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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戎马”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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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好好,上海昆剧团国家一级演员,工刀马旦。代表剧目有《挡马》、《扈家庄》、《昭君出塞》、《一片桃花红》等。曾获第8届上海市十大杰出青年称号、市三八红旗手称号,第8、9届市党代会代表。2007年获全国昆剧十佳演员奖、第23届中国戏剧梅花奖,主演的昆剧《白蛇传》获法国塞纳大奖。

第一次遇见谷好好时,她正报读上海戏剧学院的MFA。这位在台上英姿飒爽的“动作明星”,此时却显得那样文静腼腆。

这种反差令人惊异。

在此后的更多接触中,才慢慢了解了她的人品和艺品。在舞台上、在练功房,她是那样生龙活虎;而走下舞台、走出练功房,她是那样普通,像邻家女孩一般平易亲和。

一串灵动优美的音符

昆曲是一串用演唱和动作编织成的流动音符,她的美就和她的难一样,众人皆知。而武旦、刀马旦的难,显然更大――武要武在节奏里、舞要舞在音乐中。这也是昆曲行内对武旦、刀马旦表演的起码标准。

谷好好显然是一个唱、念、做、打技艺全面的刀马旦。难得的是,她并没有将自己的表演停留于单纯的耍枪弄棒上。她不但打破了“武旦不能开口唱”的习惯性偏见,而且以精湛自然的表演将昆曲武戏的流动之美展示了出来。这背后,是谷好好对一个个眼神的仔细琢磨,对一个个身段的精心处理,对一句句唱腔的倾情演绎。

比如演扈三娘。谷好好对这个戏曲传统人物的看法,从一开始就不是单一、平面的。她仅仅扣住扈三娘的媚、骄、狠,演出中注重这三个层次的平衡与侧重。上场亮相时,谷好好采用的是闺门旦的眼神,以掏翎子、下腰、翻身等漂亮身段以及优美唱腔展示人物大气之美;擒拿王英时,谷好好则使用了一些花旦的身段以显现傲气,使其同王英的打斗停停歇歇、歇歇停停,在张弛中发散情趣;苦斗林冲时,谷好好又着重表现人物的勇猛刚强、不肯服输的劲头,从而将“一丈青”塑造得多姿多彩、有血有肉。

比如演王昭君。谷好好用高难度的翻身和由慢到快的圆场,表现出昭君身北上和番、心不舍中原的家园情愫,表演兼有幽怨和大义之美。再比如演杨八姐,谷好好继承了王芝泉“双脚掏翎子”的绝技,展示出小将的得英俊与灵动之美。

对这些本行应工的戏,谷好好并不满足。她渴望突破行当的尝试、超越传统的创造。于是,便有了《守门杀监》的小生王承恩,有了《出猎》的雉尾生咬胶郎、正旦李三娘,有了《相梁刺梁》中的刺杀旦邬飞霞,甚至还有了《司马相如》中的墨香和《班昭》中的傻姐。

谷好好在《班昭》中饰演的丫环傻姐,其实是班昭坚毅精神的化身。谷好好运用步态、语态、神态展现人物,运用花旦、闺门旦、正旦、老旦的程式强化表演,取得了极佳的效果。尤其在第五场,当班昭与师兄马续对话对话时,作为背景的傻姐须一直站在场上。谷好好既要表现她的入戏,又不能抢了男女主角的镜头,这种演陪衬戏的难度是很大的。众多专家和观众认为,《班昭》能获得国家精品工程剧目,剧中六位演员的表演都十分精彩。而谷好好这一个武戏演员,能把文戏演得这么精彩、出情、入戏,真是不易!

