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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罗浮梅花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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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罗浮梅花村之成名得力于传柳宗元所撰《龙城录》和苏轼松风亭咏梅作品。《龙城录》所栽赵师雄罗浮梦仙故事漏洞不少,应是编述苏轼咏梅诗意而成,两者共同构成了罗浮梅花村传说的源头。罗浮山梅花村于南宋淳桔四年正式出现,时任惠州知州的赵汝驭主持开辟石洞登顶之路,于所见“寒梅冷落”即传赵师雄醉醒处设立门牌日“梅花村”,并大量增植梅花。从此罗浮遇仙之事有一个称为梅花村的明确遗址,并且逐渐成了罗浮风景区一道著名景观。随着惠州地区社会发展尤其是罗浮山旅游资源、交通条件的开发,人们进出罗浮山和登山的路线不断变化,所说梅花村遗址也与时迁移。宋元人所说梅花村在石洞口。而明清人所说则移至五龙潭南。罗浮梅花村乃至整个罗浮山的梅花种植规模无足称道,但神奇的掌故传说、苏轼的影响以及所在罗浮山的岭南名山、道教圣地的历史地位却赋予罗浮梅花村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悠久的魅力。

[关键词]罗浮山 梅花村 风景名胜 梅花 苏轼

[中图分类号]H13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09)03―0152―05

一、罗浮梅花村本事

岭南罗浮梅花村之成名并非得力于实际的梅花种植。而是起源于两种文学作品。其一是相传柳宗元所作《龙城录》(二卷),其中有这样一则故事:

《赵师雄醉憩梅花下》:“隋开皇中,赵师雄迁罗浮。一日天寒日暮,在醉醒间,因憩仆车于松林间酒肆傍舍,见一女子淡妆素服,出迓师雄。时已昏黑,残雪未销(未销:原作对,此据宋诸家引文改),月色微明。师雄喜之,与之语,但觉芳香袭人,语言极清丽。因与之扣酒家门,得数杯,相与饮。少顷。有一绿衣童来,笑歌戏舞,亦自可观。顷醉寝,师雄亦懵然,但觉风寒相袭。久之,时东方已白,师雄起视,乃在大梅花树下,上有翠羽啾嘈,相顾月落参横,但惆怅而尔。”

《龙城录》是一部志怪杂事集。龙城为隋朝县名,唐初升龙州,后改名柳州。如属柳宗元所作,当成于其晚年贬官柳州时。但此书的真伪向多疑议。北宋《崇文总目》、《新唐书・艺文志》均未见著录,南宋中叶尤袤《遂初堂书目》小说类始有其目,也未明确撰者和卷数。宋元人多认为此书既不见《唐书》记载,且内容虚诞,文笔衰弱,不似柳宗元所著,而是南北宋之交的王(1088~1146年),或北宋后期苏轼门生刘焘的假托。近见陶敏等根据《龙城录》所载之事多与唐史不合,又有属于柳宗元身后之事,所涉唐代文献及典制多有疏误等现象,断言其决非唐人所作,而是北宋人托名之为。笔者对此深表赞同。

这一故事本身还漏洞不少。首先是“残雪未消”。罗浮山地处北回归线以南。属炎海瘴疠之地,“四时常花,三冬不雪,一岁之间暑热过半,腊晴或至摇扇”。虽然史载宋淳{;占五年(1245年),明正德、嘉靖、隆庆、万历间广州等地出现大雪天气,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罗浮山也曾有千载难遇的大雪之景,但在隋唐那样一个气候偏暖的时代,是否会像故事中所说的那样“残雪未消,月色微明”,很值得怀疑。其次是“月落参横”。宋洪迈《容斋随笔》卷10:“今人梅花诗词多用‘参横’字。盖出柳子厚《龙城录》所载赵师雄事。然此实妄书,或以为刘无言所作也。其语云‘东方已白,月落参横’。且以冬半视之,黄昏时参已见,至丁夜(引者按:四更,即下半夜一点至三点)则西没矣。安得将旦而横乎。秦少游诗‘月落参横画角哀,暗香消尽令人老’承此误也。唯东坡云‘纷纷初疑月挂树。耿耿独与参横昏’,乃为精当。老杜有‘城拥朝来客,天横醉后参’之句,以全篇考之,盖初秋所作也。”洪迈指出了一个星象上的错误。根据参星运行规则,公历十一月初,大约夏历十月初,黄昏初定时参星在东南出现,而黎明时行至西天近乎地平线方向,称为参横。整个冬季三月中,越近冬初,所谓“东方已白,月落参横”的景象越有可能。但岭南气温最低或可下雪的时机则在冬末。因此梅雪相兼在罗浮固属难见,而同时满足梅开、下雪而又“东方已白,月落参横”三个条件的日子就更不可得了。这些明显的疏误不能不使人怀疑这一故事的原创性。这段叙述可能是由其它二手材料编述抟合而成的。才会忽视了罗浮地区的特殊气候与地理状况。这就关系到罗浮梅花村的另一个来源:罗浮梅花村这一概念最早见于苏轼三首松风亭梅花诗。

