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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勒:留在镜头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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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田地区的策勒县南倚昆仑山,北接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西面与洛浦县相连,两南方向与和田县接壤,东与于田县毗连,是一个以维吾尔族为主体的多民族聚居地。

策勒的自然地理环境,以地貌特点可区分为南部山区地带、中部倾斜平原绿洲、北部沙漠地带三个基本类型。南部山区又可以分为四个大的地貌单元,其中,海拔5000米的高山地带,为盛产美玉的玉龙喀什河的源头。亚门塔格山分布着古冰碛湖及形态各异的冰斗,雪融水汇流而下,孕育出绮丽的山地草原,成为昆仑山北麓最富有诗情画意的自然景观。

策勒平原绿洲是美誉遐迩的花果园,以品质优良的枣树、核桃、石榴最负盛名。北部沙漠地带,受极端干旱气候的影响,成为生命。受盛行西北风作用,绿洲前沿地带流沙肆虐,自1982年起,策勒县采取了多种治沙措施,取得了较好的效果,获得了联合国“全球流沙治理业绩奖”。

策勒在历史上具有悠久的文化积淀,是昆仑山北麓早期人类文明史发祥地之一。百年前,西方探险家斯文・赫定、斯坦因、亨廷顿等,都曾涉足策勒进行探险、考察,尤其是在策勒北部沙漠地带发现丹丹乌里克古遗址,引起了当时考古界、学术界极大的关注。

迄今为止,策勒境内发现多处佛教遗址,表明策勒是古代于阒国佛教的汇聚之地。它不仅是古代佛教东传必经之地,也是魏晋以后向中原输送佛教经典的文库,是中国佛教发展史链条上的一个重要环节。

亚门的色彩

太阳似乎很关照昆仑山,早早地将光和热投在亚其塔格山,萨尔龙河感到了暖意,在山谷间蠕动着银白色的身躯。和它一道自雪山而下游弋的还有大龙河、拉龙河、沙依瓦河等9条河。它们都是昆仑山龙的化身,常年蛰居在山中,每天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都要例行游弋到昆仑山隘口,推开与世隔绝的山门。这道山水之间的门被称作“亚门”。

亚其塔格山凝如脂玉,云雾缭绕山间,仿佛一条纱巾掩面,遮住它的容颜。每有晨风吹来,才得一见瞬间的真容。凡有缘亲睹此景的人,都将亚其塔格山的容姿比作玉女临风,因此,亚其塔格山也有“玉女峰”之称。

山峰高处有两座冰湖,冰湖如镜,泛动着蓝色的涟漪,宛如亚其塔格山眨动的眼睛,其下分列两汪冰斗,似乎是玉女的笑靥。山有百泉,晶莹清澈,形同珠玑,环山分布,犹如一条穿结而成的璎珞。

如果说,亚其塔格山是昆仑山的玉女,雪山是她的肌肤,冰川是她舒展的玉臂,那么,亚门草原就是云雾之间的一件绿色的衣裙。起伏的山峦像是衣裙上一条条褶皱,上面点缀着浅黄色、粉红色的暗花。衣裙环绕山川屏障,如襟如带,整座亚其塔格山被一袭轻柔的裙裾笼罩其间。

远观亚门看不到绚丽的色彩,到处是一片单纯的绿色,走近才发现这片绿色之中点缀着艳丽的山花。亚门草原的颜色在人的眼界中,从春天到秋天都像被彩笔涂抹过的一样,只有到冬天才隆重地披上银白色的冬装。

季节性的周而复始,让昆仑山地间的亚门变换着色彩,垂直分布的高山草原以它的色彩填满了三维空间,色彩的变化随着山风产生动感,让人感到像是一面巨大的彩色风帘悬挂在昆仑山上,不时为风掀起。日出时,亚门的山峰宛如伸出帷幕的鹅黄色花苞;皓月行空,亚门的天底像是靛蓝色的海水,泛动着鱼鳞般的涟漪。

亚门启闭有时,似乎有一双手运转山风,手如柔荑,指尖纤纤,轻轻拢合上了山门,将昆仑山不尽的余韵留给了亚其。

世间有很多美丽的风光,自然美是人们所向往的,然而,发现美丽风景的机缘越来越少。亚门,或许不是最后一处人间自然风景,但它是迄今昆仑山中最具特色的美景,当人们面朝昆仑山心生敬仰之情时,谁能想到,竟意外地发现还有亚门这样令人羡慕的景胜。

