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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师,今天姜老师不在,体育课还上吗?”小凯在走廊里追着我问。“今天的作业还没订正好,双休天的习作也没有补全,这孩子怎么尽想着玩?”我心里嘀咕着,正准备说他两句,却在看到了他那充满期盼又带点惴惴不安的眼神时迟疑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今天我带你们上吧,下了第二节课后你让大家整好队等我”。
我到班门口时同学们已经排好了队,小凯一会儿催促班里还没从座位上离开的学生赶紧站队,一会儿把没站好的同学拉进队伍。我静静地站在一旁,感受学生眼神中“语文老师上体育课”的新奇和兴奋。室外春光和暖,草坪里绿意盎然,很是舒服。
“沈子越、李慧英,你们两个去领器材,顾子P领操、喊口令,其他人做准备活动。”小凯指挥若定,一副大将风范。站在一旁的我有些恍惚,这还是那个每天被我追着要作业的小凯吗?还是那个字写得凌乱无比,被同学们不屑的小凯吗?
开始活动了,学生分组跳绳和转呼啦圈时,我发现那些“学霸们”大多在等着别人来邀请,甚至有两个学生因为没人邀请,自己也不主动加入,就孤零零地在一边站着。而那些在课堂上难得被表扬一次的孩子们却很快领了器材,呼朋引伴,热火朝天地活动起来……
此刻我的内心无比震惊,我不禁问自己:如果这是一个大学的自主招生面试现场,如果这是一个公司的招聘会,我最终会选谁?看着场上活跃的身影,想到小凯今天的表现,再看看树影下那几个只能做旁观者的“优秀生”,答案呼之欲出。想到这里,我惊出一身冷汗。作为一名有着20多年教龄的骨干教师,我能熟练地背诵加德纳的多元智力理论,能对孔子的教育思想侃侃而谈半个小时,关于学生核心素养的文章我也没少关注,可为什么我眼中的好学生如此经受不住检验?
我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微信上一篇很火的《教师选女婿》的文章,当年文静、勤奋、遇事不冲动、做事一丝不苟、考试让人特别放心的得意门生、如今的副科级公务员,却在一顿饭后被老师评为:“眼睛上的镜片太厚,背有些驼,沉稳得连话都没有,我女儿不能跟这样没有情趣的人活一辈子。”品行、健康、能力、情商不就是家长为子女择偶的“核心素养”和“关键能力”吗?很多企业招聘新员工也有这样的要求。
平时我严格按照课程标准的要求进行教学,关注文体,研究文本内容,探讨写作方法;和学生一起品词析句,享受文字表达的秘妙,体会人物情感的起伏;关注学习方法的渗透,培养学生的学习习惯,提升其学习能力……可按这个学习结果产生的评价却与活动课上学生的表现有很大出入。我自以为对学生很了解,直到今天才发现我对他们的评价很是片面。也许是因为我只教语文学科,所以只用语文课上的表现、语文作业的表现来评价他们,在心里给他们贴上标签。我虽然知道多元智力理论,却没有发现孩子在其他方面的表现,大部分家长和我一样,对成绩过于敏感,“唯成绩论英雄”。可这样的成绩,尤其是小学阶段的文化成绩在孩子们今后的工作中与其他能力相比只占很少的一部分。
看着场上或活跃或闲坐的身影,我的目光不觉柔和了许多,没了小凯早晨询问上不上体育时恨铁不成钢的心理。记得小时候父亲曾买过一筐土豆,过了几天,发现有些土豆发芽了,就要扔掉。母亲却笑着说:“这些土豆都有作用,只是放错了地方。”她把发芽的土豆放在玻璃瓶里,水培成一棵土豆盆景,另一些切成片擦洗不锈钢水龙头,把它们擦得跟新的一样。父亲可以将土豆做成好几道好吃的菜,却不了解出芽的土豆还可以这样用。我何尝不是和当年的父亲犯了同样的错误。
“幸福就像玻璃,平时看不见,稍微调整一下角度,就会光芒四射。”我不禁庆幸今天有机会代上了一节体育课。它让我明白,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精彩,只是要在对的地方才能发现;孩子智力的多元,需要教师多元地观察,多维地发现。
【作者单位:江苏省苏州市工业园区方洲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