《十一月二十六日松风亭下梅花盛开》:“春风岭上淮南村,昔年梅花曾断魂。岂知流落复相见,蛮风蜒雨愁黄昏。长条半落荔枝浦,卧树独秀桄榔园。岂惟幽光留夜色,直恐冷艳排冬温。松风亭下荆棘里。两株玉蕊明朝暾。海南仙云娇堕砌,月下缟衣来扣门。酒醒梦觉起绕树,妙意有在终无言。先生独饮勿叹息,幸有落月窥清樽。”

《再用前韵》:“罗浮山下梅花村,玉雪为骨冰为魂。纷纷初疑月挂树,耿耿独与参横昏。先生索居江海上,悄如病鹤栖荒园。天香国艳肯相顾,知我酒熟诗清温。蓬莱宫中花鸟使,绿衣倒挂扶桑暾。抱丛窥我方醉卧,故遣啄木先敲门。麻姑过君急洒扫,鸟能歌舞花能言。酒醒人散山寂寂,惟有落蕊粘空樽。”

《花落复次前韵》:“玉妃谪堕烟雨村,先生作诗与招魂。人间草木非我对,奔月偶挂成幽昏。香入户寻短梦。青子缀枝留小园。披衣连夜唤客饮,雪肤满地聊相温。松明照坐愁不唾,井花入腹清而暾。先生年来六十化,道眼已入不二门。多情好事余习气,惜花未忍终无言。留连一物吾过矣,笑领百罚空垂樽。”

绍圣元年(1094年)苏轼贬惠州,刚到不久写下了这组著名的自赓自和咏梅诗。第二首开头“罗浮山下梅花村”一语,正是后世罗浮梅花村的主要依据。但苏轼所咏梅花是惠州嘉韦占寺旁松风亭下两株梅花,苏轼在惠州近三年,前后也仅绍圣元年九月赴惠州途中过游罗浮一次,《东坡志林》卷十一记此游颇详。到过冲虚观一带,但未提及梅花村。元以来,惠州、博罗、罗浮的山经地志多引苏轼此诗作为罗浮梅花村的注脚,而且也多把此诗的题目改为《梅花村》。由于苏轼的名人效应,后世罗浮很多景观多有附会苏轼游踪和诗意的现象,而梅花村正是其中一例。

除了松风亭三诗外,涉嫌被化用的还有元丰五年苏轼贬居黄州时所作《和秦太虚梅花》:“多情立马待黄昏。残雪消迟月出早”;元占六年(1089年)在杭州知州任上所作《次韵杨公济奉议梅花十首》其一:“梅梢春色弄微和,作意南枝翦刻多。月黑林间逢缟袂,霸陵醉尉误谁何。”《再和杨公济梅花十绝》其十:“北客南来岂是家,醉看参月半横斜。他年欲识吴姬面,秉烛三更对此花。”其中“月黑林间逢缟袂”,“醉看参月半横斜”云云。与松风亭诗中“海南仙云娇堕砌,月下缟衣来扣门”,“纷纷初疑月挂树,耿耿独与参横昏”,“蓬莱宫中花鸟使,绿衣倒挂扶桑暾”等,都很容易与《龙城录》中赵师雄故事具体情形联系起来。后世解诗者多视苏轼是缀用赵师雄遇仙之事,因而词句、语意多与《龙城录》吻合。但综观苏轼诸诗却有其当下的实际背景和语意逻辑,如“绿衣倒挂扶桑暾”一句与赵师雄之事中绿衣歌舞的情景最为贴近,苏轼句下自注道:“岭南珍禽有倒挂子,绿毛红啄,如鹦鹉而小,自海东来,非尘埃间物也。”可见苏轼是自写其实,设或预知赵师雄之事,也会一并作些说明。更重要的是,苏轼诸

