤母亲的蛮不讲理,干涉他和米丽亚姆的交往,因为他在心灵上需要米丽亚姆,精神上也离不开她;保罗心疼母亲,因为他深知,母亲才是他的最爱,和米丽亚姆分手后,他对母亲说“……‘好了,母亲,我并不爱她。’他喃喃地说,然后低下头把眼睛埋在她的肩膀上,显示出一阵痛苦的神情……”[4]216我们不难发现保罗事实上陷入了母亲和恋人的感情维谷,母亲的爱束缚了保罗感情的健康发展,保罗矛盾而痛苦。作为一个成年男子,保罗无论在生理上还是精神上都需要与米丽亚姆保持恋爱关系,但最终还是不正常地屈服于母亲的恳求,而结束了那段恋爱。莫莱尔太太在对工业文明的牺牲品――莫莱尔彻底失望后,才不得不把爱完全倾注在儿女身上,致使保罗长期摆脱不了与母亲感情的牵连,而无法像正常男人那样恋爱,从这一角度来看,那也是一个悲剧。莫莱尔夫妇的婚姻悲剧,长子威廉的死亡悲剧,保罗无法正常恋爱的感情悲剧,构成了《儿子与情人》的一个完整悲剧情节,引起读者的共鸣,使人不得不自我反省,因为正如劳伦斯所言“这是成千上万年轻男子的悲剧”[5]。

在完成《儿子与情人》两年后,劳伦斯于1915年完成了其最长的一部小说《虹》。《虹》以一个家族三代人的婚恋故事继续对两性关系进行探索。同样地,我们在这部小说里看到的仍是不理想的两性关系,布朗文三代的婚恋生活主体上还是悲剧。第一代汤姆•布朗文与莉迪亚相结合,家庭生活平淡无奇。他们经历了吸引、结合、对抗,最终在中获得满足。第一代人的婚姻体现了一种个性消匿的结合,因为“他们对各自的不同并无自觉意识或者说无明确的要求”[6]。“他们彼此都很生疏,形同陌路,而且两人的言语也不通――他们互相对视着,彼此都接纳了对方,仅此而已,再没什么可说的,这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7]他们俩是陌生人,而且一辈子都互不相识。这是一种低级的封闭式的婚姻模式。然而,即使这样的婚姻在现代文明里也难持久。汤姆酒后溺水而亡象征着在工业革命的冲击下,这一代人的婚姻也难逃厄运。劳伦斯认为现代工业革命是与自然相对立的,它对自然的摧残,也就是对人的摧残。男女关系是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达到和谐的。因此,劳伦斯毕生都在寻找理想的社会,他周游世界各地,去过意大利、澳大利亚、墨西哥、新墨西哥、锡兰、法国、德国,终生都未能找到两性关系理想的生存空间――“拉朗宁”。第二代安娜与威尔的婚姻则是“现代畸形家庭中两性关系的写照”[8]。他们双方个性迥异,志趣不同,婚后生活不协调,无休止地争夺家庭支配权,最后在迷惘痛苦里,隔水相望,维系着机械、麻木的婚姻生活。这是一种妥协的结合,他们永远也无法实现灵与肉的统一。劳伦斯认为人类生命的最高境界是“性”与“美”的和谐,“爱”与“欲”的统一。他说:“性与美是不可分离的,正如同生命和意识。性和美同在,源于性和美的就是直觉。”[3]75

劳伦斯试图找出男女间的统一和和谐,但布朗文家族第一代和第二代由于这种“统一”的失败,都未能达到人类的这一完美境界,而沦为人间悲剧。他们只有把希望寄托于第三代厄秀拉。厄秀拉是20世纪初的现代新女性形象。她受过高等教育,有思想,坚持不懈地追求爱的真谛,希望获得性与爱统一的婚姻。她还勇于探索和反叛,抨击工业化社会造成人与人间的冷漠与虚伪。厄秀拉与安东•斯克列班斯基有过烈火般的情爱,曾一度沉溺的满足,但不能容忍安东的庸俗无为和随波逐流,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带着遗憾、失落和不满,结束了这场缺乏灵欲和谐、统一的感情尝试。厄秀拉陷入了人格分裂和深深的思想矛盾和痛苦之中。在这样的悲剧时代,是否存在人类生命的最高境界呢?当我们阅读《虹》,接近尾声时,心情沉重,因为又一个悲剧似乎要产生了。然而,劳伦斯一反素来以灰色悲剧为主调的风格,让厄秀拉,也让我们读者看到了一丝希望:

