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墨龙:张恩荣父子的新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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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绩大变脸”搭配“大股东踩点减持”，山东省寿光市墨龙石油机械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山东墨龙”）已引起市场和监管的雷霆之怒。

自1986年创业至今的三十年中，作为山东墨龙的掌门人，张恩荣、张云三创造了诸多“惊喜”。但现在，他们面临的是经营困局、投产缓慢、债务高企等新的问题。

“业绩变脸”搭配“大股东踩点减持”：

触怒证监会的山东墨龙

申末酉初，山东墨龙的一份业绩修正预告将张恩荣、张云三父子送上风口浪尖。

2月3日，山东墨龙的2016年业绩修正预告显示，公司预计2016年净利润为-4.8亿元至-6.3亿元。而在2016年10月28日，山东墨龙三季报业绩报告中披露了2016年全年业绩预告，当时预计全年业绩扭亏为盈，预计净利润金额为600万元至1200万元。

修正业绩预告是正常的信息披露程序，且此间出现业绩“变脸”也颇为常见。但山东墨龙的业绩变脸过于“离谱”，三个月中业绩最大差距达到6.42亿元，尺度大大超过市场预期。

对于修正业绩的理由，山东墨龙在公告中称：“受国内外经济形势影响，公司经营业绩大幅下滑，对存货、应收款项、商誉等相关资产计提了减值准备；2016年市场需求有所复苏，但仍处在低位运行，受油价波动和原材料价格波动影响，虽然产销量较2015年度增长，但是产品销售价格大幅下滑且价格波动频繁，导致公司经营业绩受到重大影响。”

而在去年三季报中，山东墨龙给出全年业绩扭亏为盈的理由是，公司坚持新产品开发，拓宽了市场范围，取得较好进展，同时公司立足自身，深化内部挖潜和技术改造，提高了产品的成材率，保证了产品质量的提升。

此外，从2016年三季报放出“业绩卫星”到2月2日修正公告之间，公司控股股东与一致行动人精准减持。

2016年11月24日，山|墨龙副董事长、总经理张云三减持750万股，以10.97元的减持均价推算，套现约8228万元。今年1月17日，公司公告控股股东张恩荣在13日减持3000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3.76%。以9.25元的减持均价推算，张恩荣此次套现2.78亿元。张恩荣自2014年9月以来累计减持超过5%，却未按规定及时公告。

一时间，“割韭菜”的帽子被扣在张氏父子头上。受此消息影响，山东墨龙2月3日A股股价大跌8.89%、H股股价重挫13.83%。

虽然公司方面表示，不存在公司公告配合实控人减持的行为，并称“董事长和总经理减持的资金，是借给上市公司使用”，“未及时披露可能是由于股东对规则理解不透彻”（董秘赵洪峰语），但这显然不能安抚遭受损失的市场。

而“业绩大变脸”搭配“大股东踩点减持”的任性妄为，已经引发监管的雷霆之怒。2月8日晚间山东墨龙公告称，公司控股股东张恩荣先生及一致行动人张云三先生因涉嫌违反证券法律法规，中国证监会向其下达了《调查通知书》。根据相关规定，中国证监会决定对张恩荣先生及张云三先生进行立案调查。

赶车厂长的退隐生活

1986年，46岁“高龄”的张恩荣走马上任上口农修厂厂长。

在此之前，几乎没有读书机会的张恩荣做过许多工作，甚至赶过马车。当时他工作的岔河盐场有上百名马车师傅，张恩荣因“爱好广，善交游”受青睐，时任盐场书记的陈凯生跟他是领导加伙伴的关系。

张恩荣接手的上口农修厂是当地的“历史遗留问题”。工厂处于半停产状态，员工作风慵懒人心涣散；整个厂子连地带机器价值29万，但银行欠款则有45万。张恩荣先是铁腕整顿厂里的浮躁之气，再开始着手基础建设。他借助银行筹措50万元，用其中20万元盖起两座车间，还拿出一部分钱买两台机床、一辆汽车和一批原材料，为铁路和油田做配件夹子。等工厂步入正轨，张恩荣创立山东墨龙，与中石油、中石化深度合作，逐步发展成为国内唯一一家全产业链一站式的石油钻采装备制造商。

2006年1月，山东墨龙入选“福布斯中国潜力100――最具发展潜力的企业排行榜”，排名第33位。

不过，此后的张恩荣将企业交给长子张云三，自己则退隐太湖，侍书弄墨。

据说张恩荣颇有收藏。早年为企业开拓市场，还曾拿出收藏精品进行“公关”。现在则忙着整理编纂书画资料，痴迷时三个月不下楼。他给每一幅收藏的字画都配上一首七言绝句和自我感悟，比如其收藏的一幅唐寅，就配上“才子者，超然而不露也”的感悟。

