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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徘徊在白色绷带下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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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鑫在本市有两间专卖A货的精品服饰店。他来我工作的医院看病,我们因此相识。

那时,我刚从护士学校毕业,面对英俊、经济不错的方鑫,他的追求使我动心,很快,我嫁给了方鑫。

我以为,方鑫能喜欢我一辈子,我们能白头偕老一辈子,但事与愿违。

婚后我才知道,方鑫脾气极为暴燥,常常为了微不足道的小事打我。他换着花样打我,拳打脚踢,但从不打脸,他说,这是他爱我的方式。

我不要这种爱,要求离婚。但方鑫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他怒吼着告诉我,离婚不离婚由不了我做主。

方鑫这一巴掌,把我的一只门牙打掉了。我捂着嘴,在鲜血的腥味中,满心恨意。那一刻起,我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他死去的方法,但从未想过,他会在一天傍晚归家的路上,被一个精神病患者乱刀砍杀。

我当晚休班,接到同事的电话赶到医院时,方鑫已被送进急救室。

方鑫被砍了几十刀,其中有几刀正中要害,抢救他的医生说,已经尽了全力,但方鑫伤得太重,仍然危在旦夕。

我是医院里的护士,所以,我要求把方鑫安排在由我负责的一间单人病房。

我要在他临终前,守着他。我说。

医院答应了我的要求。

安静的病房里,方鑫全身缠满了白色绷带,安静地躺着,完全没有了往日打我时的狠辣和暴戾,像一个乖巧听话、沉默的大男孩,我不由地去抚抚他的手,一股微微的温热传递至我的手心,犹如他第一次握住我的手时的感觉,一刹那,那些少女时代所有的对爱情的梦想,以及和方鑫恋爱时曾拥有过的短暂甜蜜涌上心头,我情不自禁吻了吻方鑫的唇,那一刻,他仍安静乖巧地躺着,我的心,流淌着难以言说的甜蜜和安宁感觉……

方鑫在第二天的上午6时去世。

方鑫死后,我没有感觉太多的悲伤。但后来的几次梦中,我均梦见我主动去牵着浑身缠着白绷带的男人的手。男人面目模糊,似方鑫,又不似方鑫,他们总是安静地任由我牵着他们的手,我的心充满着甜蜜的感觉

当我第三次从这种梦中醒来,才明白,我之所以对方鑫的死感觉不到悲伤,是因为我在方鑫临终前的那一晚,守在他身边时,得到的那种甜蜜和安宁的感觉,一次次地使我怀念,它覆盖了方鑫之死给我带来的痛苦。

明白这一点之后,我突然想,我不能让这种感觉荒凉,我要再次拥有它应该得到的甜蜜圆满。于是,如春天里的种子,这个想法迅速在我的心里发芽生长开花。而每一次我在工作时,看见那些身体上缠着白色绷带的男病人,这朵花便在我的心里摇曳生姿,于是,我的双眼如探照灯一般,在每一个缠着白色绷带的男病人身上徘徊

那是一个32岁的男子。

他是在一次车祸中受的伤,头部、双手、双腿都缠着白色绷带

看样子,他是一个有些钱有些权的男人,因为,在他被送进医院的第一天。便有几个自称他属下的人拎着水果等礼物来探望他,并且,要求医院把他安排进一间单人病房,而住进那间单人病房的病人,是由我负责的。于是,他见到我的第一眼,便说,我真是福大命大,不仅活了过来,还能被你这样漂亮的姑娘服侍,我知足了!

我笑笑,没有说什么。但在我低头给他扎针时,发现他趁着我低头时,偷偷地直往我的胸口处张望,那一刻,看着他缠着白色绷带的身体,我心念一动。

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如果起了主动接近一个男人的心思,有哪个男人会拒绝她的温香软玉呢?

后来,每次到那间单人病房,我总是对那个男子温柔地笑,并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妩媚,渐渐,男子开始和我开一些带的玩笑,我嗳昧地笑着不语。

那天晚上,是我值下半夜的班。凌晨2时左右,一间病房的红灯在值班室的墙壁上亮了起来。这是有病人在召唤护士的意思。是那间单人病房的男子。我刚进去,男子便示意我锁门。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轻轻地把门反锁,轻轻地走到他面前。我的手放在他缠若白色绷带的头部,温柔地着,然后。手往下移,牵住了他的手。

顿时,一股温热传递进我的手心,他的手也在这时一把反转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我看见他眼中燃烧的贪欲之火,于是,我伏下头,吻了他的唇……

这个男人之后,我又主动和住进这间单人病房的两个男病人有过身体的纠缠,情形大体相同。这些男病人,都是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有妻也有孩子,他们当然不会说出这些事情……我就是在这样的寻欢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每次满足之后,我又觉得自己利用工作位置来勾引男病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是否太龌龊?我既自责和痛恨自己,又无法控制自己投向缠着白色绷带男病人的目光……