诗都贴合自身所处情境,遣词运意也极妥贴自然,全无《龙城录》那样的矛盾抵牾,更具原创色彩。因此,事实应如南宋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二所说:罗浮梅仙之事,“盖迁就东坡诗‘月黑林间逢缟袂’及‘月落参横’之句耳”,而不是苏轼化用其事。从时间上说,无论《龙城录》,还是其中赵师雄罗浮遇仙之事都是从两宋之交才见于人们称述,远在苏轼身后。因此可以这么说,是苏轼的咏梅诗境,经《龙城录》抟合编造成赵师雄梦仙故事,两者相互推毂。共同构成了罗浮梅花村传说的源头。

二、罗浮梅花村的名址及其变迁

南宋以来赵师雄罗浮遇仙之事广泛流传,影响深入。南宋绍兴(1131-1162年)初年曾懂《类说》、淳熙年间(1174-1189年)的《锦绣万花谷》、淳韦占间(1241-1252年)祝穆《古今事文类聚》等类书都编载此事,促进了这一故事的传播,大大增加了其知名度。南宋中期以来,罗浮梦梅之事成了咏梅的常用典故。罗浮梅花也成了咏梅的常见题材。

正是这一故事的强大影响,使罗浮当地出现了梅花村遗址风景的建设。罗浮梅花村名之正式出现始于南宋淳四年(1244年)。淳祜三年,时任惠州知州赵汝驭至罗浮山醮祭,所经道路崎岖,荆棘丛莽,登游极其艰难。办完公事,“与客步自冲虚,东行数里,泉声潢然,出蘖翳中,其上则洞口也。由洞口而南,有岩双壁,宛若门然。从门以人,炊然见寒梅冷落于藤梢棘刺间,崎岖窈窕,皆有古意,往往顾者不甚见赏。问其地,则赵师雄醉醒花下,月落参横翠羽啾嘈处也”。赵一路上山,“以目行心画者指授之,日某地宜门,某地宜亭,又某地宜庵”,嘱博罗县令主办其事。次年工程完成,亭台牌坊、石阶磴道,盘桓山间,直达山顶。大大方便了行人游览。向所见“寒梅冷落”即传赵师雄醉醒处,设立“梅花村”门牌,“芳眼疏明皆迎人笑”。事后番禺人李昴英作《罗浮飞云顶开路记》,也称“邝仙石之前千玉树横斜,明葩异馥,仙种非人世有。日梅花村”。这里所说石洞是山谷名,洞口有门,称石门,向上山坡有邝仙石,均在今罗浮山九天观风景区内。当时所谓梅花村显然是整个工程中的一处营景,并非自然村落,地点在石门里侧。所谓“千玉树”,一改前之“冷落”之景,则是在原有少量野梅的基础上增植的结果。从此罗浮遇仙之事有了称为梅花村的明确遗址,逐渐成了罗浮一道著名景观。

然而,随着惠州地区社会发展尤其是罗浮山旅游资源和交通的开发,人们进出罗浮山和登山的路线不断变化,梅花村遗址也在不断迁移。赵汝驭等人最初所定梅花村在冲虚观“东行数里”。“邝仙石之前”。自宋至明代中叶,人们人山大致都“自东莞石龙墟东北行,溯沙河水三十里至九子潭,其东二里许为泊头村,古泊头镇也”。由此东北行直抵冲虚观一线,进而沿赵汝驭所辟山径历邝仙石、伏虎岩,登飞云顶。而所谓梅花村即在此路山脚。明永乐八年(1410年)陈桩《罗浮志》(《丛书集成初编》本)卷八所载元徐心远《登山记》、赵孟杰《醮山记》,所述行程都是先抵石洞口梅花村,由此登山。

明代以来,情况开始出现变化。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黄佐《罗浮图经》叙罗浮山西南诸峰:

“又西南日飞来峰,其傍有梅花村,又西南五里有鹿角岭。自中路之南平畴迤逦,而西日蓝田,

又南曰卖酒田。又西南日泊头。其北为小罗浮冈,其下有跳鱼石,又西北有牛岭,十里至增城。”黄氏这段叙述紧接金沙洞(即黄龙洞)、华首台、龟渊之后。所说飞来峰,不见于宋罗浮道士邹师正《罗浮山指掌图记》。按就黄佐《图经》的叙述顺序,应在华首台西南方向,离增城县界不远。而所言梅花村也应在黄龙洞、华首台西南。万历间陈大科《广东通志》(中国书店1992年版《稀见中国地方志汇刊》本)卷三四所载罗浮山西南诸峰位置也沿袭了这段内容。黄氏弟子黎民表为黄佐《图经》注曰:

