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之歌(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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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

这个季节，雨水继续往前走

它在江南民居的白墙上

留下了顿挫的笔法。

闲适之时，可以从水渍中摘抄意境。

水渍，笔法所舞动的――

应该是梦

应该是对春意的回味

应该是这样的过程：它让我轻而易举地

寻回年华中遗忘的旧事。

雨水，在我脸庞的阴影里流淌

作为节气，

它一直允许我，在内心的白墙上

痛快地用枯枝

模仿它的淋漓酣畅，并留下

洗刷不掉的苦涩和哀痛。

雨水，以它所经历的，以我所经历的――

把那么多的痕迹写成我对人生的

一遍又一遍的献辞。

小满

关于采桑栽秧，关于风吹苦菜长

绿色固执地锁定夏季。

我在节气的书中温习，小满，

究竟是其中的哪一卷，

它为何让我迟钝的记忆犹新？

我躺下来，仰面向天

双眼里放牧天上的云朵。

云朵一如旧时，

故乡已不是旧时的故乡。

山河为岁月梳洗，

谨守着一盏灯火的故乡呵

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关于理想，关于理想中的成长史

不知不觉地

丰满了今年的五月。

我对着一部故乡志行礼，

把陌生感

交给了那一畈被风吹得疯长的苦菜。

秋分

船像楔子，深深地钉进江心

长江扭曲，

它疼痛的尾部在天尽头

搅起一片蒸腾的雾。

水从何处来，

水流向何方？

人生一如河流，在时光中没有籍贯

秋分微凉，沧桑的甲板，

正遇小雨秋风。

我轻衣薄衫，

居其上，捧圣经

朗诵《传道书》上那一章：

“江河都往海里流，

海却不满。

江河从何处流，

仍归何处。”

冬至

这个季节，是一片落叶

在遗忘和暗喻交错的脉络里

等着我去接受。

接受凋零，接受寒冷，

接受死亡或者休眠。

生命的困顿仿佛从未解脱过

彻骨之寒又将来临。

太阳也将从南回归线上北移

我的影子渐渐缩短。

野狐们在荒坡上追逐

是的，那是他们的草莽之爱。

冬至是一片落叶，

被风吹着，毫无轨迹的飘动

失重或坠落

在我的影子之上，在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