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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浮动马尼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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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很小,马尼拉很大。为什么呢?因为参照系不一样,国与国比较,菲律宾属于小国;市与市比较,马尼拉市算得上亚洲最大的城市之一,面积636平方公里,人口900多万,地域包括马尼拉老城、马卡蒂和奎松等17个市镇。

在我看来,马尼拉是一个大迷宫,旅行者的方向感再强也白搭。我查了资料,知道黎刹公园附近有一家聋哑人餐厅,到实地苦苦寻觅,问了不下十个人,还是找不到它。

马尼拉让人迷路,也令人着迷。数百年来,西班牙文化、中国文化、美国文化都深深地影响了这座城市。菲律宾有一种甜点叫Halo-Halo,听起来像是与人亲切地打招呼,在高挑透明的玻璃杯里放入水果、荫蔼、紫薯泥和甜豆等,再加入冰砂、牛奶、冰激淋球或布丁,先是斑斓炫目的视觉享受,接着是搅拌入口的味觉享受,犹如前浪未散,后浪穷追。Halo-Halo在菲律宾语里有“混合”的意味,多种文化“混血”的马尼拉太像花团锦簇的Halo-Halo了!

无论漫游在马尼拉的哪一条街巷,仿佛总有暗香浮动。那些香浓、色彩缤纷的美食总是轻易地俘虏了我,献出胃是小事,献出心就是大事了。

Fely.J’s.Kitchen:豪华商场里的私家菜馆

到了马尼拉,住在马卡迪,听起来像绕口令。这样的住宿安排原不是我的本意。从游玩的角度,住在马尼拉旧城、临近马尼拉湾的地方才是上佳选择,毕竟那里古迹遍布、风情无限。然而,上帝说,你们必须住在马卡迪,因为你相中的那家马尼拉湾宾馆客满了。

马卡迪有马尼拉的“曼哈顿”之誉,高楼林立,相对于马尼拉大面积的绿地与平房来说,马卡迪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吸引了世界各地名牌纷纷进驻这里的大卖场不说,连各国驻菲律宾使领馆也都搬来了。当地坊间有这样的传言:“你有钱没地方花,就去马卡迪吧!”

我从来就是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非常轻松地带着妻女逛名牌商场去。历史经验告诉我,逛高档商店和逛低档商店,对我等收入不高不低的人来说是最安全的。那些奢侈品基本上都可当作展品来参观,惟一的差别是可以触摸它,甚至试穿它,最后女人们十有八九都会当着售货员高雅地、轻轻地、摇摇头,犹如视金钱如粪土的公主或公主她妈。

马卡迪的SM.Mall、Land.Mark.Mall、Glorietta.Mall、Rustan'sMall……用鳞次栉比来形容,我还觉得还是词不达意,因为这些大卖场不仅是挨着,通着,而且还围成了大圈小圈,很像摆着“圈钱”阵法。进去容易,出来很难。

我记得我们是在Ayala博物馆下的车,先是在博物馆里接受了菲律宾历史教育和一些著名画作的艺术熏陶,一出博物馆就幡然醒悟,博物馆就在Greenbelt.Mall中,上下左右都是商店呢。这个叫“绿色地带”的大卖场拥有环环相扣的五幢大楼,尤以新建的Greenbelt5最为富丽奢华,每家品牌店都像舞台布景,让女顾客一进去就有女主角的错觉,这一错可能是千金散尽啊!

