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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泸州美酒醉出三国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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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似乎从杯中的泸州美酒和面对的江水中找到了答案,他面对这一江洪浪,一转眼竟已泪流满面,拿起的朱笔似乎如有神助:“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1528年的秋天,一个江雾浓浓的早凉天气,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状元杨慎走出船舱,第一次踏上了泸州的沙滩,第一次登上了泸州的码头。

这时候的杨慎,早已没有了“明朝三大才子之首”的光环。因为现在,他仅仅只是一个被罢官流放的罪犯――4年前,杨慎因为率众臣“议大礼”,遭嘉靖皇帝廷杖打了一顿后,流放到云南永昌卫。

杨慎之所以选择在泸州停留,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这里有不少亲戚朋友。杨慎的姨父韩仓雪是泸州的名门望族,被朝廷封为泸州昭勇将军。姨父母过世后,大表弟韩明可袭任父职为指挥使;二表弟韩学可则是当时的泸州名士,常与杨慎在书信中以诗唱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杨慎好酒,他早就听表弟说泸州美酒天下第一,满酒香世间少有,所以早就有了前来一醉方休的心愿。

杨慎的船夫和车夫,平安将这位天下第一才子送到泸州后,忍不住问:“杨先生,为什么你总是走走停停?一会要求快马加鞭一刻不停,一会又要求陆路不走改走水路?”杨慎苦笑着回答:“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早就身首异处在快刀之下了!”

原来,杨慎前往泸州的路并非一帆风顺,由于得罪了皇帝和权臣,失去朝廷支持后的他,一路都有政客派出的杀手企图暗害他。所以,杨慎一边派自己的仆人探路,时刻通报消息,一边根据相关情况来修改自己的行程,终于躲过了杀手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就这样,大状元杨慎开始在泸州暂时安顿下来。在表弟们的关照下,尽管此时的杨慎已是一无权二无钱,但他的文名和品行,还是很快让他和当地的官员建立起了深厚友谊,他们称兄道弟,甚至还在泸州结诗社――“汐社”。在泸州美酒的普照下,杨慎和泸州文人常赋诗论文,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和文章。甚至,还有官员公然违反命令,允许他回到四川老家去探亲一段时间。

但是,在泸州的杨慎深感壮志难酬,经常借酒消愁。他最喜欢喝的就是江阳大曲,每当饮酒酣醉,杨慎常常会有一些放浪形骸、不拘礼节之举。有一次,几壶泸州美酒下肚,杨状元醉了,居然面涂粉脂,头绾双髻,髻插鲜花,身着女装在泸州街上游走……这样的特立独行,被当时的名画家陈洪绶以此为题,绘了一幅《升庵簪花图》,流传世间。

不过,杨慎在泸州饮酒最为经典的传奇,发生在泸江亭。

所谓泸江亭,其实是一个过往船舶系缆与行人饯别的地方,平时,也有游人登临这里览胜。某一天,杨慎与表弟韩灵庵,以及泸州太守薛曲泉,泸州著名医师彭楠、任楠一起,在泸江亭面江饮宴。这时候,杨慎从表弟那里听到了来自京城的最新消息:老父亲杨廷和已经得到,但是,嘉靖皇帝却似乎一直不肯原谅杨慎曾经的“犯上作乱”,甚至还常问大臣们一个问题:杨慎现在哪里,在干什么,过得如何?

杨慎紧张万分,他担心的是:“我的同僚们,是怎么回答嘉靖帝的呢?”

表弟韩灵庵安慰他:“……幸好,表哥你人缘不错,每当陛下问起,他们都会摆出一副苦瓜脸,倾诉你的悲惨遭遇,说你十分后悔,每日以泪洗面。”听到这里,杨慎叹了一口气:“是啊,陛下如果知道我现在过得如此逍遥,只怕早就派人来斩草除根了。”

见到杨慎如此悲伤,泸州太守薛曲泉赶忙出来打圆场:“升庵兄,我们不谈这些了,还是来干一杯吧,这酒可是我专程从‘四大酒家’(即当时泸州著名酒馆骑鲸馆、皇华馆、通津馆、留春馆)找来的,论口感,绝对可以让人‘花骢小市频频过,落日凝光缓缓归’啊!”

众人大笑――因为这首诗实际上是杨慎写来取笑表弟韩灵庵的,说他不上衙门处理政事,却成天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酒家喝酒,每当夕阳西下时,方才悠悠然渡过沱江,从江边的凝光门缓缓归家。

不过,此时的杨慎却笑不出来。这时大家又讨论起了当时被大量刻印,广为流传的《三国志通俗演义》,杨慎依旧沉默不语,只是望着江水一杯接一杯地吞着美酒――曾经,他一度不曾理解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当朝首辅杨廷和,为什么他辞官时会有镇定从容的微笑,而现在,杨慎似乎从杯中的泸州美酒和面对的江水中找到了答案:父亲的一生一世,都是在斗争中度过的,数十年的你争我夺,起起落落,战胜了无数的敌人,最终却也逃不过被人击败的命运,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绝不会有永远的胜利者。

“想来你已经厌倦了吧!“杨慎猛然站起,大喝一声:“笔墨伺候!”

众人泯然,因为他们突然见到一个不同于平时的杨慎――他面对这一江洪浪,一转眼竟已泪流满面,拿起的朱笔似乎如有神助:“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题罢,杨慎仰天长笑。韩灵庵急忙上前扶住:“表哥,你醉了。来人,快送杨大人回驿馆……”

据说,第二天醒来时,我们的杨状元观看这首词的时候,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那是出自自己之手,只是连连感叹:“是泸州美酒给我的神助……”而最终,看破红尘的杨慎终究还是得到了善终,他将人生最后的时光都赋予给了泸州美酒,活了72岁才安然去世,著作等身,名扬天下――当然,比他的著作和他本人更为出名的,还是他这首诞生于泸州江边的“醉酒词”,在后人所批注的《三国演义》中,甚至将这首词作为最好的序言,流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