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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画家都有自己的色彩,每个演奏家也一样需要有自己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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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于1999年底的“第二届中国国际钢琴比赛”期间有幸采访了十位外国评委,“访谈录”刊登后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所以在2007年“第四届中国国际钢琴比赛”期间我又采访了七位评委。访谈内容将陆续与大家“见面”,虽时间上有所拖后,但是这几位评委的性格各异,谈话的侧重点也非常不同。他们的阅历、睿智,对音乐的热爱和执著,无不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每一次的访谈虽然因为紧张的比赛的原因都非常短暂,但是其中一些闪光的思想,却会给我们带来无限的启迪。希望这些访谈能给我的同行们、学生们和爱好者们带来一些帮助。

安德烈・伯纳塔教授(Andrea Bonatta)是我在“第四届中国国际钢琴比赛”期间访谈的第一位外国评委,由于评委们下榻的悦华酒店院子里有一个极棒的天然湖,所以我邀请伯纳塔(Andrea Bonatta)教授在湖旁树荫下的石凳上接受我的访谈。

在前往湖边的路上,我们遇到了这届比赛特邀乐评人,旅居加拿大的钢琴家朱贤杰,我就邀请他一起参加了对伯纳塔的访谈。

(以下鲍蕙荞简称“鲍”,伯纳塔简称“伯”,朱贤杰简称“朱”。)

鲍: 从您的介绍中我们了解到,您曾经跟许多大师学过,如:巴杜拉-斯科达、肯普夫、马加洛夫、阿什肯纳齐等。您真是一个幸运的人。请您谈谈跟这些大师学习的体会吧?

伯: 我师从的第一个大师是巴杜拉-斯科达。那时我很年轻,才21岁。我就像一个家庭成员一样住在他家,而且从来没有交过学费。

我在小镇上的第一位老师并不是一位特别好的老师,但是在维也纳,我的眼界完全打开了。

我跟巴杜拉-斯科达常常在一起弹四手联弹,他从不用看谱。我还跟他学了贝多芬奏鸣曲和勃拉姆斯的许多作品。

第二位大师是肯普夫。他在意大利靠近那波里的一个叫波希塔诺(Positano)的地方有一个很好的别墅。每年在上过大师班后,他总会邀请三四个青年钢琴家去那里。我也没交过学费。我跟他学了全部的贝多芬协奏曲。他是一个真正的钢琴诗人,永远在钢琴上歌唱。而且他像一个牧师一样,永远在为音乐祈祷,非常的虔诚。钢琴家的个性虽然很重要,但是要为作曲家服务。他就是像一个牧师一样在传递着作曲家的意思。

当时他已经81岁了,但每个学生弹完之后,他再背谱全部演奏一遍,而且第二钢琴部分,他也全部背谱弹。

最后每个学生要演出8首贝多芬奏鸣曲及一首或两首协奏曲。

他从来不用节拍器弹琴,而且弹贝多芬奏鸣曲也不能用节拍器,包括贝多芬的交响乐、室内乐作品,如果用节拍器,就会失去意义了。

后来我在日内瓦的大师班还跟马加洛夫学习过拉威尔的全套《夜之幽灵》。他要求的是“nuance”,也就是音色、感情等方面的细微差别和有品味的表情。

跟他学习使我懂得了演奏者重要的不是表现,而是发信号、发邀请给听众,让听众自己在头脑中反映出画面、在心灵里跟随你的音乐。就像法国印象派的画,是景物在人的脑子里的反映。

朱: 您是意大利人,又学习了法国、德国等学派,您自己是怎样把这些学派结合起来的呢?

