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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典园林中的拟自然化意境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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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中国古典园林艺术是拟自然的作品,强调与自然结合的诗意象征和宇宙观,并在形式上承载寓寄内涵,传达精神化实质。通过实景的创造和对自然神韵的领悟和把握,在有限的实际空间中,营造出无限的艺术意境,使园林中的物质世界生出诗意的幻象,透射出和谐之美。

关键词:古典园林;意境;艺术

中图分类号:J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104(2007)03―0202―02

中国传统文化信奉“天人合一”的思想,中国古典园林强调与自然结合的诗意象征和宇宙观。当我们去体会与解读中国古典园林的艺术性时,要了解中国传统的文学与绘画的相通性。除此之外,中国传统哲学的深邃内涵也同样浸淫于园林的空间意境之中。因此,了解园林,应基于对中国古典园林影响最大的文学性、哲学性二个基本要素之上。我国古代造园构景受到传统文人自然审美图式影响较大,其价值取向多倾向于清新自然、质朴无华,与公安派袁宏道提倡的“独抒性灵,不拘俗套”的审美趣味一致。在构景中注重意境的创造,塑造出一种文人所特有的恬静淡雅的趣味,浪漫飘逸的风度与质朴无华的气质和情趣,在有限的空间内体现无限的空灵之妙。

中国古典园林的布局不仅是一系列景物的组织与安排,并将空间意象与造园者的情感因素传达给欣赏者,而欣赏者所看到的不完全是“物”的创作,而是由“形似”转化为“神似”的一种本乎自然而又超越自然的过程,并在形式上承载过多的寓寄内涵,形式的变化传达了内容的精神化实质,景的自然物态化与文化的共生更烘托了这种特征,形式不过是造园者渲泄情综意绪的媒介。这正映射出中国古典园林有的“诗情画意”符号信息借园林实景而生的传达方式。曾有人这样谈到过中国园林空间的符号象征性:“中国园林建筑的空间与后现代建筑空间相同,多义的、片断的,而且不断地变化。但它都很明显的拥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基础,例如墙上的月门,圆形象征着钱币或完美。……这些建筑符号都是富于传统,比起后现代奥秘,短命的建筑符号则拥有一个更为广泛而且易让人接受的基础。”[1]

中国古典园林的空间于咫尺之中可筑千丈摩天之崖、拙百尺幽深之壑,全赖于“小中见大”的匠心。留园建筑空间形态于简致和多变结合,巧妙精致为胜,空间景序紧凑,极尽变幻,园内小桥、长廊、漏窗、隔墙、园势起伏,相得益障,充分体现造园艺术中开合收放、虚实相映、互借共渗等的空间处理。游人入门经曲折狭长的通道,经两重仄小的院落,而达古木交柯处,视线通过连续的漏窗隐约看见山池亭阁的片鳞半爪。再由古木交柯的四面望去,绿荫及明瑟楼层次重重,景深如画。这种处理手法含蓄而对比强烈,使内外空间既分又连。经上一段小的空间后,绕至荫蔽处,空间又豁然开朗,山池景物显得格外开阔明亮,这正是“芥子纳须弥”小中见大的园林景象的表达。而“虽由人作,宛若天开”恰恰体现出“自然之理”,点出造园追求的根本。一座小园让欣赏者“如深山茂林,坐其中颓然碧窃”。这些园林画境般的幽深旷远无不显示出清逸高雅的文心画境的逸趣。

一、叠山理水之拟自然画境表达

中国古典园林一如传统绘画,讲求画意的高洁、野逸、清旷,传统园林的拟自然化造境以画境为最高境界,如仿自然中的江湖之景,多以沙岸、芦汀、帆樯、凫雁、刹宇、楼台、渔罾为点景映照;而村野之景以田庐、篱径、菰渚,柳堤、茅店、板桥、烟墟、渡艇为环境铺陈。园中亭台错落有致,曲房依势婉转,点缀于波光潋滟水体的滨水沿岸,映衬着自然风光的旖旎,而园中更有奇峰幽壑,泉流溪瀑等自然景观的缩影,正如扬州的一些私园中,虽不以叠石理水的处理手法取胜,却使人的视觉着意欣赏的是“峭壁迥端”、“茂林修竹”。园景的创造着力于这种拟自然化的文心意匠体现。