一片青春靓丽的桃花

作为上海第三代昆曲演员中的佼佼者,谷好好的头上戴着许多“第一”的称号――第一次举办个人专场,第一位被评为国家一级演员,第一次当选全市十大杰出青年,第一次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

这其中最令谷好好难忘的,是新编青春昆剧《一片桃花红》。这是剧作家罗怀臻为谷好好“度身定制”的一出以刀马旦为主的大戏,这是为谷好好担任原创大戏主角而盛开的“第一片桃花”。

除了在剧中担任主演,谷好好还在戏外兼任了制作人的角色。幸运的是,谷好好昆曲的执著与热爱,感动了一些有识之士,《一片桃花红》的经费之忧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在这出美丑思辩的戏中,谷好好糅合了刀马旦、娃娃生、花旦等多个行当,全面展示各种才艺,将钟妩妍的情感世界完美地演绎了出来。《一片桃花红》的演出获得了成功,与此相伴,赞誉与争议纷至沓来。对此,谷好好始终抱着平和的姿态。她觉得,褒奖固然很好,争议更为有益,因为有争议本身至少说明昆曲有市场、有观众,“只要是对剧目修改和提高有帮助、对演员表演有好处的各种意见,我都会接受。”谷好好说。

如今的谷好好已升任“上昆”团长助理,多年的历练使她在剧团的演员训练、武戏演出及剧目建设等方面都产生了独到的见解。她认为,不论武戏演员还是文戏演员,都应坚持天天练功,且须与演出相结合以提高针对性。武戏的演出同样要紧扣昆曲文化,同时张扬青春活力,这样才能紧贴时代、紧贴观众。

一股永不服输的拼劲

谷好好有一句名言:“拼了!”这是她知难而上、永不服输的性格写照。武戏演员要想在台上生龙活虎,保持体力是关键。为此,谷好好锻炼不辍,甚至去跑马拉松。她的练功服常常湿了一件又一件,即使数九严冬天也往往如此。在《守门杀监》中,她饰演的王承恩有各种激烈的甩发动作,在练功房里的谷好好为练好这招,常常弄得腰酸脖粗,疼得连饭都咽不下去。“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箴言,谷好好始终恪守着。在排练场上,一个干净的跳卧鱼,一个快速的耍背花枪,一个利落的串翻身,让同场练功的伙伴们情不自禁地发出叫好,为她加油,此时,就连鼓师也会被谷好好的拼劲儿感染,把鼓儿打得越发有劲道,越发有激情。

青春女子,谁不爱美?靓丽新裙,谁不爱穿?然而,当炎夏来临,满街都是吊带短裙时,谷好好却只有看的份儿――自己满腿青一块、紫一片的伤,别人看着不雅,自己看着心酸。谷好好一直不让妈妈看自己的戏。那是因为有一次曾请妈妈看戏,不料妈妈看到的不仅是女儿台上的风光,更以敏感的母性体察到了女儿台下所受的苦、付出的汗、流过的血!看着妈妈边看戏便流泪,谷好好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请妈妈看自己的戏了。

曾经有一位朋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她:“你――还唱吗?”她坦率地回答:“说实话,我经常想不唱了,因为唱戏真是太苦太累了。但看着领导和老师们多年来辛辛苦苦把我培养起来,还给了我那么多荣誉,如果我不坚持下去,就太对不起昆曲事业了,更对不起热爱昆曲的观众啊。”

当今昆坛,能武、能唱且表演出色的旦角并不多,而谷好好正是其中之一。在去年参评第23届中国戏剧梅花奖的舞台上,专家们看完她的表演后,赞叹她是“当今昆坛第一刀马旦”。的确,这梅花奖正是谷好好靠着一刀一枪、一板一眼拼来的。她觉得,此次荣获梅花奖,不仅是自己艺术道路上的里程碑,也是昆曲第三代传人的“零”的突破――这,同样是“拼了”的结晶。“我现在的年龄正是演刀马旦的黄金期,我要逼着自己练苦功,再出好戏,以回报大家的厚爱。”谷好好说。

愁默默,雾沉沉,

咬牙切齿恨奸臣。

今日别了中原去,

若要相逢,若要相逢,

除非是梦里寻,

思我君来想我亲。

――《昭君出塞》

桃花源里属我美,

一片娇艳在脸庞;

桃花源里属我强,

万人武艺谁能当?

――《一片桃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