就在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欲罢不能时,郑连找我谈话。

郑连是分管我们护理部的副院长,两年前,他的妻子患肺癌去世后,就对医院里仍然单身的女护士、女医生有了超乎寻常的关心。

同事们都说,他这是在物色后妻。方鑫没去世时,他极少理睬我,即使在路上相见,也总是点一点头便与我擦身而过,但方鑫去世后,他对我的态度来了个360度的大转弯,开始对我热情起来,并常常借故到我们护理部来转一转,有一句没一句都找我搭讪,同事们和我当然都不傻,很快看出了他的意图。

可是,55岁的郑连,已秃头,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对他表现的殷勤,总是装作不知。我以为,只要我不得罪他,医院里又有那么多单身的女护士和女医生,他在追求我不成功后,肯定会转移目标的。

但是,我想错了。

护士长退休了,她的职位空缺,正在大家猜测谁能当上新的护士长时,郑连找我谈话。

他说,他可以帮我当上护士长,但是,我要嫁给他。

我看着他的秃头和开始出现老人斑的脸,不禁又生气又愤怒。我说郑院长,对不起,我不会嫁给你的,因为,我不爱你。

郑连面色一沉,说,我知道,你爱那些缠着白色绷带的男病人,是吧?我还知道,你还勾引过男病人和你上床,是吧?

我大吃一惊,羞愧夹杂着丝丝的恐惧袭上我心头,我颤抖着嘴唇,说他胡说,我没做过这事。

但郑连立即揭穿了我的谎言。他说,有一次我上晚班,他也在加班,突然想到病房来走一走,其实是想来看看我,却发现我进了男病房后久久不出,他后来故意找机会接近那个病房的男病人,才从男病人的谈吐中发现了我的秘密。

如果你不答应我,我会把你做的丑事宣扬出去的。郑连一脸的得意。

我急急地摇头,泪水情不自禁地涌上眼眶。

郑连见状,又叹口气说,其实,他是真的喜欢我,如果我嫁给他,他一定会好好对我的,只要我想要他做什么,他一定会照办。

我张着一双泪眼,郑连的脸在我的眼里模糊不明。郑连恩威并重的手腕,是我不喜欢的,但是,我想,他之所以如此,或者,是真的喜欢我吧?毕竟,一个55岁、相貌有些不堪的男人娶到一个23岁的女子,会让他疼爱她吧?

这一刻,我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一个月之后,我是以护士长的身份嫁给郑连的。在与郑连新婚的那一夜,我看着他的秃头和已下垂的皮肤,突然想起我和那些男病人交欢的情景。

如果把郑连的身体用白色绷带缠起来,让我看不见这个老男人的丑态,我的新婚之夜是否性致无边?

我和郑连都在医院工作,家里的小药箱里,就有好几卷医用白绷带。我把它们拿出来,缠在郑连的身体上。郑连没有拒绝,反而乐不可支,说我还是改不了护士的毛病,把他当男病人了。

但我喜欢,我还从没有这样和女人做过爱。郑连兴奋地说。

我微笑不语,最后,连他的脸部也包了起来,只剩下一双眼睛和一对鼻孔。然后,我让郑连躺在床上,牵着他的手,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郑连出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当我吻他的唇后,抬起头来时,他的眼睛已溢满了血丝,呼吸急促粗重。

我突然像回到与方鑫的最后一夜,又像回到在单人间病房里与男病人亲昵的情景。一瞬间,那种甜蜜和安宁又涌上我的心头,它在我的心里快乐地摇摆着,我不禁宽衣解带,伏上郑连的身体,让自己沉入欲望的海浪中……

当一切平息,我从欲望的高峰走下来,才察觉到,郑连竟在交欢的高潮中,去了另一个世界。

原来,郑连一直有心脏痛。

一年内,我死了两个老公。

而就在郑连死后的半个月,一个曾经和我有过亲昵的男病人,在一次与朋友的酒后聊天中,说出了我在医院的单人间病房里和他亲昵的事情。

于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当这件事情传至我所在医院的同事耳中时,我成了一个人尽可夫、没有丝毫羞耻心、专门勾引男病人的女护士。经常,在我上班时,不仅是同事,还有不少病人在我的身后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有一次,有一个男病人当众故意调戏我,我怒斥他不堪入耳的话,他嘲笑地说装什么正经,你不就是一个喜欢和男病人上床的烂女人么?

周围的人全都哄堂大笑,其中,有我的几位同事。

我流下了眼泪。不是为这个男病人的羞辱,而是为我的所作所为。

自责与愧疚,像一条绳子紧紧地绑住了我,我愈是挣扎,绳子愈勒得深,最后,我终于辞去医院的工作。是的,或许,远离这特定的环境,我才能回复正常人的心理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