伯: 我并没有刻意去结合,我只是把跟每个人学到的最好的东西挑出来,使其变为自己的东西。然后根据自己的感觉,去演奏不同作曲家的作品。

每个作曲家都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弹李斯特要和弹勃拉姆斯完全不一样。这次比赛中听到有的选手用弹德彪西的音色和感觉来弹贝多芬奏鸣曲,这是不对的。每个作曲家的作品都应该用不同的音色来弹。

每个画家都有自己的色彩,每个演奏家一样需要自己的色彩

鲍: 请介绍一下“布佐尼国际钢琴比赛”的情况。

伯: 布尔扎诺的“费卢乔•布佐尼国际钢琴比赛”(Bolzano ‘The Feruccio Busoni International Piano Competition’)是1949年,由意大利的“克劳迪奥•蒙特威尔第”音乐学院(Conservatorio ‘Claudio Monteverdi’)发起的。米凯兰杰里可以算是发起人。

当时邀请了欧洲最有名的钢琴大师,除了米凯兰杰里以外还有里帕蒂、马加洛夫、吉泽金等。在欧洲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因为比赛的起点很高,所以马上就成了世界级的重要比赛。德慕斯、阿格里奇、奥尔森等都得过这个比赛的第一名,第一届时,布伦德尔还很年轻,他得了第四名。

我从2000年开始当艺术总监。我工作的很努力,当然也很辛苦。(笑)

“布佐尼国际钢琴比赛”是第一年比赛、第二年音乐节,明年的音乐节我们会邀请布伦德尔、索科洛夫等人来演奏。除了这些大师外,还会邀请新获奖的选手来参加音乐会演出。

每届比赛,都有电视实况转播。这届比赛,第一天就有15000人收看转播,这在欧洲是很大的数字啦!

以后我们也打算在中国设立预赛点。

鲍: 听说您已经写了一本关于勃拉姆斯的书,您是否特别喜欢勃拉姆斯的作品?

伯: 1990年我录制了勃拉姆斯全部的钢琴作品,共出了5张CD。这些CD也获得了很多奖。

但是做完录音这些事以后,我内心感到很失落,因为好像事情都做完了。(笑)于是我就写了一些文章来作为这些CD的说明,后来慢慢就写成了一本书。

在演奏勃拉姆斯的过程中,我当然要了解他所处的时代背景。比如说,当时有没有战争,当时的文学、艺术、建筑的情况,这些都会对音乐有影响,不了解这些是无法弹好他的作品的。

还有,勃拉姆斯曾受过舒曼和舒曼夫人克拉拉的很多影响,甚至连主题都有关联,这也是必须了解的。勃拉姆斯的交响乐、室内乐、艺术歌曲与他的钢琴作品也是有联系的。比如他的《第四交响曲》和他的四首《间奏曲》就有联系。听了他的交响乐,你就会更了解这些间奏曲。它们都表现了作曲家晚期内心的忧郁。所以,作曲家的每一首作品都有很多要表达的东西,我们应该尽量去发掘它们的深层含义。

现在这本书已经有了德文版,英译本也快出版了。

鲍: 我们希望也能有中文版。

伯: 所有的好文化之间都是有联系的,我也希望这本书能在中国出版。

鲍: 您知道吗?现在中国很多父母都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郎朗、李云迪,但他们并不知道做钢琴家需要具备哪些条件。

伯: 确实,在人们的思想里有一个很大的误区。很多人的演奏里只有飞快的手指,没有音乐。

音乐需要有很深的文化底蕴,如果你对文学、美术、建筑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你是不可能成为音乐家的。

你不懂19世纪的历史背景,你就无法演奏19世纪的音乐。

有人弹李斯特的《梅菲斯特圆舞曲》,可是却不知道什么是圆舞曲,也不知道谁是梅菲斯特,甚至连李斯特是谁也不清楚。(笑)这就会毁了音乐。

朱: 我曾听某音乐学院一个大三学生说:“我不喜欢舒伯特,因为他是法国人。”(众大笑)

伯: 也听一个音乐学院的女学生说过:“梅菲斯特是个漂亮女孩。”(笑)我所有14岁以下的学生都要上其他学校。他们不必练太多钢琴,一天两小时就行。因为他们还要上很多课。

我认为如何教育孩子,教他们些什么,这是最重要的!不要让他们期待:“成功即将到来”。

(2007 年10月16日上午10:20-11: 50访谈于厦门悦华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