阿克其格村民的生活方式

阿克其格地处策勒县南部昆仑山区海拔3100米的中山带,是乌鲁克萨依乡南缘的一处山地村落。

阿克其格的自然地理环境颇具特色,属于地质构造形成的谷地,东侧是陡立的崖壁,西侧为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谷地平坦开阔,具有山地洪流区的地貌特征。

村落的南端有两条山地河流,西边的河流为琼萨依河,东边的河流是克其克萨依河,两条河自南向北切割东西向山脉,于阿克其格村头汇流成乌鲁克萨依河。克其克萨依河上游源头穿流玉石矿带,河流产出黄金,每当洪水过后,都会有人于河水中澄沙觅金,因而,克其克萨依河又被外地人称作“金沙河”。

阿克其格村舍分布于南北向狭长的河岸之上,160户村民居住的房屋分三种类型:洞穴型的居室起源较早。是早期以放牧为主的牧民居所,洞穴通常开凿于河岸丘陵地带基岩之上厚积的地质第四纪亚砂土间。百年前,仍有牧羊人寄居洞穴之中。现阿克其格村遗留的洞穴已不再有人居住,大多用来圈养羊只。

半洞穴式是在洞穴式居所基础上改造而成,于洞穴之外建造夯土结构的框架,以梁木和泥草搭建屋顶。此种类型的房屋面积较大,房屋顶棚设有天窗,通风性好,利于采光,较洞穴式居所条件有明显改善。第三种类型的房屋是全新式的建筑,系由政府助资为阿克其格所有村户修建的抗震安居房。这一措施不仅彻底改变了村民千百年来简陋的居住条件,也为保护山地自然生态环境做出了前景规划。

阿克其格山地间盛行西风,传统的房屋建筑均坐西朝东。村舍面河而居,为村民汲取生活用水带来方便,主要的农作物也都集中分布于河谷阶地。山区的农时不以四季区分,按季节性的气候变化分为冬春、夏秋两个时段。豌豆花盛开时分,也是阿克其格村民们一年之中最忙碌的季节。

天气晴朗,男人们正在为晾晒过的青稞脱粒。村里没有碌碡和其他脱粒的农具,他们采用最原始的方法,将8头毛驴以羊毛绳并排固定在一根木杆上,不停地驱赶毛驴踩踏铺撒在场地上的青稞。这种场景我从未见过,既感到新奇,也为村民落后的生产方式感到不安。当我看到他们脸上喜悦的表情,心绪又不禁为之轻松。

阿克其格村中有一座清真寺,是村民们礼拜的地方。村民们都是维吾尔族,在每周星期五的那天都会到清真寺做礼拜,他们将这一天称为“居玛”日。我在村里恰巧遇到了一位名叫居玛的村民。

还不到30岁的居玛和妻子买热木汗有一个女儿。家中承包耕地25亩,种植青稞和曼林斯卡,粮食自足;饲养牦牛3头。毛驴5头,20只羊,年副业收入千余元。居玛一家是村中最早搬进抗震安居新房的农户,搬迁后家中添置了部分生活用品和农具,除政府给予的专款资助外,居玛向银行贷款4000元。他说自己会在5年内偿还全部贷款,到那时,会带着妻子和女儿下山,一家人进城赶巴扎,好好玩几天。

居玛说,阿克其格村村民们都将陆续搬进抗震安居房,虽然新房仍未通电,但政府为村中配置了太阳能照明设施。村中有一座社会捐资援建的卫生所,人人都参加了农村合作医疗保险,村民们的生活条件正在逐渐得到改善。村民们根据自己的生活习惯和物质条件,仍以传统的方式利用牛羊粪作为生活、取暖的燃料。他 说,这样既可以节省钱,也可以减少对村落周围环境造成破坏。

居玛表示自己一家人在阿克其格村生活得很幸福。现实中的居玛生活得很充实,超然于世那是文人的自诩,不谈什么虚无的超然,才是一种健康的心态。

玉龙村的记忆

昆仑山海拔3200米河谷口,孤零零地耸立着一棵杨树。这棵树是买提吐逊・托米尔老人栽种的,据这位老人说,他在此地栽种60多年的树木,仅存活了一棵杨树。入山的人见到这棵树,就知已经到了玉龙。

