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迎建:汉王向数字出版服务平台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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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革，会颠覆传统，但也意味着新生。出版变革的年代，出版人如何破浪前行？“对话出版”每期将邀请一位嘉宾，倾听他们在出版变革年代的思考与探索。

对于传统出版界而言，汉王曾经是一个陌生的名字。2008年，他开始涉足数字出版。短短两年间，他一跃成为全世界排名前三的电子阅读器厂商，并凭借着电纸书业务成功上市。而在汉王电纸书用户突破百万之后，人们发现，汉王已经开始悄然转身，从单纯硬件厂商向数字出版内容平台商转型。从硬件到平台，人们依稀从汉王身上看到亚马逊的影子。汉王会成为中国的亚马逊吗？汉王未来又有哪些新的布局与规划？本期“对话出版”专访汉王科技董事长刘迎建，解答业界关注的诸多问题。

全球电子阅读器增长快，中国进入市场引爆期

书香：2010年美国电子书市场增长的速度非常快，您如何看待这一情况？

刘： 亚马逊在今年继续高速增长，一个最重大的原因是，电子阅读器的销售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会形成了一个起爆点。亚马逊kindle在今年进入到百万的起爆点后，销量迅速提升到300多万的级别；而300多万又是一个起爆点，估计今年要达到500、600万。

书香：反观中国，发展的速度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您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刘：我觉得中国电纸书市场的发展水平和美国相差一年左右，中国今年增长的速度也很快，像汉王去年卖的电纸书是27万台左右，销售额是5.8个亿；今年销售量预计增长了2-3倍，第三季度的报表显示销售额已经接近10个亿。中国同样是高速增长的。现在，汉王的用户数量已经达到百万这个级别。明年汉王将会有非常大的突破。

刚才说的是硬件的增长，中国跟美国是处于同一个增长的态势，但在内容的增长量上，中国不如美国。美国有一个非常好的环境，就是他知识产权的保护。亚马逊因为卖了300万套硬件之后，用户群很多，它靠下载书就可以赚到钱，所以它进入了一个平台阶段，在这之前亚马逊是终端阶段，在终端阶段的时候是要靠终端补贴平台的。我相信中国也有这一天，用书来补贴终端。

价格，影响电纸书的用户量

书香：百万的确是一个里程碑式的数字，那么在这百万用户中，活跃下载的付费用户的比例有多少？

刘：汉王现在百万用户中活跃用户在30～40万之间，之所以有一些用户不活跃，是因为前期产品销售的时候，汉王书城还没有建立起来，与书城相连的软件还没配套，这些用户阅读的主要是预装书；还有一部分老年用户，对于下载功能还不是很熟悉，他们也主要是阅读预装书。此外有少部分礼品的用户，他们也不活跃。

现在活跃的用户越来越多，因为汉王电纸书可以通过WIFI或者3G直接上书城，书城上的书也很多，约有13万余种书报刊，因此下载量越来越大。这个趋势很好。

书香：有一个说法，500万的终端用户是普及要达到的量。汉王现在是100万，从100万到500万之间，您预测大概要多长时间？

刘：以美国市场为参照，他们是100万、300万，然后达到今年的五六百万。中国比美国差一年，所以明年应该可以达到300万的量。

书香：后年就可以达到500万？

刘：对，后年应该可以朝着千万的方向发展。最近几年，以全球来看，终端销售一直100%以上的速度增长，这是一个高速增长的态势。中国的人口比较多，这个产品就跟手机一样的，如果价钱能降到500～1000之内，量真的非常大。

书香：您觉得低廉的价格是用户增长的一个主要原因？

刘：从手机、DVD的发展来看是这样的。这些电子产品的销售起爆点一定是在价格“甜蜜点”。不过任何电子产品都是一样的，价格的降低都有一个过程，一般是5～6年的周期。现在，制作电纸书的上游厂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大的降价计划。它也要经历一个供应链整合，原材料下降的过程，产能才能增长。这个事是急不得的。

书香：您刚才也提到价格是吸引消费者购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但是Kindle的价格是1000多，相比之下，汉王电纸书价格比较高。是否意味在电子阅读器的竞争上，汉王放弃价格竞争这个武器？汉王的优势在哪里？

刘：汉王一直坚持“终端+平台”的商业模式。电子阅读器，一定要与内容结合，要能看到书，才有价值。汉王电纸书的整体定价高于其他品牌，是因为我们的阅读器里面预装了上千本的好书、经典书，作为资源平台，汉王书城可以为用户提供13万余种图书下载。这种“预装+下载”的方式，使得汉王电纸书不仅仅是一个硬件。对于电子产品而言，硬件降价是一个趋势。汉王电纸书部分产品市场定价已经在千元左右。今后，随着平台建设的完善与盈利，我们会更多地让利给消费者。

