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范文大全 > 正文

《锁沙》的精神启示和诗意传达

开篇:润墨网以专业的文秘视角,为您筛选了一篇《锁沙》的精神启示和诗意传达范文,如需获取更多写作素材,在线客服老师一对一协助。欢迎您的阅读与分享!

读郭严隶的新作《锁沙》,感悟良深。《锁沙》是一部意蕴深厚、艺术传达独特的长篇小说,有丰富的社会内容及审美信息。就其展示的广阔社会生活而言,很多都值得我们关注,如大学生村官和一代青年的价值取向问题,农村的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的问题,城市化的进程和资源及环境的保护问题等等。而其中作品涉及的生态问题尤其给人以启示。从小说的表层看,《锁沙》写的是塞外一个治沙的故事。在大学生村官郑舜成的带领下,曼陀北村的村民以坚忍不拔的意志同肆虐的风沙抗争,以艰苦的劳作和智慧创建草原绿色立体经济,最终锁住孽龙,开始迎来了生态的春天。作品的深刻在于具有震撼人心的思想力量和精神价值。

当下,我们不时会听到“人类末日”一类的议论。我想,此风断不可长,因为悲观的论调是比上述灾难更严重的灾难。而《锁沙》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它气大声宏地提出了人类对付灾难的信心问题。小说开篇就是围绕曼陀北村的迁徙展开的。迁还是不迁,是逃离还是坚守,现实的酷烈是何等尖锐。乌兰布通草原的风沙穿过燕山山脉,就会直接刮进北京、天津两座大城。在沙进人退和人进沙退中,曼陀北村克服重重阻力,挺起了大山一样的脊梁。作品中出现的众多人物,如斯琴娅娃,她的父亲那斯图,祖母乌仁老人、巴特尔、银凤、刘逊、梅兰朵、白诗洛,郑舜成和他的生父母、养父母、宋一维、白照群、上官婕、曹文修……他们都是底层最质朴的草根,而正是这些普通的人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坚强。选择了坚强,就是选择了奋起;选择了坚强,就是选择了担当!正是这种勇于面对灾难的人类信心,焕发出了气壮山河的力量。曼陀北村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村落,但是他们在锁沙中表现出来的壮举,正是人类面对灾难应有的精气神。读《锁沙》,你会消去鄙吝的心,因为它给我们传达的是战胜灾难的信心和精神力量!

当然,仅仅依靠精神力量也并不能解决草原的荒漠化问题。这里需要的是科学,需要的是文化。作品对于郑舜成和陆展堂两代村官的对比性描写就非常说明问题。这里有人生价值取向的区别,也有科学与愚昧、文明与无知的分野。大学生村官郑舜成以高尚的德行感召和凝聚了人心,更提出了一整套科学治沙、行之有效的方案。如何禁牧舍饲,如何退耕还林,如何修建水保工程,如何在治沙过程中实现生态、社会、经济的三效合一,这在郑舜成的草原生态立体经济中都有智慧的呈现。作者在生动的艺术传达中蕴含了理性的思考。

《锁沙》还深刻地反思了人与自然和人与社会两者关系的问题。通常,人们把自然和社会作为两个概念加以区分。当下流行的生态文学,往往也是把人和自然的和谐作为作品的主旨。实际上两者是一而二、二而一紧密相联。它们都是人类的家园。人与自然的和谐是人类构建美好家园的前提,而人与社会的和谐又为自然环境的美好和良性循环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条件。土地的荒漠化和人心的荒漠化是一个同构关系,治沙和“治心”二者不可或缺,而且都需要社会的进步和社会的和谐作为支撑。小说深长的“景深”揭示了这一问题的实质。