“……在飘动的云彩中,她看到有一道淡淡的彩虹,微弱的色彩像是山峦的一部分。

她被深深震动了,忘了周围的一切,只顾寻找高高挂在天际的色彩,她看到一条彩虹正在形成。彩虹的一处正在强烈地发出光芒,她的心中满怀着希望的痛苦,寻找彩虹的影子,彩虹的弓形将在那儿形成。色彩渐渐聚拢起来,一道巨大的淡淡的彩虹神奇地,不知从何处突然地冒出。弧形更弯更强,直到不能再弯,形成光线、颜色和苍穹共同参构的伟大作品,它的柱基在低矮山顶污浊的新房子上闪耀着光芒,而弓形的顶端则连着天堂。

彩虹屹立在大地上。她在彩虹中看到了地球上的建筑,那些陈旧污秽、不堪一击的房屋和工厂一扫而光,这个世界重新用真理那活生生的结构建造起来,与高高在上的拱形苍穹协调一致。”[9]

劳伦斯让坚强的厄秀拉在彩虹的启示下重新点燃了生活的希望。对彩虹的这段描写,也表明劳伦斯对未来世界仍心存憧憬,这正体现了作者本人不屈不挠追求美好生活的性格特点。

如果说劳伦斯在创作《虹》时对资本主义英国还抱有幻想,那么他撰写《恋爱中的女人》时已经是心灰意冷。他在煎熬中等待死亡的来临。他的力作《虹》遭到无理查禁,又患了肺炎,想赴美以求转机却无法获得签证。读者在阅读时,发现《恋爱中的女人》充满了一种阴暗、冰冷的气息,蒙上了一层残疾的阴影,就不会觉得难以理解了。作为西方工业化牺牲品的杰罗德,精神空虚、冷酷无情。年幼时误杀胞弟,成年后目睹胞妹溺水。即使对待死人,杰罗德也大不敬,竟然在父亲死亡的当夜,踏着墓地的污泥奸污了古德兰,遭古德兰摆脱后,绝望地被冻死在风雪迷漫的阿尔卑斯山脉。劳伦斯把他描绘为典型的悲剧人物,痛斥工业文明对人性本能的腐蚀和摧残。伯金和厄秀拉的结合还算完美,但他们也未能找到实现男女完美关系的真正途径。伯金内心里一直在追求与男人的长久交往关系,而杰罗德的死意味着伯金这方面的失败。整部小说给我们留下的不是希望,而是死亡的气息,似乎暗示主人公们对两性关系的探索难以成功。从这个角度而言,这也是悲剧。《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作为劳伦斯的压卷之作,也给我们传递了悲剧的讯息。克利福在一战中受伤,下半身瘫痪,是工业大生产的代表,是悲剧时代的典型代表。康妮与梅勒斯的爱使双方灵肉结合,代表一种生机和活力,是劳伦斯终身追求的境界。但是“我们根本就活在一个悲剧时代”[10],谁能保证康妮与梅勒斯的结局不是悲剧呢?在那样悲剧的时代,任何悲剧都有可能发生,劳伦斯的这部惊世之作被封禁30年不正好说明这一点吗?

悲剧意识贯穿于劳伦斯的每部重要作品,成为劳伦斯作品的一大艺术特色。悲剧增添了劳伦斯的创作色彩,触动了人类情感最敏感的神经,引发了艺术的深层次探索,“使文学成为体现美感、精神、爱情、理想的载体。”[3]181

[参考文献]

[1] 马新国.西方文论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33.

[2] [古希腊]亚里斯多德.诗学诗艺[M].罗念生,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50:23.

[3] 毛信德.劳伦斯[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

[4] [英]劳伦斯.儿子与情人[M].辛红娟,赵敏,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3.

[5] [英]劳伦斯.劳伦斯书信选[M].刘宾之,等译.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1999:53.

[6] 徐崇亮.彩虹的艺术魅力[J].外国文学研究,1990(04).

[7] [英]劳伦斯.虹[M].马志刚,等译.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994:49.

[8] 王立新,等.欧美文学史传•劳伦斯奇才诡谲评说[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1999:1122.

[9] [英]劳伦斯.恋爱中的女人[M].庄彦,译.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2:475.

[10] [英]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M].朱波,译.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1999:1.

[作者简介] 谢晓青(1972― ),女,江西吉安人,文学硕士,南昌大学外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邓明波(1978― ),男,江西吉安人,哲学硕士,江西先锋软件学院思政部助教,主要研究方向:伦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