书香：汉王11月份了彩屏电纸书，您预计彩色电纸书什么时候可以像现在黑白的这样普及？

刘：彩屏电纸书我们是在东京的。当时很轰动。它是一个9.7寸的屏幕，分辨率是2400×1600，高分辨率。CPU速度很快，基本的16TD，内容也比较大。可以接大的U盘，有是WIFI和3G，我们在海外预测价钱在3500左右，比iPad要便宜。但是它的屏的价钱比较贵，所以这是当前的问题。但是IT产品的特点是迅速降价，未来价格还会往下降。关于彩屏产品的选择，未来余地也会比较多，除了Eink的技术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技术。

平台，转型期重要的战略布局

书香：汉王最近提出向建设平台，向数字出版服务型公司转型。汉王平台是如何构想的？

刘：关于汉王平台，即汉王书城的建设，我们的目标有几条：第一、我们希望新出版的纸本书的电子版本可以在汉王书城同步。第二、我们希望汉王书城上的书足够的全。现在大的新华书店的图书品种在15万种和20万种左右，但是从建国以来，我们的图书总量何止百万种，任何一家新华书店都没有办法摆放这么多书。而且，有些好书由于种种原因，现在也不再出纸版。对汉王书城来说，即使一本书不再出版纸本，我们也要设法把它做成电子版放到汉王书城平台。这样一来，对于读者，对于文化传承，都有着非常积极的意义。

所有这些都给我们创造了巨大的机会，这个机会使得我们出版行业比以前会更加丰富和繁荣。现在汉王做出一个非常重要的尝试，我们在拥有大量终端的基础上，可以用终端来补贴平台，同时我们又有国家给的电子书复制与发行的资质，所以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平台建好。所以说转型最重要的事就是建这个平台。

书香：电子阅读器市场分为终端、平台和内容盈利的三个阶段。汉王现在处于终端盈利阶段。在这个阶段中，要怎么理解“终端养平台”这个模式？

刘：终端养平台的意思，就是我们每卖一个终端，就在预算当中拨出钱来给平台的运行部门，因为这是两个不同的部门。举个例子，我们每卖一部电纸书拿出50块钱来，假设卖了100万就可以拿出5000万，如果卖200万台就拿出一个亿来，这样平台就有一个基本的财务模式，就可以买一些书与机器捆绑销售，并且支付电子书版权的预交费，还可以做一些数字化的编辑，然后编软件，做运营，包含做一些广告、宣传。这个会持续一段时间，假如没有这个费用，完全靠下载图书的盈利，在目前是相当困难的。

书香：汉王实现平台盈利，预计需要多长时间？

刘：大概是五年。如果书城上书足够多，足够全，足够新，然后价钱合理，知识产权保护得好，那么盈利就一定会实现。

知识产权保护，平台盈利的瓶颈

书香：Kindle在2007年推出的时候，打的广告语是《纽约时报》上的畅销书我都有电子版。但是在华文世界无论哪个电子书服务平台都不敢说当当网、卓越网、博客来的畅销书我这里有电子版，为什么没办法做到这点？

刘：这只是一个暂时的情况。我觉得有两个原因：第一、中国数字出版的大环境还不是很成熟，盗版是一个蛮大的问题。很多出版社出于自己的安全考虑，不太敢把自己的图书产品交给平台商。他们担心作品一旦放到互联网环境，很容易被盗版。在版权保护方面，西方国家做得比我们好，香港环境也比大陆好，汉王香港书城一上来就拿到了新书，汉王与内容提供商以二八分成。在大陆市场，我们与出版社合作常常需要预缴一部分钱，然后再分成，有的则是由我们买断某一本书的电子版权一年。

第二、跟我们国家的著作权的法律有关系。出版社有电子版权的书籍也不多，2000年之前，作者跟出版社签约的时候没有提到数字版权的事，那之前的书，各出版社几乎都没有数字版权。2000年以后的，也有一部分作家不把数字版权授权给出版社。中国一年出版的图书大概是14万种，但是出版社有版权的不太多。汉王书城现在有13万本书，书城之外的很多书是拿不到版权的，这里面是什么原因，就是版权的资质不同。