中国古典园林中叠山的手法大多是有章法而无成法,古人虽以画为蓝本,却主要依靠工匠的巧思精构,而使其独具神韵,明代戏剧家李渔在《闲情偶寄》曾谓:“至于累石成山之法,大半皆无成局,犹之以文作文,逐段滋生者耳”,他认为“从来叠山名手,俱非能诗善主人,见其随举一石,颠倒置之,无不苍古成文,迂回入画。”和石涛论绘画之法“无法而法,乃为至法”相似。同样,明代计成也以“散漫理之,可得佳境”的实践性给予证之。

中国具有艺术审美价值的假山造型中包含了设计者高度概括、凝结了文心画境的情韵,尤其在意境的显现上,山石立体形态以“境外之境,象外之象”,使人产生“意象”之美,达到诗画情境神似之,使游赏者“直境逼而神境生”。从一角一隅中产生意由境生的场景之美。如:“涵月谷”,让人有“涵朵娟皎,谷深松鸣”之感;“熏风谷”,则有一番“沐月熏风,天簌俱寂”的澄净脱俗的超然心态。

水是中国古典园林的“血脉”,正如郑绩《梦幻居画学简明・论泉》:“石为山之骨,泉为山之血。无骨则柔不能立,无血则枯不得生。”虽是讲绘画,却道破园林构建中水之重要性。人们在欣赏古典园林的同时也不断地创造更赏心悦目的景色,并始终倾慕这样质朴与绚彩交织的视觉美的享受:“吾家瀛州小隐,门前有池,东南阡陌条,波水交流,每两侧波涌者若轮。四面侧湖入晁采,池上豫章之荫十亩,灵山九阳倒景春下,左右楸桐竹槐,负日俯仰,细鳞游泳,水木明华。”描摩出以水为载体的园林特质,于水构成的虚实世界里漫涵着体现人“本真”的情致。

明代金陵的私家园林体现了水的激灵和山石的,四锦衣卫东园“尤惊绝者,石洞凡之转,窈冥沉深,不可窥揣,虽盛昼亦张两灯,导之乃成武,罅处煌煌,仅若明星散点。……水洞则清流泠泠,旁绕一亭,莹澈见底。……兹山周幅不过五十丈,而举足殆里许。乃知维摩丈室容千世界,不妄也”。清代瞻园更“以石胜,有最高峰极峭拔,友松、倚云、长生、凌云、仙人、卷石、亦名称其实。石之下,集群、伏虎、仙姑、之猿、明通、垂云诸洞,盘纡曲邃,足增幽况。”晚清愚园,有“金陵狮子林”之称,叠山极玲珑巧致,“垒石空灵,曲径宛转”,整座丘壑跌宕,于朴茂渎泊中显出古逸盎然。而以水池为主景的园林又有另一番风韵,几座曲桥亲水濒波,加上断续相接的土假山位于水池中央,一系列景点循围绕水面的景秩而作文章,丰富了水体景观。正如文征明在《拙政园记》中说:“其水景,恍漾渺弥,望若湖泊”、“凡诸亭槛台榭,皆因水为回势。”一语道出其造园构景时的迁想妙得。

二、植栽景观的艺术意象

植栽景观的艺术性在我国传统画论中备受重视,宋代画家郭熙在他所写《林泉高致》谓:“山以水为血脉,以草木为毛发……故山得水而活,得草木而华。”山不但以林木花卉为衣饰,更以草木为“毛发”。园林艺术离不开林木,园林的许多别称也是这样,如“林园”、“林圃”、“林泉”、“林亭”、“山林”等。古人造园时,十分重视植物的“品格”:在形式上注重色、香、韵,追求画意;意境上求“深远”“含蓄”“内秀”。《园冶》也如此绘出“桐荫匝地、槐荫当庭、沿堤插柳、栽梅绕屋、移竹当窗、悬葛垂萝”之象。园林的总体美,依靠栽植景观显出特色,并在形式上赋予其丰富的文化内涵,寄托着许多的拟人化的情感因素,如:松柏苍翠、腊梅吐芳;竹细迎春,柳嫩桃红;榆烟杏雨,玉兰飘香:牡丹阶前,芍药怒放:还有的似避暑山庄的“金莲映日”、“莺莺转乔木”、“青枫绿屿”、“梨花伴月”等,花木在野旷中烘托着大自然的气象,形成满幅锦灿的诗意画面。