张恩荣似乎一直对传统文化情有独钟。大凡到过墨龙的人，都对无处不在的、带有浓重传统文化色彩的企业文化记忆犹新。张恩荣对寿光老乡、东晋十六国时前秦丞相王猛倍加崇赏。他还专门延请上海京剧院的编剧撰写京剧剧本《王猛之死》。但因种种原因，此剧未能搬上舞台。

有个朋友将其对书画和传统文化的狂热归结为“出身”，说他“出生在一个破败书香之家，老辈里也传下典籍书画”。但张恩荣在公开场合则表示，自己“世代务农，自小呼吸着本土庄稼气息，深爱这片广袤土地”。由于家贫没上过学，接手企业后，张恩荣先后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武汉职工财经学院”、“深圳高等教育培训中心”等院校进行高智能培训和函授学习。

此外，张恩荣捐资3亿元、积极推进寿光历史文化中心项目。这个项目建筑面积38600平方米，室外景观面积达10000平方米，由上海同济建筑设计院进行整体设计，清华美院清尚环境艺术设计研究所进行内部装修设计。项目于2012年12月奠基，2016年11月已试运行。据当地报刊报道，张恩荣为了寻找一把与文化中心相匹配的古琴，于古稀高龄四次进京。

张氏兄弟的资本游戏

去年九月的“2016山东富豪榜”上，张恩荣、张云三父子以27.33亿元的身家位居147位。75岁的张恩荣成为最年长的山东富豪之一。而张云三是1962年生人，正处于企业家职业生涯的黄金年龄。

在山东墨龙的高管结构简介中，张云三被描述为山东墨龙石油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发起人，负责协助董事长负责本集团的整体策划、管理及业务发展工作。据了解，其1993年加入潍坊墨龙实业总公司，2007年起担任副董事长、总经理。他于石油钻采机械设备的开发、生产、营销及本集团的经营管理等方面拥有丰富经验。

据了解，张云三在成为山东墨龙高管后，大胆提议投资筹建石油热轧专用无缝套管项目，上马专用钢材、铸锻项目，还积极引入ERP系统，提高企业效率。同r，山东墨龙几位骨干专家，如肖永忠等，均为张云三主张聘请并留用。

值得注意的是，总部位于山东省寿光市的山东墨龙是国内主要的石油钻采专用装备制造商之一，其上市也要归功于张云三大半。

早在2002年，山东墨龙在国内上市受阻的情况下，张云三审时度势地提出了境外上市运作发展思路。张云三一年往返香港20余次，北京、上海、深圳等地更是不计其数，白天办事，晚上睡在行程的车上。2004年4月，山东墨龙在香港联交所创业板H股成功上市，2007年2月7日，山东墨龙H股股票在香港联交所主板正式交易，成为中国134家香港创业板H股公司中的首家成功转板企业。2007年11月15日，张云三成为公司总经理。直到2010年10月21日，公司完成了在国内A股的上市。

除了经营理念和运作思路的一脉相承，张氏父子在性格方面也颇有相似。早年张恩荣以经营商“抠门”著称，张云三则更加自律保守。张云三办理私事绝不动用公车，早期经常借骑同事摩托车，后来购买了私家车，还曾经与妻子自驾送女儿去西安上学。而张恩荣对儿子也是期许有加，张云三办公室里如今就挂着父亲题字的座右铭，“诚信和谐”。

据公开资料显示，张恩荣的另一子、张云三的兄弟张云起担任寿光市墨龙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经理一职。在此次风波中也有关联。

张云三去年减持时表示，将扣除相关税款、手续费后的减持资金，免息借给山东墨龙全资子公司寿光懋隆新材料技术开发有限公司（下称“懋隆新材料”），用于该公司技术研发、推广等。

懋隆新材料由墨龙集团最早设立。2001年3月，张云起受让全部股权。此后辗转腾挪，最终在2007年9月25日，山东墨龙以3.05亿元收购其100%股权。

现在，张恩荣、张云三父子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据《财经》杂志报道显示：无论油管主业还是金融副业，山东墨龙均面临经营困局，难有突破。有工厂“圈地而不用”，投产缓慢；发起成立数年的小贷公司放贷难收回，无资金可用业务已暂停。

更为严重的是，债务高企、筹资单一，“缺钱”已经成为山东墨龙不可回避的问题，尽管大股东违规减持，铤而走险助公司解除一时警报，但截至2016年第三季度，山东墨龙账面负债已达37.8亿元。短期借款、应付账款、应付票据已经成为山东墨龙高负债中的“三座大山”。而据董秘赵洪峰所言，目前公司除了银行信用贷款，尚未有其他融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