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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丽写生 松秀释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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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超然,民国间海派著名画家,名列“三吴一冯”“海上四大家”。其山水,总体以流丽清秀为特色。然早中期以规抚四王南宗为能事,得清丽写生意韵,后期意仿文(徵明)沈(周)“粗笔”而未见粗疏浮熟,写意清远,笔锋墨韵皆臻于炉火纯青之境。

冯迥,字超然(1882~1954年)。原籍江苏常州,辛亥后,客寓上海,居嵩山路,故别号嵩山居士,署“嵩山草堂”斋名。20世纪三四十年代海上画坛,冯超然与吴湖帆、吴待秋、吴子深有“三吴一冯”之称。

民国画坛,冯超然其名声地位堪与吴湖帆相颉颃,作品销路颇好。海上诗坛盟主、书法家陈兼与曾有“冯山脱手人争买,始见江南纸贵年”之赞。而冯氏于己作亦颇自矜贵,因其人物、仕女、山水、花卉、虫鸟、走兽均擅,且臻骨力神韵兼备之境。实则冯氏早年尤精仕女,晚年则专攻山水。

关于冯超然山水画风格,1931年3月21日《联益之友》180期有朱蕙堂氏载文称:“……予谓吴(待秋)画如颜字,庄严苍老,冯画如欧字,流丽清秀,各有所长,未可轩轾……”此番评骘,就冯氏山水总体笔蹊统而论之,实属恰当。又1930年11月《墨海潮》第3期“嵩山居士冯超然画例”有“青绿金笺工细均加倍,金碧加二倍……山水设色加二成”等语,山水设色润笔多于水墨,当为鬻画惯例。而以笔者陋见,倘细研超然山水,墨笔固无设色之缤纷i丽,却尤有清峭素雅、逸气逼人处。而其含光韬曜之意,愈为后者所不及。略合苏子所云“平淡乃绚烂之极”,颇具古人论画“水墨至上、山水为大”之妙,而堪为范本。

图1为冯超然1926年作《仿巨然夏山欲雨图》水墨纸本成扇。款云:“仿巨然僧夏山欲雨图笔意,锦文先生雅属,丙寅端阳前一日雨窗,云溪冯超然并题于嵩山草堂。”钤“冯超然”白文印。及观超然是帧山水,远写浮空云霾,萦绕湿丘雾岑;逶迤山势,脉理累石翠冈。近绘蓊郁丛林,掩映田家茅舍;苍茫江水,浮动山村桥港。皴染繁复,颇得草木华滋、峰峦浑厚之所;干湿并用,兼具清润苍郁、烟雨空蒙之韵。全帧而言,可见于繁密中求空阔,溟蒙中显隽秀,深得真力弥满、元气淋漓之妙。整体观之,则已然中年不惑之笔,愈臻郅治大善之境。

另面为江苏金坛冯梦华书法,文曰:“太白与少陵同一‘志在经世’,而太白诗中多出世语者,有为言之也。屈子《远游》曰:‘悲时俗之迫厄兮,愿轻举而远游。’使疑太白诚欲出世,亦将疑屈子诚欲轻举耶……文仁兄属,八十四叟冯煦。”节录自清代刘熙载《艺概》卷二,以知人论世之明,评太白、屈子“出世语”。刘熙行文慧深博雅,梦华书法醇朴劲厚,而与超然山水相恰。

巨然僧《夏山欲雨图》已无真迹可求。当前循迹相关者,以元吴镇《夏山欲雨图卷》及清杨晋《仿巨然夏山欲雨图轴》较著。吴镇山水源出董巨,尤学巨然,偶取“二米”画风;杨晋为王入室弟子,山水追南宗“正脉”而溯古意。而冯氏此帧《夏山欲雨》,称“仿巨然僧夏山欲雨图笔意”,虽仅咫尺之微,却堪与吴、杨名迹相埒,可称穷尽山林清幽之境,而全合董巨正脉遗规。为其早中期规抚四王南宗、得清丽写生意韵之典型风格笔蹊。

图2成扇作于1947年。 款曰:“太白观泉图,意在文沈之间。丁亥八月,溪亭先生雅鉴,冯超然。”钤印“嵩山居士”朱文印。画中山崖茕茕,岿然耸峙;苍松阡阡,葱郁垂阴。又溪水潺潺,曲折盘旋;瀑布湍湍,跌宕落坠。更绘一高士坐于山间坡地,悠悠然,栩栩然,颇合太白“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诗意。而观其用墨运笔,比较前帧,则全然不同。盖其少用湿笔,而多使枯笔,却与龚半千所谓“千载之下,犹见苍翠欲滴。此在润不在湿,润墨鲜,湿墨死。墨含笔内为润,墨浮笔外为湿”之“由干入润”意趣相近。又观其运笔之法,貌似松散随意,实则墨华飞动而有条不紊,未落蹊径又矩E谨严,极尽揣摩又全无斧凿刀琢之迹。

款有“意在文沈之间”云云。沈周山水,历经“细沈”“细转粗”“粗沈”三阶段,而“粗沈”属成熟期,如《京江送别图》,精简苍厚,圆浑凝重。文徵明粗笔之作,则承继于沈周及元代吴镇。复观冯氏《太白观泉图》扇画,构思平中见奇,近取其质,远取其势;意仿文沈“粗笔”而未见粗疏浮熟,且写意清远,笔墨最具特点而穷尽妙理,画法最为谨严却难于辨识,笔锋墨韵皆臻炉火纯青之境。

反面为江寒汀所作花蝶,为大写意之笔,亦具清幽简远之致,与正面山水相得益彰。扇骨则刻斫自谭一民,摹钟鼎刻字,缩为小阳文,神采熠熠,精妙绝伦。

冯超然晚年山水作品,类似此路“粗笔”颇多。又如图3写意浅绛山水,作于1953年,竟近于黄宾虹之“粗头乱服”,文人气息愈重。唯画风略流于粗疏率性。

1929年4月19日《美晨》第4期陈小蝶有文曰:“冯超然秀逸松灵,近于烟客(王时敏,号烟客),而人物花卉,实超山水之上……”笔者以为,若以“近于烟客”而论超然一生山水画蹊,略失于偏颇。以冯氏遗留画作,观其山水画学四王,进而溯古,尚有仿临文沈、元四家、董巨笔意之作。早中期摹古而能变化,总体虽未脱古人窠臼,然已具自家面目,大体以清丽写生情致而得享大名。其艺术风格的嬗变乃滥觞于“四王”文沈,上溯自董源巨然,可谓凭源有序,但又雅致清婉,自出机杼。

其时变革中国画风潮亦席卷海上,冯氏则常被归为“传统守成”一路。其弟子陆俨少曾询及乃师“风格为何不变一下”,超然感慨曰:“何尝不想变?但身不由己,有时稍变一下,市面上就不认可。”由此可知,冯氏之“传统守成”事出有因,并非本意。俨少入其门墙伊始,就别有自身风格,超然竟未以为怪,且逢人便称:“我有一个不像我的学生!”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须知当时学艺之风,皆是以酷似乃师为荣。超然襟怀见识,于此可见一斑。

复观超然后期写意松秀之笔,率性酣畅兼运笔沉着,由干入润又积健为雄,与其称为老辣劲瘦之笔,不如目之为略事变法之尝试似更妥帖,辄于湖帆、待秋以外独树一帜,而大有可观处。 责编 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