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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男朋友的欲望连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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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七年过去了,没想到安又林突然站在了我的对面。比起七年前我们在黄山分手,他憔悴苍老了很多,但脑袋后面,还是扎着神气的马尾巴。他是在我买了菜,回家的路上,霍然将我堵在公寓楼下的。

见我吃惊慌张的样子,他露出一贯卑琐厚颜的笑容,两手做出投降的样子,想安抚住我。他说:“见了老朋友怎么像见了鬼似的?”

虽然已经走在了我的楼下,但绝不能带他走上楼去。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踪到我这里来的,这七年里,我和所有朋友断了联系,辞去了北京的工作,在杭州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重新立足。付出了那么大的辛苦和代价,绝不是为了等来如此晦气的一天。

我利索地走到不远的垃圾桶边,将手里的蔬菜和肉,一股脑扔了进去。然后,拍拍双手,说:“看样子你是来者不善,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吃饭。”

他二话不说,就跟在了我的后面,看来还和以前一样,只要去找人,就一定是饿着肚子的。走在路上,我在心里大概算了算,他应该也是三十多岁的男人了。

却混得还是这么惨。

我招手叫了一辆出租,将他带到了一条比较僻静的街道上。七年前,我刚来杭州时,曾在这里住过几个月,我熟知这里七扭八拐的街道后面,都有着怎样一些铺面。安又林大摇大摆地跟着我,进了一家当地小吃店。

我为他要了一份叫化鸡,一份炸响铃,知道他喜欢吃面食,还要了一碗片儿。他看我桌前空空,主动问我:“难道你不要吃点什么吗?”我摇摇头,毫不客气地回答他:“看见你我就饱了。”

他不搭理我,立刻下筷子动手吃起饭来。接着又扬起胳膊,冲老板叫了一声:“有酒吗?”

说完,转过头冲我一笑:“让你破费了。”

我不想再跟他嗦。直接问他:“你是来做什么的,怎么找到我的?”

他厚颜地一乐:“没什么事,你看你瞎紧张。我是满世界乱转,正巧就走到了杭州,又正巧走到了你的楼下,正巧肚子饿得咕咕叫,正巧就让我碰见了你!你说,这是老天惠顾我,还是因为你我有缘分?”

我不接他的话,反过来问他:“你还在画画?”

“是的。”他张狂地说:“总有一天,我的画会名扬天下的。”顿了一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补充道:“就像张顿的作品。”

他看我的时候,不再狼吞虎咽了,而是若有所思地嘬着一根鸡骨头,看来他也是吃得差不多了。

他说的张顿,是我的前男友。我也是通过他,认识的安又林。张顿也是个画家,七年前意外身亡。我之所以厌恶安又林,是因为他在我刚失去张顿没几天,就向我提出要跟我睡觉。在男女问题上,他恶名远扬,我认识他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见到他身边出现过四五个不同的同居女伴。至于他口头上炫耀过的,就更是不计其数。

他将这样的行为,叫做艺术生活。

画画得不怎样,风流劲却十足。如此男人,我打心眼里瞧不上。张顿那时身边有不少这样的朋友,他总是劝我看开一点。

“搞艺术的很多人,灵感是来自荷尔蒙的。”他这么对我说。

他是个严谨、专情的男人,而且很有才气。当我问他:“那你画画的灵感来自哪里”时,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我说:“我是在这里。所以,我注定和他们会不同。”

那时,他也说着和今天的安又林一样的话。“总有一天,我会名扬天下的。”

我们在北京时。都才二十七八。我是医院里的医生,但因为爱上了张顿,也就喜欢上了绘画艺术。张顿从我的病人,成为我的男友后,就开始教我画画。当时我身边的很多人。都夸我很有天赋。

他们不知道,我曾经学过十多年的画。如果不是父母坚决反对,我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早进入美术学院。

今天,安又林旧话重提,他眯着小眼,问我:“我说。张顿并没有死吧?”

2

七年前的秋天,我陪张顿去黄山写生,安又林非要跟着去,那时的安又林,正好有段人生小高潮,他的画作,一口气卖了好几幅,虽然价钱不高,但给他鼓励不小,他逢人就说,他艺术的春天来到了。

那时我就不看好他。作品好不好。最后还得看内涵,没有人会愿意长久停留在新奇怪了。

张顿说我不该如此看扁人。

他是老好人,对谁都不肯出一点恶言。

他画画很勤奋,画得也好,但就是卖不出去。但我相信我的直觉,他肯定会红的。只是时间问题。

好几年,我俩就靠我一人的工资生活。父母因为我找了一个画家男友。坚决和我断绝了一切关系。张顿常常无限感慨。说对不起我。

黄山那几天一直在下雨,第三天的晚上,大雨滂沱。我们住在最简陋的仓库式旅馆里,张顿拿了手电,说要出去解手,结果到天亮也没有回来。旅馆的工作人员陪着我们四处找,终于在一条狭窄的山路上,看见了张顿的雨衣,雨衣破了,挂在树枝上,警察很快便赶来了,他们分析的结果是,天黑路滑,张顿一不小心,掉下山去了。

