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牛大岭的城市生活(连载十二)重返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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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华”的新家

雨虹自告奋勇要帮牛大岭找李先生说情，不过就是打残了一条狗嘛，都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李先生是干大事的人，不可能小肚鸡肠去追究，牛大岭与其这样乱找工作，还不如回到以前熟悉的环境。牛大岭沉默了半晌，还是答应了。牛大龄又重回到李先生家，回到起点。

雨虹并不住在老别墅里，那里被都丽霸占着，雨虹说所有的地方都是她的，总有一天要把妖魔鬼怪清除出去。雨虹住在李先生给她买的电梯公寓里，是高档社区，在三环路旁，空气清新，视野开阔。那房子看着就豪华，在30层。

雨虹站在观光电梯里，居高临下，很像看破了红尘，牛大岭想雨虹读过那么多外国小说，那些小说告诉她的就是这些吗？书有不同的读法，有些人读取这一部分，有些人读取的却是另一部分，各有各的取舍。牛大岭在雨虹的劝说下也读了一些书，但他读得越多越善良，越不坑人，而雨虹却相反，越读越奸猾，越令人害怕。越故作高深，越不可一世，自认为得道。都在读书，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房子刚刚装修过，按雨虹的设计装修得像歌舞厅，雨虹也就这种水平，认为金光闪闪的就是品味。她恨不得连水龙头都装上黄金，镜子也是水晶玻璃，餐具都是纯银，家俱全是红木，连仆人都一律只能说普通话，还要夹杂几句外语，虽然她自己也听不懂，但听起来顺耳，很有国际范儿。人一暴发了想法就奇怪，恨不得连抽水马桶都用不锈钢镶宝石。

雨虹开始有了洁癖，成天用消毒液这里抹抹，那里擦擦，她总觉得到处都脏，连大米都想用消毒水泡过。她屋里也请了一个小保姆，牛大岭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受气包。果然雨虹就叉着腰训斥她，训得小姑娘把头低下去，连看都不敢看雨虹一眼。这真是小媳妇熬成了婆，又变本加厉地压榨下一代媳妇，而且内行收拾内行更在行。

当年雨虹当小保姆时，都丽就是这么折磨她的，雨虹现在又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新来的小保姆，真是活学活用，连手势和语气都如出一辙。骂人时翻着白眼，嘴皮向两边使劲裂，喷着唾沫，一脸油汗，还用手指头点着人的鼻尖，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牛大岭越看越看不下去。

雨虹带着牛大岭参观这个家，把激光射灯打亮，霓虹灯也开开，音箱开到震耳欲聋的地步，让牛大岭很不适应。

李先生开着他的宝马回来了。

从外表看他并没有多大变化，但牛大岭知道他胯下的改变，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雨虹凑在李先生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肯定是在说牛大岭的事情，李先生斜起眼睛把牛大岭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扫描了一阵，终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牛大岭的存在，李先生脸上立刻升腾起一股威严。

牛大岭迎上前去嗫嚅着叫了一声“李先生”，李先生连正眼也不瞧他，把钥匙甩给他说，把车洗了，牛大岭老老实实地洗车，洗完车又吩咐他把地下车库收拾出来，把花台打理了，把鸟喂了，把裤衩洗了……牛大岭累得发昏。幸亏还有雨虹在暗中帮她，让小保姆给他留了饭，小保姆还在饭下埋伏了一大块红烧肘子。

小保姆居然还是个大学生，学家政服务的，工资很高，所以雨虹心里极不平衡，认为不使劲使唤她就没有把付出的薪水赚回来。小保姆表面对雨虹很恭顺，但骨子里却很孤傲，她的恭顺只是职业性的，职业之外一点也不恭顺，她很瞧不起这个主子，张嘴闭嘴都是我们城里人，言下之意把雨虹列为乡下人。雨虹最听不得这一句，所以加倍地折磨小保姆，誓要打掉她城里人的优越感。

一到休息日，小保姆一分钟也不会多干，立即换下工作服走人，雨虹暴跳如雷。

其实说实话，雨虹完全可以去劳务市场找一个乡下妹回来，顶多两千元搞定。但她不愿意，她要花5千元请这个学家政的大学生来撑门面，她好歹用的也是大学生，连李先生的秘书还是博士生呢，李先生本人却是一个文盲，越是什么都不是的人越要用高学历的人为自己撑脸，没有文化的人就是要占有文化人，这是一种心理满足。

雨虹用牛大岭当男仆也是有目的的，果然小保姆一歇工就由牛大岭接替。牛大岭非常能干，没有学过什么家政但一点不比学过的差，担担面吃得麻客们笑欢了，银耳汤也粘稠适度。关键是他那么帅，让那几个如狼似虎的老女人春心焕发，一个个揩油的揩油，吃豆腐的吃豆腐，雨虹家里天天宾客盈门，热闹得很。

牛大岭的工钱比小保姆低了很多，又没有时间概念，任劳任怨，不知疲倦，这让雨虹尤其满意。但雨虹张嘴闭嘴说的都是我们家的大学生保姆休假了。别人都在惊叹，这是什么样的家庭？保姆是大学生，动不动还歇工，男仆又是大帅哥，能干又听话，雨虹面子很足。

但这种变味的心理满足让牛大岭很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