在中国古典园林中,通过植物景观与楼阁轩榭的搭配关系形成不少巧构之作,即使是在面积很小的园林中,也植成“花木沁芳”,营造出“咫尺山林”的境界。像南京清代佟园中的十景,多有以植物造景点题。如“万竿莹玉”、“双株文杏”、“锦容芳丝”、“金粟幽香”、“高阁松风”、“方塘荷雨”、“桐轩延月”、“梅屋烘晴”。

明代南京王贡士的“杞园”曾缩仿洛阳天王院花园子, [2]“庭中牡丹盛开,凡数十百本,五色焕然若云锦……绣球花一本,可千朵,从牡丹之西窦而得芍药圃,其花盖之倍于牡丹,大者如盘,白于玉,赤于鸡冠,襄露迎飓娇艳百态,茉莉复数百本,建兰十余本,生色蔚驴砂。傍一池,云有金边白莲花,甚奇。”汤熙台园“多佳树,亭子外老杏数珠,花时红霞映地矣。”可以窥见其住宅景观的自然生态性,

晚明陆绍珩所著《醉古堂剑扫》认为居处栽植:“凡静室,须前栽碧梧,后种翠竹,前檐放步,北用暗窗,春冬闭之,以避风雨,夏秋可开,以通凉爽。然碧梧之趣,春冬落叶,以舒负暄融和之乐,夏秋交荫,以蔽炎烁蒸烈之气,四时得宜,莫此为胜。”营造出充分利用地处自然环境的生态优势。

植物同时也烘托宅院的诗意氛围,红楼梦林黛玉潇湘馆四周一片苍郁葱笼“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的幽篁,蕉影快绿、苔痕绕阶,将凋未谢的梨花,“惟有竹稍风动、月影移墙,好不凄凉冷淡”,而一缕幽香从碧纱窗中透出,蕴足了潇湘馆的幽寂清冷的情调。怡红院中则“穿过一层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俯见粉墙环护,红柳周垂……两边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淡雅之中极见情致。”[3]

三、结 语

中国古典园林中空间布局的设计,其方式与秩序均有缜密的安排,正如一切文学作品或艺术品的组织结构一样,具有起、承、转、合的变化,有由平淡至高潮的过程。这是因为古代园林的设计者或协助构思之人,都是具有丰富想象力与文学艺术修养的文人或艺术家,所以很自然地在园林的表现上渗入部分文学或艺术的表现理念。园林设计者对中国古典文学、传统绘画的意境表达有着深刻的理解,所竭力追求的正是诗词曲赋等文学形式创造的境界之美,将诗情画意通过具体的景区、景秩、景物来实现。通过实景的创造,在其环境氛围中产生诗画幻境,使园中的现实世界可以转型为诗意的幻想。中国古典园林在有限的实际空间中,营造出无限的艺术意境,无不得益于营造者能“外师造化,内发心源”,心感于物,成竹于胸,对自然神韵的领悟和把握。

中国古典园林拟自然的审美意境表达,在于整体空间中组景方式所透射出的和谐之美。就像沈宗骞在《芥舟学画编・布置》中提到的“折开则逐物有致,合拢则通体联络”,虽然讲的绘画之道,却也更适于园林景观构建。不同的景点通过相应的景序层次逐渐展开,依据各个景区、景点形成的从属关系,创造出总的空间场序。主体又驾驭着各个相应的实体,宾主之间主次分明、互为映衬,并由观赏者逐步将这些相辅相成的景象连续成完整的空间意象,利用虚实相间、旷奥有致、开合变化、收放有序的空间产生诗画意境,令游者领会到中国园林画卷展开的诗意美的内在本质。著名的后现代建筑理论家查尔斯?詹克斯在解释后现代主义的空间形式与本质时,他曾举中国园林的例子来说明这种性质:“后现代就像中国园林的空间,把清晰的最终结果悬在半空,以求一种曲径通幽的,永远达不到某种确定目标的‘路线’。中国园林把成对的矛盾联结在一起,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在永恒的乐园与尘世之间的空间。”

参考文献

[1]孙全文主持,陈其澎研究.建筑与记号[M].台北:明文书局,1974.

[2]陈从周,蒋启霆.园综[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05.

[3]曹林娣.中国园林艺术论[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