“旧志孤青峰下有孤青观址,葛洪西山庵基也(南汉改长寿观),其南金沙洞(南汉改黄龙洞),洞中有华首台,后改为寺,与七星坛及梅花村相近。山下游人常于此寄宿。”

“旧志梅花村在飞来峰(来一作云)路侧,出独树径,沿路皆茅庐,村民多往鹿角樵苏。”

“旧志唐尚书常衮自中阁之南开垦水田千余亩,后人取仙家种玉故事名之目蓝田。尽梅花村西皆稻区也,拳蛮近耕种其间。南有市沽处,日卖酒田,路转西南有泊头,舟舆交凑,墟市集处。若道小罗浮冈,西达增城,可以陆行,转北有牛岭,一名角子山,二十里有欧阳洞。”

比读这几段内容,有关梅花村的地址不乏矛盾可疑之处。第一条说梅花村在华首台附近。第二条是对前引黄氏“西南日飞来峰……西南五里有鹿角岭”一段的注解。所说梅花村的地点更在华首台西南。第三条中梅花村又在中阁(引者按:地在今延祥寺北上)之南。显然,黄氏师徒二人有关梅花村地点的解说是比较混乱的。比较而言,与黄佐同时的潘勖《罗浮山图记》的说法更为明确可信:

“冲虚西二里为故长寿观,其右水帘洞。洞口梅花村,故有松风亭、可赋庵。洞口初入有五龙潭,又入则诸石刻,又入为锡杖潭,又入为药槽……洞之右为故南楼寺,上山十里为小石楼。”

潘勖是博罗人,图记所述罗浮诸形胜地理位置都极为简明清晰,这里明确指出梅花村在水帘洞口、五龙潭之南。这与前引黎民表第三条所说“中阁之南”相吻合。如果确如黄、黎二氏所说。梅花村附近有蓝田稻区,从今天所见整个罗浮山南麓的地形地貌看,也只有五龙潭南向今长宁镇方向土地平衍。适宜种植水稻,而在华首台南及西南都是冈峦起伏,不具类似条件。崇祯十二年(1639年)韩晃《罗浮野乘》(《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影康熙刻本)进一步证实了这一梅花村地址的说法。该书卷二《梅花村说》:

“飞来峰之麓日梅花村,即柳子厚《龙城录》所载赵师雄醉梦花前月落参横处也。沿路皆茅庐,梅花绕屋。村民耕种其中,平畴迤逦。而西曰蓝田,昔唐尚书常衮于中阁之南开垦水田千余亩,后人德之,因取仙家种玉故事以名之。尽梅花村西皆稻区也,其南有市沽处则日卖酒田。游人至此曳杖山还,余兴未尽。寒香扑鼻,远眺行吟,见一帘出雪堆间,亦未免作绿衣歌舞想也,第恐梦不到罗浮耳。村之东有宋人所建松风亭。东坡集载有松风亭赋,又留魏公读书处目可赋庵。”

这段记载综合了潘勖与黄、黎二氏的说法,虽然仍称飞来峰之麓,但明确是中阁之南所说松风亭、可赋庵等村景与潘氏所说完全一致。这样,我们可以完全确认。明人所说的梅花村已不是宋元人所说在冲虚观东北石洞口,而是移到了远在冲虚观西南的五龙潭南的开阔地带。那么从什么时候有了这一移换?永乐年间陈楗《罗浮志》中已经出现了松风亭、可赋庵名目。其中卷二称:“可赋庵,乃留丞相书堂,在梅花村。”显然至迟从明永乐年间开始,人们所说梅花村已经移到了五龙潭一带。何以有此变化?主要取决于人山路线的改变。明代以来人们游览罗浮,主要有两条路线:一是从石龙墟,溯里波水,至罗浮山西南铁场一线进入;另一是“自九子潭北行”,经石麟市至延祥寺,自水帘洞、黄龙洞两路登山。其中以后一条取径最为便捷,因而行者尤多。而所谓五龙潭梅花村正在此路山下,是登顶首经之地。想必由苏轼“罗浮山下梅花村”诗语,人们行旅至此自然有此联想,逐渐便附会出现了梅花村名。

