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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勇 一个人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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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参加达喀尔拉力赛就以第19名的名次,创下华人车手历史性佳绩的周勇告诉本刊记者,细节决定成败是他此行穿越撒哈拉沙漠最大的收获之一。

“没有人祝你好运”

“了解达喀尔拉力赛的人都知道,开赛以前,没有一个人会祝赛手好运。”周勇说,因为比赛的全过程充满难以预料的变数。

达喀尔拉力赛是目前全球规格最高、影响力最大的汽车拉力赛。自1979年问世以来的27年里,共有48人在比赛中丧生。 第27届达喀尔拉力赛开始之前,宝马车队向世界著名的拉力赛车手德国人劳尔发出加盟邀请,劳尔回答:“不去!”劳尔认为达喀尔拉力赛是一项疯子的游戏。

但是,参加每届达喀尔比赛的选手依然非常踊跃。他们不是疯子,但都崇尚冒险、喜欢挑战。2005年新年伊始,35岁的北京车手周勇披上郑州日产汽车“帕拉丁”车队战袍,远征达喀尔。

周勇,男,1969年出生,北京人,35岁,职业赛车手。

周勇的赛手梦起源于一场小规模比赛。

1992年,首届北京汽车场地障碍赛举行,当时在北京一家投资事业发展公司工作的周勇驾驶一辆昌河微型面包车参赛。他参赛的微型面包车组因报名人数不够,被组委会归入微型车组,与夏利车同组竞技,在参赛的14辆赛车中,他驾驶的昌河取得了第六名。

拿名次之前的周勇默默无闻。那场比赛被电视台播出后,很多人开始关注他。“一些认识的人打来电话,说我们在电视上看见你了,哥们,行啊。”周勇说,“这种被关注在我看来是一种力量,它是我成为职业赛手的动力之一。”他发誓要认真玩一把赛车,于是1993年参加了第二届北京场地赛,1994年参加珠海国际汽车赛。1995年,周勇获北京汽车场地赛获总成绩冠军。此后,一连串的国内国际赛事上,经验、技术日渐成熟老练的周勇屡获佳绩。

对达喀尔拉力赛,周勇充满向往:“听说达喀尔拉力赛异常艰难,听说达喀尔拉力赛非常危险,还听说撒哈拉沙漠神秘而美丽,所以作为一个职业车手怎能不想去挑战一下呢?”但是,与全球拉力赛好手在这个最耀眼最艰难的平台竞技,能拿到好名次吗?周勇的目标定得不算高――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争取跑完全程。

郑州日产有限公司组建的“帕拉丁”车队给周勇参赛提供了大好机会。参加过达喀尔拉力赛的老将卢宁军,与新手徐浪、周勇,共同迎战“世界上最艰苦的拉力赛”。

在赛前集训中,周勇知道,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在比赛中发生,因此,没有人在赛前会祝赛手好运。“我的一个朋友在赛前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提醒我细节决定成败。我记住了,后来的比赛也证明他的提醒很有意义,很有针对性。”

“不能以成绩论英雄”

第27届达喀尔拉力赛开赛。周勇驾驶367号赛车,与领航员法国人德尼合作,挑战长达8956公里的赛程――西班牙、直布罗陀海峡、非洲……

赛前集训,周勇掌握了法语的专业术语,但还说不上运用自如。德尼会一点英语,但也不甚流利。比赛中,两人之间的沟通成了头等大事。除了语言,读懂对方的表情、手势甚至情绪,都很重要。周勇回忆:“沟通得越好,出问题的概率越小,对我们判断路况处置预料不到的险情越有用。沟通之后,是理解,是有错误时相互的宽容。”

赛段进入非洲大陆的沙漠,尽管车窗外的景色很美,周勇在每天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驾驶中,始终无心看风景。他时刻注意着眼前的路况,注意克服一阵阵袭来的困意。每天到达营地,顾不上劳累,详细写下一天的报告,然后再睡去。第二天,又是一天的紧张征途。

马拉松赛段中,行驶100多公里后,周勇从油表上发现,油耗太大,可以跑660公里的一箱油,已经耗去了三分之一。他决定调整战术:牺牲时间。很多在驾驶时没有看油表的赛手果然吃了苦头。在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中,在荒漠里,周勇和德尼不断看到停车向他们借油的赛手。这个赛段有近100辆车中途缺油。