“玉龙”一词的出处,无人稽考,它既不是少数民族词语的音译,也不见著于较早的文献记载。但这一词汇典出久远,词语的结构和意涵,符合古代汉语的通例,我推测“玉龙”一词源于汉语。汉语中“玉龙”一词的含义有多种,用于形容自然界景物的,如《全唐诗》收录的唐人吕岩诗中有“岘山一夜玉龙寒,凤林千树梨花老”的诗句;又有张元题为《雪》的一首诗中写道:“战死玉龙三百万,败鳞风卷满天飞”。诗中以玉龙形容飞雪,大概在唐宋时期,“玉龙”一词已成为诗文中普遍借用的词汇。

唐初,于阗国归属唐王朝,通行汉语言文字,“玉龙”一词可能出现于此时。

玉龙村现有72户人家。村落分布于玉龙河西岸,房屋背倚山丘,面河而建。以村舍为界,东边为农业区。以西为放牧区。

农作物区位于河岸坡地,虽与河水平行,但由于地势落差不能直接引水浇灌田地。村民于河水上游人工修筑渠道引水入田,渠道径流村间,各家有分流渠道连接田地。田地以种植青稞为主,由于山地气候偏冷的因素,农作物生长缓慢,每年只播种一季农作物,以常年的景况,粮食勉强自足。

牧区山地荒漠草场生长着沙蒿、驼绒藜、昆仑针茅、早熟禾等植物,为牲畜的主要饲草。村民生产方式基本为半耕半牧,肉食作为辅助食物,活畜亦是村民生活中主要的经济来源。

据年长的村民介绍,玉龙村所处地带生态环境已不如50年前。以往,入冬时山上荒漠草场被积雪覆盖,玉龙河东岸常年都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青羊,有时青羊会闯入村民的院落寻找食草。但后来极少见到成群结队的青羊,偶得一见的都是些瘦骨嶙峋的老青羊。村民们原以为青羊减少的缘故是因为山上的狼太多了。于是,村民开始追杀狼群,狼群四处逃散,只剩下几只赢弱的苍狼,猎人手中的那张弓,再也不忍心张开。如今,山地可供野生动物生存的植被锐减,已很少见到野生动物的踪影。

玉龙村自然生态环境持续恶化的原因,主要是山区降水量少,河水逐年递减,草场荒漠化加剧,并对村民的基本生活条件造成了影响。尤其是在近几年内,村民们的生存安全已经无法得到保障。玉龙村生存境域的变化,受到了当地政府的重视。鉴于玉龙村已不适宜人类居住,以及为保护、恢复玉龙村所处地带的生态环境,已为72户人家搬迁山下建造了新房,迁徙的具体时间定在玉龙峰第一场雪之前。

秋收将尽,村民的目光注视着昆仑山,渴望一场大雪从天而降,因为降雪量决定来年的水量,或许一次大面积的降雪可以推迟迁徙的时程,村中的老人更是关心天气的变化,每天面对着昆仑山默默地祈祷。

托乎提汗・芭拉提是玉龙村中辈分最高的老奶奶,谁也说不清她究竟有多大年纪。托乎提汗・芭拉提有一根手工捻制的羊毛绳,这根细长的羊毛绳上打满了绳结,每个绳结代表一个年轮。她计算年轮的方法并不以日历为准,而是在每年的第一场雪后挽起一个绳结。有人数过,托乎提汗・芭拉提的羊毛绳上有87个绳结。不知什么原因,托乎提汗・芭拉提打乱了结绳纪年的常例,人秋后那根羊毛绳上结满了121个绳结。托乎提汗・芭拉提的心绪不再像往年那样平静,也许,迁徙到新的地方,再也不会有望着玉龙飞雪结绳的景观和心情了。

另一位眷恋玉龙村的人是买提吐逊・托米尔老人,他希望还能在村口多移植几棵杨树,村口的那棵杨树太孤单,怕活不久长。尽管村里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搬迁新居,买提吐逊・托米尔老人一家仍在观望、坚持。

来年的春天,玉龙村将成为一片空墟,这里的记忆都被带往他乡,到那时,守望玉龙村的只有村口的那棵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