好在妻女都挺体谅我赚钱不易,只去“舞台”上亮相一下就下台了。为了表彰她们的节约精神,我请她们在FelyJ's.Kitchen私家菜馆享受美食。这家菜馆开在Greenbelt5二楼,看架势和装潢都很牛。进去一看菜谱,价格贵了点,考虑到它是LJC.Group成员(这个餐饮集团有马尼拉美食风向标的美誉),所以也算是物有所值。再说,我们穿不起顶级奢侈品,还吃不起奢侈品吗?代价无非是回国时吃一个月素而已。在我的怂恿下,妻女一口气就点了Beef.Mechado(番茄酱夹心牛肉卷)、Bringhe(吕宋式海鲜焖饭)、Fresh.Lumpia.Ubod(菲式春卷)、Minatamis.Na.Saging(糖浆香蕉)、Halo-Halo(杂果冰饮)等菜式,样样都是菲律宾特色菜。

这几道菜中最匪夷所思的是Beef.Mechado,厨师将肥猪肉和土豆片包裹在牛肉片中,捆扎后再以啤酒、番茄酱炖煮,中途还要去绑、切片等工序,做法与中国烹调相去甚远。细究起来,它倒是深得西班牙烹调的真传:看起来香艳可人,吃起来香嫩幼滑。由此可见,三百年间,西班牙人在菲律宾不仅忙于洗脑,让当地人改了信仰,而且忙于洗胃,让当地人学着做“牛肉包猪肉”这等听起来非常可笑的菜肴。然而,谁又能否认Beef.Mechado是奇妙的美味呢?当一盘Beef.Mechado还没见底时,我们已经有了再来一盘的冲动。好在三人行,必有理智之人出面劝告。于是,二次点菜未遂。

Café.Adriatico:咖啡馆里的菲律宾国菜

人的天性是偷懒的,学怎么干活很难,学怎么享受很容易。菲律宾人的下午茶,也是西班牙统治者的遗风。距马尼拉湾只有数百米远Café.Adriatico煮出来的咖啡香味,飘着飘着,就飘进了近在咫尺的社区广场,让匆匆路过的人情不自禁就放慢了脚步。

Café.Adriatico以紫檀色为主色调,那些木柱、楼板、门框无不古朴油亮,有着岁月的暗纹。墙上雕花框里镶着老照片和油画,仿佛看得见时光的印记。进了这样的咖啡馆,我们几乎是屏着呼吸上了二楼,生怕扰乱了别人的白日梦。在临窗的桌旁坐下,开始点菜。因为在黎刹公园寻找聋哑人餐馆未果,我们已经错过了午餐时间,好在Café.Adriatico除了咖啡和甜点,还有名牌菜肴Adobo(腌焖猪肉)和Crspy.Pata(烤猪腿)。我们点了这两样意犹未尽,又要了生力啤酒和橙灿灿的芒果汁。

Adobo名气很大,开始我以为是一道菜名,多吃几次我发现Adobo其实是一种烹调方法,就是将猪肉或鸡肉(亦可两者相结合)以大蒜、桂皮和香醋略加腌制,之后用文火炖烂(不炖烂也行),最后配以凉拌木瓜丝、米饭出场。乍一看是很普通的套餐,吃起来才明白那是精工细作的佳肴,肉香、醋香、桂皮香……难以描绘,若有若无,如果闭上眼,或许会将它当作尤物。而一份385比索的价格,也表明它并非路边排档裹腹的快餐。不过,有人过分抬举它,竟将Adobo称为菲律宾国菜。我很不以为然,毕竟菲律宾还有不少佳肴,美味不让Adobo。

当然,如果将Adobo重新包装一下,不配白米饭亮相,改配鲜香的芒果片上桌,再说它是菲律宾国菜,我还会不以为然吗?看来浓装艳抹得恰到好处,远比索面朝天好。这一审美原则适用于女人,也适用于Adobo。

Hobbit.House:全球第一家侏儒餐馆

托尔金笔下的《魔戒》矮人部落,真实再现于马尼拉,那是Long.Long.Ago的事了。如果要我给出确切的时间,那是1975年。

马尼拉的Hobbit.House成为世界上第一家侏儒餐馆,一开始就备受争议。不过,如果你知道创办人的初衷是为了帮助矮人解决就业问题,或许会喜欢这家神话般的餐馆。

一扇神奇的圆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曾经的猎奇导致的门庭若市,如今已经风光不再。矮人们聚在一起,聊聊家常和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样的时光与高个子们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这里矮人的身高都在67公分到134公分之间,他们大多性格开朗,渴望沟通。Hobbit-House已经成全了几对侏儒的恋情。