不止一个赛段有赛车陷进沙子里。有时,周勇远远看见就停下车,走过去,仔细观察车轮印,甚至来回走,再决定怎样行进。事后他说:“车陷在沙子里,盲目施救会耽误很多时间。我宁愿花点时间搞清楚什么地方沙子下有石头,什么地方尽是流沙,这就是细节。”

在距离一个赛段终点还有三公里的地方,一辆车陷进沙里,车手在沙漠里已经向别人借油。周勇看看自己的“帕拉丁”的油表,就搭上绳子拖着他的车走。在德尼的担心中,两辆车都到达终点,但“帕拉丁”的钓钩被拖弯了。

他还经常帮助陷进筛沙子的队友或者其他车队的车手,他认为帮助别人等于帮助自己,也是团队精神的体现。

在每个赛段,摩托车都在汽车之前发车。赛程中,周勇经常看到,由于驾驶时间太长,很多摩托车手经常站姿驾驶,或者一条腿搁在上面,因为他们坐不住。周勇往往不忍心超越他们,因为汽车超越摩托车时会扬起很多尘土。摩托车手会停车,或者有危险,或者不可预测的因素。

1月15日的比赛中,依然是摩托车组先行,周勇需要不断超越摩托车组的选手。在超越一个摩托车选手时,由于灰沙太大,加上前方有一个坑,因此遇到意外,幸亏他和德尼及时排除故障,离合器有故障的赛车也未熄火,才没有对成绩造成大的影响。这件事让周勇深深体会到了达喀尔的艰苦。抵达这个赛段终点后,坚强的周勇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我太想完成比赛了,我甚至情愿让自己落后到第133名,怕的就是毁了车,但这一天没有离合器,又不能刹车,完全靠转速调整挡位,说老实话,我真的很心疼这部陪我跑完达喀尔的帕拉丁。”

周勇说:“谁都不知道下一个困难是什么,这就是达喀尔的魅力。”

本届达喀尔拉力赛,西班牙摩托车手佩雷斯因车祸引起的并发症去世,获两届达喀尔拉力赛冠军的意大利人梅奥尼身亡,两名比利时业余车手和一名当地5岁小女孩也因车祸丧生。周勇说,梅奥尼的死确实给我们很大的震惊。所以,“不能以成绩论英雄”。他认为这些车手挑战自我、挑战极限的激情,比名次更值得记取。

还想再战达喀尔

达喀尔拉力赛上的周勇,创下了新车手的最好成绩和中国车手参加此项赛事以来的最好成绩。他所在的“帕拉丁”车队成为喀尔拉力赛创立以来第一支完赛的车队。周勇和“帕拉丁”一战成名。

周勇认为,汽车拉力赛在国内还处于普及阶段,如果不是郑州日产公司的眼光和魄力,他可能无缘达喀尔。

征战达喀尔,周勇更清楚地看到了我们和国外赛车运动水平的差距。在国外,已经有赛车手世家,而中国的车手还只是第一代。跟他们相比,我们对赛车运动的理解还有很多不足。国外车队参赛的赛车用特制底盘、量产车的外壳;迄今为止,中国的参赛车全部是量产车。

一个跟周勇学过驾驶的青年记得,2004年夏天,在贵阳郊外的一个场地上,中午,其他人都离车去吃饭了,周勇顶着烈日,仔细检查场地上哪一个桩没摆好,检查完毕才走向餐桌。谈及这件小事,周勇说,对细节的关注可以形成良好习惯。对一些刚学会开车拿到驾照的年轻人,周勇认为,他们只是学会了开车,还没学会怎么开好车。他曾告诫其中的一个人说:“达喀尔的路很长,都可以停下来。人生的路更长,大家都做到礼貌让车,你才能快。”

他希望还有机会参加达喀尔拉力赛,争取更好的成绩。当然,不管出现在哪一个赛场上,他都记着母亲的两句话:“注意身体,不要骄傲。”

“我每次都当这话是新听到的。”周勇说。(采访后记:三月中旬,周勇加盟贵州咳速停车队,开始另一段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