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润墨网以专业的文秘视角,为您筛选了一篇信或不信,交换故事拼个酒范文,如需获取更多写作素材,在线客服老师一对一协助。欢迎您的阅读与分享!
作为一只常年单独旅行、有假期就拎箱子满世界乱跑的姑娘,看到YHA.China青旅的牌子就会莫名鸡冻一下。青旅走多了,遇到“奇葩”的几率就会大一些。
青旅是个奇葩年轻人的小社会,基本是有点故事的人愿意路过这里,碰到有故事的人愿意留在这里。大家有缘在“男女生混住宿舍”住一晚,有缘在青旅的前半夜一起到楼下拼个酒,我说一个我的人生故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然后天亮了各奔东西。常在青旅混,人的心就会变大一点。
因为你突然发现,原来在远方还有那么多不同的同龄人,还有这么多种特立独行而精彩的活法。一下看淡了原本纠结的那些“独木桥”“死胡同”――如果我这次考不上研、如果我这次考不上博、如果我这次论文开题通不过……是不是真要买包“喜之郎”拿果冻撞死?如果同宿舍的俩姑娘都考上了公务员、隔壁班的男生平均每人拿到俩外企offer、同系的那个小谁考上了常青藤名校还成功嫁给了型男……那我这个没offer没对象的单身汪是不是要拿薯片割腕?
死磕范儿:蹲守宏村的“湿漉漉”菲律宾女博士
这真是一位30岁了还死磕论文毕不了业的菲律宾女博士。而且是在研究一个跟菲律宾没半毛钱关系的课题――现代旅游业对世界文化遗产所在地居民的影响(以中国宏村为例)。我遇到她时正在安徽宏村的青旅。青旅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是民居――这家青旅就是“宏村水流长、辉映马头墙”的几百年老房子。又赶上安徽秋天的雨季,正是烟绕重楼雾锁百川,整个的宏村都缩成天地间灰白的水墨颜色――水墨烟色的青石巷,水墨烟色的徽派房子,水墨烟色的细雨打在青旅小院的透明顶棚和秋千上。
然后我就在湿漉漉的宏村秋雨中,遇到了湿漉漉的菲律宾女博士。她刚淋着小雨从外边回来,擦擦头发,包里没淋湿的是一摞questionnaire。青旅的小院有着整套的陶瓷茶具和长条木桌、藤椅。天南地北都是客,下雨天没什么可去逛的,大家就围着长木桌,在藤椅上听着宏村雨,喝着徽茶。女博士看到我,就用英语问我能不能帮忙填一份questionnaire。听说我是英文系的,女博士有了兴致,跟我聊了不少。
她的导师要求她至少取到2000份样本数量,才能做接下来的数据分析和支撑。她已经在这里陆陆续续地住了大半年,11月份飞回菲律宾和导师沟通成果,如果不行还得再过来。看我穿着旗袍又对话题有兴趣,女博士又掏出一本外研社的英文版宏村介绍书,跟我讲她对徽派建筑和宏村的认识和理解……是不是烟雨真的太朦胧,我总觉得那个画面很美――一个女生在做某件事非常认真而死磕的美。
她说,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宏村相关学术论文的英文版太少。中国人投在国际期刊用英文发表的宏村论文还是太少。用中文研究宏村的各色论文很多,鱼龙混杂,但是她一个菲律宾人也看不懂。只能凭借每篇论文的那段英文abstract,如果觉得话题相关,就再找朋友帮忙翻译成英文。当然,这样的利用率和效率都是挺低的,成本投入也很大,但是语言不通就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所以真的不要以为每篇论文要求的那个英文abstract没用,一定要好好写,写不好就勾搭一个英文系小哥小妹帮忙写,那是你的论文成果能被更多人搜到的唯一参考)
她不回避年龄。说自己已经30岁了,希望明年能顺利毕业。而她最头痛的问题不是自己30岁了怎么还没毕业还没经济独立还没结婚还没小孩,而是担心自己因为语言不通会让调研结果不够全面细致,这样做出的论文会有失偏颇,万一日后这些数据资料或研究结论被引用,那势必会产生不良影响。她会良心不安。
然后我就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就想着如果我30岁了,脑袋里会在想什么问题。会不会孤身一人在另一个语言不通的国家,去研究他们国家的世界文化遗产,去做一场辛辛苦苦旷日持久也不知道是否能毕业的调研。或许女生的30岁真的可以有很不同的精彩,除了被逼婚,除了回到一个小城,做一份工、嫁一个人、生一个娃,还可以有其他很美丽的活法。
迷茫范儿:某校迷茫小青年
我在景德镇的青旅遇到过一个三本院校迷茫小青年,他说他是学“挖煤专业”的。我一开始不信,以为是青旅男生在逗妹子开心罢了。他是那种不俗气的帅――宝蓝色的纯棉衬衫其实挺容易穿得俗气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金坠子也挺容易俗气的,但是他配在一起就觉得蛮有色彩的性感,和北方爷们的那种周正、痞气,
我哈哈大笑,说哪儿有这么帅的“挖煤专业工人”,一定是在骗人。
他说没开玩笑,学的真是煤矿井下的爆破专业,毕业了就到矿场,跟矿工一样下矿井。看我不信,他给我看了一张刚从矿井出来的手机自拍――整个人除了眼睛中的白眼球是白的,其他都是黑的。
他比我还小一岁,1991年的。也要从景德镇去浮梁。而他去浮梁的理由简单地让人“发指”――就是觉得阳光不错想出去走走,拎个塑料袋装一件干净衬衫,带着钱包和一罐口香糖就去买火车票了。一路硬座到景德镇,再倒汽车去浮梁。我问他“这么匆忙不后悔吗?”他认真想了下,说:“后悔啊,后悔没带耳机。我就这么在火车上干坐着,从河南瞪着眼睛干坐了6个小时才到站。”
觉得阳光不错应该出去走走?额……我心中的“阳光不错出去走走”,也就顶多下楼在小区里转转晒晒太阳,哪怕从北京的家去趟北京郊区密云钓鱼,那还得计划计划呢是不?人家倒好,直接溜达到郑州火车站,看看正好想去哪儿,正好哪儿还有票,拎个塑料袋就叫“出去走走”了。
“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转够了就回去吧。”
“然后接着去挖煤?”
