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江傩神案的传承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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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享誉“中国戏剧活化石”美称的傩戏是中国最古老的文化形态和文化资源之一。傩神案是傩戏的载体，从艺术学的角度看，其构图饱满，人物造型写实、夸张、变形相结合。色彩以红、黄、蓝三原色为主，艳而不俗，具有很高的文化价值。由于经济发展、材质局限等因素，傩神案的传承现面临着危险境地。因此，文章呼吁国家相关单位要对其加以保护，使其得到更好、更持续、更健康的发展。

【关键词】傩戏 傩神案 十殿 构图 造型

傩戏是中国最古老的文化形态和文化资源之一，具有民族学、宗教学、神话学、戏剧学、美术学、音乐学等多种学科的研究价值。从美术学角度，傩坛编扎含剪纸、书法、绘画等综合艺术，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傩堂戏的发展先是傩、傩舞再到傩戏，由原来的驱鬼灾的祭祀仪式，逐渐增加了祈求人畜平安、劝人去恶从善以及传播生产知识等内容，最后衍变为兼备宗教、娱乐性质的祭祀风俗活动。德江傩戏起源及形成与土家族先民所处地理位置较偏僻有关。人们把生老病死、天灾人祸等现象寄托与神灵的保佑，形成原始的自然崇拜。傩戏是土家族人在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所积累的民族文化艺术，具有一定的文化保护价值。

傩神案是傩戏的载体和符号，是根据傩戏唱本和民间故事中的描述，结合艺人的想象，构思、创作出来的民间艺术作品，每幅作品都有完整的意义。傩神案是用来布置法师在进行“冲傩”和“还愿”时所需要的场景设计，加上傩神案中的鬼神狰狞凶悍，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氛，在土家先民文化落后的情况下，可以直观呈现富有奇特的美感魅力和神奇的想象力。注重色彩对比让土家先民更容易理解，相信傩戏具有“惩恶扬善、驱疫消灾、治病救人”等教育功能。据道教第七代传人李发龙介绍，首先在“”时期，傩神案被毁掉了很多，现存的仅是少部分经典作品，神案模本已不存在。现在，想收集一套完整的神案已经不可能了。其次，由于傩神案市场需求量不大，画师一般是由当地的土家先民从师父那里“依葫芦画瓢”学来的，没有经过正规的培训，而画师的目的也多为添补收入。现在，由于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对物质的需求日益加大，傩神案的绘画收入已远远满足不了物质的需求，很多画师已外出打工。再次，绘画傩神案的材质是纸，很多法师都是熬夜并守夜，疲劳时往往不小心把供奉神灵的香火点着，时间长了，好多神案千疮百孔，很难修复。最后，由于科技的冲击，人们开始投机取巧地用比较实惠的电脑喷绘方式取代手工制作。电脑复制成像效果色彩失真、呆板且无创新，从艺术价值来说，喷绘让色彩失去其原有的偶然性、灵动性和丰富性，并已远远失去原有的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

傩神案是傩戏的艺术表征，源于傩戏而又服务于傩戏。傩神案为竖轴图，具有很强的装饰效果，能很好地烘托出傩堂戏的肃穆、庄重气氛。傩戏分为佛教和道教、阴戏和阳戏。傩神案在傩戏中具有特殊重要地位，是这个剧种比较突出的艺术特色。每幅神案都代表着不同的意义。傩戏的传承主要由师父带徒弟口传心授。由于传承“流派”不同，神案也有所区别。傩戏是融合了佛、道为一体教育人们诸恶莫作行善奉行，把人们引向善良诚实的一种境界。据李发龙说，佛教傩戏源于道教傩戏。因为道教是土生土长的一种文化，由于后来佛教慢慢地相互渗透，所以二者既有联系也有区别。比如有三清图、师坛图的构图，内容就有所不同。三清是指“上清、太清、玉清”，即“原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土家先民相信有天上、人间、地狱。傩戏开坛时要设置“香案”，挂上“三清图”和“司坛图”；中堂挂图上供奉的神是“三元”即上元、中元、下元，据说是周代的三个谏官，宋真宗把他们封为三元，希望能够帮人们治病、消灾，使人们丰衣足食。可以说，“三元”就是“三清”。“司坛图”是祭本坛历代师祖，以求演出顺利，是尊师的礼节。但是道教、佛教的十殿样式和内容相同。十殿是指阴傩的主戏，内容为人逝去之后如何进行超脱轮回，根据人在阳间作恶的多少必须经历的十道刑法。地狱场面力求达到惩恶扬善的教化效果。一殿（图1）：鬼门关。二殿（图2）：奈何桥。三殿（图3）：磨推、钩肠地狱。四殿（图4）：桐油灌口。五殿（图5）：割舌掏肠地狱。六殿（图6）：血河地狱。七殿（图7）：石压对舂地狱。八殿（图8）：刀山地狱。九殿（图9）：锯改地狱。十殿（图10）：转轮王地狱。