作为一部长篇小说,《锁沙》在艺术传达上也极具特色,富于创意。诗意的构建,氤氲全篇,形成作品的一个重大特色。小说的开篇就让我们进入了诗意的境界:“谁见过这么美丽的月光呢?妩媚得仿似阿兰美尼的眼睛。谁见过这么美丽的眼睛呢?清亮得仿似草原夏夜天空闪闪的繁星。”接下来续写圣僧占古巴拉和阿兰美尼的爱情及内心的冲突,悱恻缠绵,风情万种。而这一切都是那颗千年老榆树的回忆,往事如烟,如梦如幻,不能自已。就在此时,老榆树脚下伐木声骤起,古树和乌兰布通草原的又一轮劫难降临了。作者的文思似天马行空,在此岸和彼岸、历史和现实、宗教和红尘间自由驰骋,构建出一个宏大的语境。在这里,诗歌的节奏、韵律、意象等元素,得到淋漓尽致的释放,它们也不是一种写作手段,而变成了有意味的形式,成为内容的有机构成。这在长篇小说的开篇写作中,可谓蹊径独辟了。这种诗意的构建,在作品中并非惊鸿一瞥,偶尔为之,而是作为生动的气韵一以贯之。其中对老榆树的描写尤其具有特殊的审美意义。

老榆树在小说里是生命实体的存在。老榆树历千年而生机勃郁,它见证了乌兰布通草原荒漠化的流变,也见证了草原儿女历经的痛苦与磨难,以及他们的奋斗、欢乐和对未来美好的愿景。作者的笔墨由此获得了寥廓的时空,自由地驰骋于古往今来。同时老榆树又是一个凛然超越的存在,具有形而上的精神象征意义。榆树是生命,榆树也拯救生命。在我们多难的民族生命轨迹中,榆树多和灾难相连,在历朝历代的饥馑中,榆树的枝叶和果实都是饥民的“粮食”。中国人的“榆树情结”就是苦难情结。但这仅仅是从生存层面的读解,作者的高蹈在于赋予了老榆树更多的哲学沉思和精神引领,升华出大美的境界。老榆树是乌兰布通草原的菩提树,是草原儿女心中的图腾,它系念于古今,通灵于天地,它是自然,它是人心,它是祖先眷眷的遗爱,它是生生不息的民族精神!作品中但凡出现老榆树,就会呈现超凡脱俗的神韵:“老榆树在村子西边,就像佛祖在世界的西边。她朝那里走去,披一身花朵似的月光。只有天边的村庄才会有这样的月光。只有这样的月光才叫月光。村庄中充满人尘的香气,炊烟、老牛、幼童、男人和女人相视一笑的眼风,它们在月光的背景中化为意象,而月光因为它们成为物质和永恒。”这样圣洁的文字,有净化人心的力量。可以说老榆树的存在,对于作品有灵魂的意义。就像作者所言,因为老榆树的通灵,“于是,一切的人和事都拥有了诗意,而诗意便是神性盛开的花朵。”

值得一说的是作品的诗意叙事中还融入了复调小说的元素。郑舜成的治沙是作品的主干,但作品内容不是在一个统一意志的支配下铺陈衍生,不存在一个全知全能的叙事者。不同的人物、不同的视角构成了多声部的合唱。这不仅使情节和内容的发展、人物性格的刻画互为补充,互为映照,因而更为丰富多彩;而且由于叙事者评价体系的不同而呈现出多元的认知和情感态度。比如老村长那思图对郑舜成治沙的言说,就富于沧桑感和乡土气息,而作家胡文焉的言说,则是带有知性和审美的色彩。这种不同声部的交融构建了全书绿色的乐章和旋律,给人以极大的审美享受。

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作为生态文学滥觞的美国海洋生物学家蕾切尔・卡逊女士的《寂静的春天》就指出:“人类在现代化的追逐中欲望不断膨胀,以统治者的姿态君临自然、恶化了环境,使资源越发匮乏。在如此可怕的困境面前,以人性关怀为己任的文学自然会作出反应――全球范围内越来越高涨的生态文学思潮就是这种反应的集中表现。”二十一世纪是生态的世纪,保护生态、保护地球、拯救环境已经成为人类共同的呼声。作家作为社会的良知,应该在这一领域有所作为。我们欣喜地看到,长篇小说《锁沙》以崭新的风姿问世,表现了一个中国作家对此的思考、智慧和审美创造。在快餐文化盛行的时候,希望如此厚实的作品能够受到读者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