版权有两种法律体系，一种是欧美的海洋法律体系，它的核心是谁投资谁收益，所以书的版权都在出版社手里，就是数字版权和出版社版权在一块，所以美国总统写的回忆录都是出版社收益。和他相对应的是大陆的版权体系，德国、法国、日本，这些法律比较尊重人权。今年是中国著作权法100周年，在大清时代建立著作权的时候，法律的起草者是从德国回来的，所以中国的著作权法基本上是沿用德国的著作权法，这个法已经实行了100多年，改变起来非常不容易。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谈版权，就增加了难度。今年汉王谈版权都是找出版社谈，未来我们要找作家个人去谈，工作量非常大。这就是法律体系的问题。美国在数字出版领域走在前端，法律体系是占到便宜的。

书香：有人认为不管是阅读器或者是内容平台，最重要的是它的开放性。像亚马逊书城，在PC上，ipad上都可以买书。汉王电纸书以后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开放性，我不只可以买汉王书城的书，还可以买各个网络书城的书？未来汉王书城是否也会对各种平台开放？在什么条件下开放？

刘：现在美国有些电子书客户端可以同时在PC，手机、电子阅读器上看，但是汉王在国内跟内容出版商这么谈的时候，他们目前还不能接受。国内的内容出版商对出版物的安全真的是格外关注。

内容提供商交给我们一个出版物，要是从PC上某个地方一突破，马上就会在网络上流传，这一点我们还是要站在版权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还是这句话，如果盗版，最终受伤害的还是用户，汉王肯定还是站在版权方的角度来考虑。我们现在汉王书城平台投入很大，目前回报还不高。而出版社在看不到很大利润时，他会提出“必须要先买多少” ，“一定要你下载多少本，一定把你给套牢”。在香港不存在这个问题，你挂上去二八分成就可以了。

关于书城的开放性，汉王是这么想的，我们现在的市场占有率比较大，今年是70%～75%，甚至更多，当前我们先把自己服务好，未来会考虑非竞争性的，像手机等终端，对其进行开放。另外，对一些比较守规矩的终端厂家，也可以考虑开放。

书香：现在新华书店也在积极走数字化的道路。新华书店如果全面铺开数字化转型的话，会不会对汉王书城造成比较大的冲击呢？

刘：第一，新华书店都不是全国性的，它没有规模效应。第二，新华书店卖的是纸书，并没有数字版权，纸书和数字版权不是一回事，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就跟当当网一样，他们有纸书的版权，但是数字版权并没有。而且他们每卖一本书的数字版权，就会降低纸书的营业额，因为这两个模式是矛盾的。汉王就不存在这样的矛盾，我们一点包袱都没有。第三，新华书店的体系缺乏IT电子产品营销的经验，这是一个更大的困难。汉王可以做出很多终端，可以做出很多这方面的创新。但这对于新华书店而言，是一件陌生的事情。现在有些公司在做，但是效益并不好，没有看出前景来。

书香：汉王书城除了提供书籍之外，还会为读者提供哪些增值服务？

刘：我们会发挥互联网的一些特点，比如通过汉王电纸书，建立数字阅读的2.0模式。书友可以通过汉王电纸书，对感兴趣的话题，进行沟通和交流，并根据兴趣话题形成小组和社区。比如一些名家读者，大家关注他，他现在在读什么书，他可以在这里面发表评论；还有一些其他相关的服务。总之是以书作为内容的、社区性的活动，包含一些书评等等，甚至可以在上面做借阅。当然这个问题会涉及法律问题。对于增值服务，我们想了很多，但是如何操作我们很慎重。

与内容提供商真诚合作，绝不自己做内容

书香：亚马逊现在不仅在做销售平台，它其实也覆盖了整个数字出版的链条，包括内容出版。汉王的运营模式跟亚马逊是很接近的，汉王如何打消内容提供商的顾虑？

刘：亚马逊是非常强势的平台。它能打通整个产业链，与美国数字出版的大环境以及亚马逊自身的特点有关。目前，汉王只做已出版图书的网络复制与发行，我们不会直接进入到内容出版。

书香：比如说某位名作家要出版一本新书，汉王知道了，直接跟他们谈新书的数字版权，这个时候汉王有读者，又有销售平台，它不就相当于出版商了吗？

刘：我们不是出版商，汉王也不会涉及内容的出版。纸质书籍的出版是要有书号的，只有出版社才有出版的权力。今后，网络出版也存在书号问题。国家正在加强管理，这个领域会越来越规范。

书香：听说最近汉王与台湾出版界有合作，您能具体谈谈吗？

刘：我们已经在台湾成立了营销平台，包括电纸书、平板电脑、绘图板及人脸识别等产品也将在台湾上市。此外，汉王科技也将建立两岸书城合作平台，提供繁体中文数字内容的投放。目前汉王已与台湾多家数字内容厂商及出版社进行接洽，我们希望与台湾丰富的华文内容出版商合作，透过该平台建立长期合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