当一个肩膀与餐桌同高的侏儒端来一大碗Kare-Kare(我擅自把它译成香蕉心焖牛肚),我真担心她和菜肴的安危。为了给客人提供服务,她必须站在餐桌旁的小凳上,看她从容的样子表明她是训练有素的服务生。

实际上,Hobbit.House是酒吧风格的餐馆,入夜里面总是飘飞着音符。在台上唱歌的姑娘不是侏儒,她悠悠绵绵的自弹自唱,她半睁半闭的飘忽眼神,让餐馆的梦幻感有增无减。

呵呵,只有这碗Kare-Kare比较真实,它给了我非常复杂的味觉体验。这汤汁居然是浓浓的花生酱,里面荤的有牛尾、牛肚,素的有茄子;大蒜、豆角等,对了,还有切成片的香蕉心,真是匪夷所思的焖炖方式。五味杂陈说的大概就是这道菜吧。这家侏儒餐馆给人的感觉何尝不是如此呢!

Marina:海鲜的花样烹调

菲律宾有“千岛之国”的雅号,海鲜本应是最家常的菜,然而,据说马尼拉人吃海鲜是一种摆阔的方式。

Marina这家专营海鲜的餐馆之所以引起我的注目,是因为里面座无虚席,这是好餐馆最鲜活的标志。推门而入,首先欢迎我们的是门边的海鲜展示柜,龙虾、活蟹、生蚝、各种鲜鱼,然后才是恭请我点菜的服务生。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餐馆点菜,我总是先扫一遍别人正在享用的菜肴。此时,我发现每桌都有一盘$烤生蚝,就毫不犹豫地点了它。后来翻菜谱才知道它叫Talabang.llonggo,那是菲律宾文字,我手头的英文辞典都派不上用场,可见点菜也是可以“投机取巧”的。不过,这种快捷点菜法只适用于招牌菜。

接着我又点了烤鲑鱼片、吞拿鱼籽面、烤乳猪等。这里面最值得称道的是吞拿鱼籽面,活色生香,令人过口难忘。有一种很俗的说法:吞拿鱼是鱼类的“劳斯莱斯”。吞拿鱼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叫金枪鱼。金枪这个词容易让人有想法,比如金枪不倒之类的象征性。

吞拿鱼的名贵不是因为它来自深海,长得像猪仔一般大,而是因为它的肉质极具弹性,生吃时就像清晨在森林里吸了一口空气,有清新感。当然细说起来,它的与众不同之处还表现在:鱼腩脂肪口感柔滑;鱼背纤维细腻,入口甘醇……为此它不知俘获了多少日本人的心。既然吞拿鱼如此美妙,它的鱼籽怎能不轻盈如雪润心田?倘若你知道坡曾以“无声细下飞碎雪”来描写厨师加工鱼生的高超刀功,也就能理解我为何以“轻盈如雪润心田”来赞美一盘吞拿鱼籽面了。美妙至极的东西最接近诗的境界。

回过头来,我再来说说$烤生蚝,它非常好吃,那是可以想象得到的,而吞拿鱼籽面的好吃是你预先想象不到的。呵呵,又绕到吞拿鱼籽面了,强行略过。很多人爱生吃生蚝,我不敢,准确地说是我的肚子不配合。而$烤之后的生蚝吸收了芝士和蒜泥的浓香,颇得几分法式$蜗牛的神韵。我们三人品尝后一致认为,它的美味程度可与吞拿鱼籽面并列第一。也难怪来Marina餐馆的人都要点它,吃它,而且如痴如醉。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马尼拉人将吃海鲜当作摆阔了。虽然海鲜本身不贵,但是一$烤,一炖煮,一加香料,就尊贵了起来,昂贵了起来。

走出Marina,我们心满意足。原先空气中的暗香浮动,此时已经变成我们体内的暗香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