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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树初成 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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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一个坑,栽一棵小树苗,渴望长成参天大树。

黄口之年的我喜欢在自家门前的院落中嬉戏,院中的大石是我“藏猫猫”的好庇所,院中的泥土常常被我筑成“碉堡”,左手持木棍,右手持笸箩,我常常与邻居家的孩子在院中为了各自的“领地”展开“殊死搏斗”。虽然我家的院落总是充满了天真的童声,无畏的笑语,但我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在我几次造访邻家的远落后,才觉得这幅“乡间小院图”难觅一丝绿意,于是我和爷爷在院落的一角联手种下了一株杨树苗,爷爷见树苗与我齐高,不禁发出老人略带粗哑的呵呵声:“娃子,你和它比试比试,看谁长得更快。”

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

从此,我又有了和我一样垂髫的小伙伴,我围着小树跑,小树也围着我“跑”;每当我又学到了新歌,新诗,我都会站在小树面前,像一位小老师教给小树歌唱,教给小树朗诵,而小树则是一个安静的小姑娘,她静静地听我“上课”,耐心地听我“指导”,时时摆摆她的身子,告诉我她都已经“记住”了。每天我跟小树都要做一样功课,那就是“比身高”。我脱掉自己的小鞋与小树一起赤脚站立在泥坑中,轻轻地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生怕自己陷进去一丝一毫,时不时地趁小树不“注意”踮一踮脚尖,满怀优越感地背靠着小树,小树却也如临大敌一般“挺直”了腰杆要与我一比高下。起初我与小树不分高下,甚至战无不胜,但后来我日渐落后,小树不仅抽出了新芽,装扮了绿叶,个子也越发高拔,我也只能坐在她的身下望之兴叹。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上初中的年龄很快就来临了,人生第一次要步出家门,到十几公里以外的镇上读书。报到的前一晚我独自倚靠在庭院里的这个小伙伴身上,跟她说了几句悄悄话,这时我才发现伙伴的手掌已经完全可以遮盖我的身躯,夏夜的凉风时时拂过她的秀发发出少女般的阵阵沙沙声,几片落叶悠然而下飘入我的手中,送入我的怀中,这是她在向我“炫耀”,向我“挑战”――成长就是一场速战。我跟她说,我要外出读书了,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才能跟你玩耍,你要看好这个家,看好年迈的爷爷,我们约定一起成长,看谁下次相见时会有更多的改变。小伙伴貌似听懂了我们的约定,发出片刻的幽香,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我意识到此树的蓬勃期就要到来,她一定比我长得更快,长得更强壮。“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我向庭树挥了挥手,搭上爷爷的三轮车,去镇上求学了・・・・・・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

念中学后,功课越加紧张,我回到那片熟悉庭院的日子也越来越少,就算是回去一趟也是急急忙忙地吃饭,急急忙忙地点灯学习,急急忙忙地上床休息,我忽略了庭院中的那位小伙伴,但小伙伴没有忽略我,在家的每夜她总会把她的疏影投到我的窗帘上,她要看着我,看着我成长。忽如一夜骤雨来,那晚我还在镇上寄宿,县里下起了十年不遇的大暴雨,我透过学校的窗户看到县城积水成河,这时我才想起家中的那位小伙伴,担心她能否顶得住这暴雨急骤的夜晚,于是连忙爬起床给爷爷打电话,爷爷说院中的杨树很顽强,她虽然没有向往常那样笔直地挺立,但也没有倒下,只是身子有些弯曲,头顶的几根枝杈断落下来,不几日我们就会把她归位。这一刻,我的心释然了,我深感小树真的长大了,真的长成了,她抵挡住了此生第一次考验,没有趴下,没有屈服,她有着一种“树高胆大”的气质。我箭步跑到了学校的最高处,向童年的庭院挥了挥手,向英勇的,却在我心里永远称之为“小树”的她挥了挥手。此时,小树也在向我“招手”,她期待着我回去,但她更期待我成长了再回去,因为她也在成长,也在长成,心有灵犀的我们履行着成长的约定。

人生如树,绿叶华滋。

挖一个坑,栽一棵小树苗,渴望漫步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