我捂着眼睛,也不敢向下看,深不见底的沟底,荆棘横生,听得见水响,看不见水流。

安又林很是热心,他一再提出主动去山下搜索。但雨下个没完没了,警察也不敢雇人下山寻人。他们语气凝重地对我说,照目前看来,张顿活下去的可能性非常小。我们住的这一片,基本是尚未开发好的。所谓仓库旅馆,不过是当地农民搭建的临时场所。

我劝安又林回北京去,因为他呆着,也无济于事。

四天后,张顿的尸体找到了。

已经腐烂,脸摔得面目全非,眼睛也被老鼠或是什么鸟啄瞎了。如果不是那身熟悉的衣服,我真是不敢相认。

到北京后,安又林问我,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心灰意懒了无生趣。我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一切都会过去吧,也许我会重新找个城市,开始生活。

别呀,他说:“我会照顾你的。你知道的,我一直对你有好感。”

我没搭理他。他所说的好感,无非就是偷着摸摸我的屁股,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蹭蹭我的而已。他却开始纠缠,我很快换了房子,将张顿画室里的东西全部搬空。然后,我去了杭州。从那以后,我和我的从前,再没有了任何联系。

但谁能想到,张顿死后,画作却开始被人重视。他的每一幅画,都卖得极好,尤其是这几年,已成了收藏家们的抢手货。世人津津乐道着这个画家的不幸早亡,仿佛惟有这样,价钱才能居高不下。

安又林说出张顿还活着的话,让我很是气愤。我冷冷地说:“如果你真想出名,也去死就好了!何苦讲这样的话呢。”

他不生气,继续追着我问:“他还活着,他一直在画。是不是?”

3

报警?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的目的呢?

“给我一百万,我就走。而且绝对不会再追究这事。”他已经在我的脸上,看出了我的心思:“我知道你们这几年卖画卖得不错。一百万。应该只是小意思啦。顺便我问一声,那一年,你烧掉的尸体,如果不是张顿,究竟是谁?”

我反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顺着张顿的画,找来的。”他已经彻底吃饱了,抱着双肩,得意地靠在了 椅背上。“你们的经纪人小黄很谨慎,他不肯泄露任何你们的信息。为了弄明白你们在哪里,我在他身边硬是转了三年多,几乎每周都去他办公室三四次。终于摸清了他身边所有的画家。只有杭州你们这一处,是陌生之地。我从他的地址簿里,抄下了这个地址。然后一路追到这里来。我跟踪你已经好几天了,你不要告诉我,那个晚上跟你一起散步的男人不是张顿,虽然他整了容,也胖了一些,但他走路的姿势,却是改不掉的。如果我叫一百个从前的哥们来,一百个人都能认出那是他来:他的肩膀是斜的。我说,整容时,怎么没有考虑到体态问题呢?”

我能说什么呢?

我只能反问他:“你不是一直嚷着扬名天下吗,怎么的?潦倒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要靠勒索过日子了?”

他不恼,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知害臊为何物。“会有那么一天的,等我的画卖得好了,保证就还给你们。你知道的嘛,我这人本质并不坏,是不是?”

我说:“你得为你的想法付出代价。”

他说:“我有什么好付出的々如果有,我还会费这么大劲来找你吗,要知道,我连这点旅费,都是找人借的呢。”

我站起身来,让他将自己的银行卡号写在一张纸条上。他一边写,一边平静地说:“不能超过后天,我知道你也不会一下就给全我,但我最少要见到二十万。”

我不回答他。拿了纸条,就向外面走。他却跟了上来,一手扶住我的扇膀,狎昵地凑近我说:“找个地方,陪陪我吧。就一次,好么?”

我停住脚步,看着他。这个老男人!

我让他坐下,稍微等我几分钟。他转过身,看着窗外,见我走进了一家药房,嘴角带上了笑意。

然后,我带着他,七扭八拐,走到了一所居民办的小旅馆里。见房间干净,院落整齐,安又林很是满意。竟问起服务员“要是在这里长包房,能便宜点吗?”

说着,又转向我说:“这次对杭州印象奇好,也许哪天我也会住到这里来呢。”

十分钟后,他已经人事不省了。我给他的水杯里,放了足够多的安眠药。他以为我去药房买,却不知除了安眠药,我还买了什么。

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只要切开动脉,就足可以将他置于死地。那药房的人,我在附近做医生时,全都熟悉。他们怎么会想到,我买这些,是为了杀人々

然后,我倒了另一杯水,将其余的安眠药,倒进了嘴里。

你猜怎么着,当然,我没有死。几天后,医院里的医生告诉我,是旅馆里的服务员救了我。她在我开房的那个瞬间,就发现我神情不对头,慌张、混乱。总之,就是不对劲。

她说对了。但她忘了对警察说,我对着她眨过几次眼、做了多少奇怪的手势。

所有的证据都对我有利,因我不甘心被安又林强迫发生性关系,所以用计杀了他,绝望中自杀。

判得不算重。几年后,就可以出来。入狱前,我给小黄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今后跟一个叫萧然的男人联系,我将张顿的画作,都已经转到了他那里。

果然,小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这也是我为什么请他做经纪人的原因。至于萧然,他答应我,会等我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仅是相依为命的伴侣,还是沆瀣一气的同谋。否则,谁能解释清楚七年前的那具尸体?

是的,萧然就是张顿。多年前,因为急于出名,急需要钱,一起制造了他“死亡”的假相。从那以后,画确实好卖了,但我们注定,从此得生活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