“可能换个工作去深圳闯一闯。也可能不去。”
甚至这家景德镇青旅也是他“恰好路过”就住下了。相较而言,我是提前2个月就订了机票,提前1个月就查好了20多页的旅行路线计划,提前半个月联系当地朋友,提前2个月订个青旅还特意要去翻一翻网站差评……
我的人生是步步都在计划内的。他的人生是可以在计划外的。旅行结束,无非是各过各的选择。
我又想起他的原因,是昨天在家里收拾鞋柜,满手鞋油味儿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想“出去走走”。问我成都如何,重庆如何。
“你在哪儿呢?”
“火车站啊!”
“额……成都有串串香啊!杜甫草堂北路的串串香……我跟你说那个串串香……”
然后他挂了电话,真的就去买了去成都的票。过了2个小时发了一个大哭脸表情,“要20多个小时的火车啊!”
“额,连这个也不用提前看一下吗?”
按着计划步步为营的姑娘过得挺好,没有计划说走就走的小伙儿也没死掉。
游历范儿:苍山洱海小辫子
我在挖色青旅的一次拼酒中遇到做义工的男生小辫子。他叫小辫子的原因,是因为他真的扎了一个挺艺术范儿的小辫子。大冬天几杯“风花雪月”啤酒下肚,我就把他自我介绍的“我叫小辫子”听成了“我叫小骗子”。所以小辫子给我讲的他的故事,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人在江湖漂,就当是真的吧。
青旅拼酒是有规矩的,陌生旅客凑在一桌,如果你想问谁一个问题,任何问题(比如,你什么星座?),问的人都要先喝酒。或者你可以猜问题的答案,猜错了喝酒,直到猜对了为止。我就很欠地想猜猜小辫子是什么星座,结果喝了10次,猜到第11次才猜对。(这个概率……学理的同志快来算一下,打击一下我)
小辫子跟我差不多大,但比我早闯了很多年社会,我跟他一比,马上觉得自己像一只呆萌童话里的喜羊羊。小辫子是典型用做义工方式免费旅行的年轻人――就是休学辞职,在网上申请做某地青旅的义工,如果面试通过,青旅管吃管住,但是你要帮工,帮旅客做check in和check out,打扫卫生,甚至负责下厨烧菜。但是义工也有假期,也不会成天忙到晚,赶上调休的时候,就可以去附近逛一逛。逛一两个月觉得该走了,就去联系下个地方的青旅接着做义工。虽说每家青旅对义工都没有工资,但青旅老板一般都会给这样的义工去下一个城市青旅的路费。
小辫子说,他给自己5年的时间,看看自己能走多远,能走多少个国家。5年的“国际义工期”一到,无论当时在哪个国家,都开始收心,回归正常工作生活。
每当觉得工作头都大了的时候,觉得焦虑症发作的时候,就会想想小辫子,想想当时的一期一会。不知道他现在漂到了哪个国家。
孤独范儿:清华修飞机专业大叔
清华“修飞机专业”大叔,是我在大同青旅认识的。但那时已经旅行将近尾声,我想找人拼车去机场,就遇到他。恰好他也是要飞回北京。
清华大叔其实是90后,就是一张显老的脸害得他今年刚硕士毕业就进入“大叔”行列。他学的那个专业名称太长了,说了我也没记住也没听明白。于是大叔说,你知道修飞机吧,对,我们就是“修飞机”专业的。
大叔学的是航天,跟我聊的是《圣经》和叔本华,在北京的工作是做金融。北漂儿的奋斗人生,没女票,一个人赶上小长假就去徒步,先飞到太原一路走,然后坐了一段火车,到了大同接着徒步。大叔一个人旅行自言自语也不寂寞,因为他的爱好真的太丰富了,随身带一个kindle,跟我聊他最近研究的叔本华。见到路人,有缘分就说说话,没缘分就笑一笑,一个人到处逛一逛。
“一个人徒步多危险,不怕深夜遇到女流氓?”
“哈哈哈哈,我许了快二十年的生日愿望,希望遇到女流氓。哎……也没遇到个,呜……”
就像很多人问,一个人去旅行,不孤独吗?其实也不好说。比如像“修飞机专业”大叔一样,做最务实的金融,读最务虚的叔本华,做最辛苦的徒步,说最少的话或最多的话。人有多丰富,就有多孤独。再说也孤独不起来,因为你在独自旅行的时候,也比较容易碰到另一个独自旅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