人清后人们一直沿袭明代上述地志山经的说法,认五龙潭南侧为梅花村、卖酒田所在地。屈大均《广东新语》(中华书局1985年版)卷三:“梅花村在山口,前对麻姑、玉女二峰,深竹寒溪,一往曲折。……自中阁之南。尽梅花村西,皆稻区,畲蛮之所耕种。”屈氏友人潘耒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所作《游罗浮记》:“至黄龙径,又二里至延祥寺基,望见梅花村篱落隐隐,又十里许至洞虚观。”延祥寺明初废圯。康熙间重建,地在今罗浮山白鹤洞风景区南侧。康熙四十年钱瑛《罗浮图说》:“予辛已春登罗浮,自东莞舟行五十里至园头,舍舟登陆三十里,至华首台……东行八里为黄龙洞,南汉天华宫故址也。亦名金沙洞。洞口双瀑飞流,奔流掣电,其东为梅花村,赵师雄所遇美人及麻姑卖酒田遗迹在焉。北上为五龙潭,潭侧有石槽石臼八仙石,又上为水帘洞。”宋广业《梅花村说》:“水帘洞口即梅花村,多梅树。……内有宋人所建松风亭及留丞相书堂,一名可赋庵,遗址犹存。”上述清人诸说所指梅花村地点高度一致,都在水帘洞口、五龙潭南、延祥寺附近。

咸丰六年(1856年)东莞陈铭(1824―1881年)因潘耒所说延祥寺附近为梅花村址,与友人相与筑室寺右,偕隐读书其间,号梅花仙院,较之传说中的五龙潭南梅花村址有所北移,更近山根。但不久又发觉潘氏所说与宋赵汝驭《山行记》所说梅花村在石洞旁不合,于是著《梅花村事迹考》,附刻于其所编《浮山志》中,回归宋人所说,同时也主张延祥寺附近与石洞口两处梅花村胜地可以并存。民国曾焕章、张友仁《博罗县志》所载梅花村地址已明确移到石洞口:“梅花村,在石洞西南,明福洞中邝仙石之前,即赵师雄醉卧梅花处(山行记)。玉树横斜,仙种非人世有。洞口门日梅花村,亭日仙春……今无梅花,亭废。有村日亭子角。”该志于麻姑洞、五龙潭一线也叙有可赋庵、卖酒田、蓝田等遗址,却撇去了梅花村的传说,这正是对陈铭硅《梅花村事迹考》的回应,有关记载完全回归到宋赵汝驭于石洞一线开路时的情形。今罗浮山九天观风景区设梅花村一景,正是这一古老说法的继承与落实。

三、罗浮梅花村的风景特色

康熙中朱璋《梅花百咏・罗浮梅》:“梅产罗浮迥绝尘,高峰四百护花神。淡妆靓服浑如梦,冷艳寒香欲逼人。丘壑钟灵超俗品,烟霞为侣得天真。”句罗浮梅花是花也是仙,其魅力是与罗浮山“洞天福地”美妙奇丽的自然风光与超凡脱俗的文化风韵联系一体的。因而在人们心目中总带着一份冰肌玉骨、迥绝人寰的仙家气息,富有特殊的象征意蕴和游览价值。这是其他梅花胜景名区无与伦比的。又屈大均《广东新语》卷一四称:“自大庾以往,溪谷村墟之间,在在有梅。而罗浮所产梅花,肥大尤香。予诗:‘罗浮山下梅花村,花开大者如玉盘。’他处花小,然结子繁如北杏,味不甚酸,以糖渍之可食。”是罗浮梅花以花大香浓取胜,颇耐观赏。屈氏所说诗句出其《罗浮放歌》。关于花香,屈大均诗中也曾写道:“元墓西溪花百里,可惜天寒香似水。炎天气暖长氤氲,生熟水沉作须蕊。不到罗浮争得知,梅花自此长相思。”是说岭南气候炎热,花期虽在三冬,但仍属温暖,芳香不似他处幽冷,而是倍显浓郁。前引钱以垲《罗浮外史》称冲虚观古梅“芳烈异于凡梅”,也可印证。罗浮梅花的这两个特点似乎都不是品种属性,而应是当地地理与气候条件下的独特长势所致。总之,罗浮梅花以其美妙的传说、所处罗浮山“洞天福地”的人文气息和独特的地理条件,总给人一种仙枝阆葩、不落凡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