我们从傩神案十殿进行分析。在构图方面，其构图饱满，装饰效果强，为竖轴幅，神案背景透视效果成熟，画面空间感很强。神案以奈何桥、案桌等构思很巧妙地把天上、地府、地狱构图分为三段式。上有仁慈的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虔诚的黄思女、十八罗汉、黑虎巡坛等，人物构图比例较小；中间有灵君爷、包老爷、平等天尊等，构图比例较大；下面有牛头马面鬼具、恶者更小。根据人物的权势以人物比例关系可以看出，在这一特殊的空间里人物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和绘画的程式化特点，把天上、地府和地狱不同的空间关系巧妙的构思置于同一平面，让人们很自然地贯穿于整个时空，无距离地直面理解身临其境的感受，具有行善奉行、因果报应的教化作用。

在人物特征方面，人物形象大多是根据傩戏和传说中人物的角色、性格特征进行加工创作，带有浓厚的民间想象和土家先民的审美评价，善恶鲜明、生动传神，注重表达人物的喜怒哀乐，突出人物性格，将瞬间的神态在神案上活灵活现地表达出来。例如代表“正神”的王母、玉皇大帝、平等王、十八罗汉等形象为弯眉大眼、耳大面宽，色彩浓淡适度地表现了剧中人物圣洁善良、稳健安详的神态。如黑虎、包老爷、判官等代表“凶神”形象，人物特征以写实、夸张、变形的手法相结合，立眉、圆眼、嘴微下翘、胡须上翘，呈倒半月形，两颗獠牙挺立，体现凶神的爱憎分明，刻画出武将人物的威武形象。牛头、马面、鬼王的恐惧形象体现出设计者巧妙的构思和创造能力，让画面充满新颖的艺术效果。恶者的恐惧和无助被刻画得十分形象、有趣，给人以狰狞捍卫、咄咄逼人的印象。

在色彩方面，以兼有油画和水彩艺术效果的色粉为材料在纸面上绘制，而不借助油和水的干湿度而直接在纸上作画。如同铅笔运用方便，它的调色需要色粉之间进行搓合，方可得到理想的色彩效果。色粉的材质以矿物质颜料为主要原料，色彩稳定性很好，明亮饱和，经久不褪色。色彩表现很通透，特别是在表现人物面部五官和肌肤方面十分独到，且色彩变化丰富、绚丽、典雅。这种颜料最适合表现细腻的物体，画面还有荧光的效果，色泽圆润厚重，衣纹皱褶自然，勾勒出的形象层次感强、栩栩如生。傩神案绘画色彩以红、黄、蓝三原色为主，以藏青色为点缀，色彩响亮、明快。红、黄、蓝是民间喜闻乐见的颜色，色彩鲜明强烈、热情奔放、大胆夸张。红色是生命和力量的象征，被先人视为祥瑞、崇尚之色，同时也被视为避邪驱恶、大吉大利、富裕的美好象征；黄色予以富丽堂皇，明快响亮，具有贵族气息。在民间绘画有这样的配色口诀：“红要红得鲜，白要白得净，红兼黄，喜煞娘”“要喜气，红兼绿”“要求扬，一片黄”。颜色虽少，但是并不死板；错落有致，生动感人，可达到“艳”而“不俗”的艺术效果。

德江傩神案是傩戏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独特的艺术形式。目前，傩神案的传承与研究仍处于初级阶段，面临着人为毁坏、技艺传承、材质更新等一系列问题，这对传承与研究傩戏提出了考验。保护傩神案无疑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从傩神案的绘制材料的专业角度看，用亚麻布比较好，折叠不坏，不易着火，耐潮、质地好，用色粉颜料绘制不易败色。这样可以延长傩神案的使用寿命，为传承与研究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傩神案有着原始、艳而不俗的色彩，构图巧妙，人物特征独特，为研究中国戏剧演化史、宗教起源、民族形成以及民俗学、社会学等方面提供了活生生的例证。笔者呼吁要重视这个极为珍贵且不可再生的民族文化遗产，使其得到更好的传承与保护。

参考文献：

[1]庹修明，李林华等.德江县土家族文艺资料集.德江县民族事务委员会.

[2]李发龙.傩神案唱本.德江道教第七代传人李发龙先生的手抄资料.

[3]朱钰.土家族傩戏面具艺术研究.昆明理工大学毕业论资料库.

[4]钱安靖等.论土家族原始宗教[J].宗教学研究，1996（1）.

作者单位：兴义民族师范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