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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传播学的角度观照《牡丹亭》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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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牡丹亭》早已家喻户晓,有关的研究著作比比皆是,而从传播的角度去研究的却少见。本文运用传播学的理论来观照《牡丹亭》,重新审视《牡丹亭》演出的情况,以便更好地认识这一戏剧名著。

关键词:《牡丹亭》;演出;传播;接受

中图分类号:J802 文献标识码:A

戏剧既是文化的载体,也是一种在历史上发挥过巨大作用的传播媒介。戏剧的传播途径有二:一是文本传播,一是演出传播。文本传播通过文本刊刻和销售得以实现,这种传播方式对接受者的文化水平有一定的要求,相对而言,不如演出传播那样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在演出传播中,传播者在同一时间、同一场所针对众多的观众进行传播,观众的情绪变化与剧情的发展紧密相扣,演员声情并茂的演唱与观众的喝彩叫好形成良好的剧场氛围。戏剧的生命在于舞台表演,戏剧的社会作用与影响只有借助于演出才能得到更充分的发挥,所以,对演出传播的研究应放在与戏剧文献研究同样重要的位置上。本文从传播的视角观照《牡丹亭》,通过研究《牡丹亭》在明清时期演出的情况,重新发掘《牡丹亭》蕴藏的艺术价值和社会意义。

一、戏班演出――《牡丹亭》演出传播的主要着力点

《牡丹亭》是作为一种戏曲被创作的,自然也是通过舞台表演来传播,戏班演出是《牡丹亭》演出传播的主要着力点。从明清时期《牡丹亭》演出传播的情况看,戏曲艺人既是《牡丹亭》演出的一种传播媒介(如语言媒介、声腔媒介、服饰媒介和脸谱媒介等都要借助于戏曲艺人来承载),同时又是《牡丹亭》一剧的职业传播者,所以我们把各种戏班的搬演作为重点来考察。有关《牡丹亭》演出的记载较少,但从一些零散的记载中还大致能了解其演出传播的情况。汤显祖创作《牡丹亭》后,便由宜伶在玉茗堂演唱,汤显祖作《七夕醉答君东二首》记其事:“玉茗堂开春翠屏,新词传唱《牡丹亭》。伤心拍遍无人会,自掐檀痕教小伶。”他亲自持板击节,传授新曲,这是汤显祖亲自指导宜伶演出的最好证据。宜伶除了在玉茗堂演唱《牡丹亭》外,也应友人之邀到其家进行演唱,《帅从升兄弟园上作》所记就是宜伶的应邀演出:“小园须着小宜伶,唱到玲珑入犯听。曲度尽传景,不教人恨太惺惺。”宜伶的应约演唱,扩大了《牡丹亭》的传播范围,使《牡丹亭》为更多的人所熟知。汤显祖还有《听于采(牡丹)》、《伤歌者》、《滕王阁看王有信演牡丹亭二首》等诗歌记录了宜伶演出《牡丹亭》的情况。宜伶作为一个地方职业戏班,他们以搬演汤显祖的戏剧作为主打产品,活跃在明末的戏剧舞台上。

宜伶把《牡丹亭》带出了临川,使《牡丹亭》逐渐成为明代戏曲界的时尚,深深地吸引了许多职业戏班的目光。在明清的戏班中,逐渐盛行演唱《牡丹亭》,小旦、贴旦学戏必学唱《牡丹亭》中的一些折子戏,如《闺塾》、《游园》、《惊梦》;小生必修《拾画》、《叫画》,演员都将《牡丹亭》作为习剧的起步。除了民间职业戏班演出《牡丹亭》外,文人家班的演出也很盛行。明末常演《牡丹亭》的家班有王锡爵、钱岱、吴越石、王永宁、邹迪光、沈璩等人的家班。潘之恒在南京吴越石家,五次观看了《牡丹亭》的演出,写了一篇精彩的戏曲评论――《情痴――观演(牡丹亭还魂记)书赠二孺》:“临川笔端直欲戏弄造化,水田豪举且将凌轹尘寰,足以鼓吹大雅,品藻艺林矣。不慧抱恙一冬,五观《牡丹亭记》,觉有起色,信观涛之不余欺,而梦鹿之足以觉世也。”观看《牡丹亭》的演出居然可以愈疚,可见当时士大夫对《牡丹亭》的痴迷。清代演出《牡丹亭》的家班有李明睿家班、查继佐家班、王梦楼家班和董氏家班等,李明睿“家有女乐一部,皆吴姬极选……,公尝于亭上演《牡丹亭》及新翻《秣陵春》二曲,名流毕集”。董氏家班“足冠一时,吴宝郎演玉茗堂倩女离魂,真不禁闻歌唤奈何矣。”明清士大夫家班演出《牡丹亭》十分盛行,俨然成为上层社会的一种风气,由此可窥见士大夫阶层对《牡丹亭》一剧的热爱。

随着《牡丹亭》在民间影响的日益扩大,《牡丹亭》渐渐传人到宫廷,并获得了皇宫贵族们的青睐。清代乾隆年间起,《牡丹亭》折子戏就开始在宫廷中大量上演。据内务府N平署档案――《昆弋腔戏目录册》所录,《牡丹亭》在清宫所演出的折子戏有《游园》、《惊梦》、《圆驾》、《劝农》、《拾画》、《肃苑》、《吊打》、《叫画》等。而另一档案――《穿戴题纲》所录《牡丹亭》的折子戏,还多录了《寻梦》、《写真》、《问路》等出。④皇宫贵族喜欢《牡丹亭》,促成《牡丹亭》在宫廷里的流行。皇宫贵族自身的艺术修养,使他们对戏曲演员的艺术修养和演技水平有相当高的要求。《牡丹亭》在皇宫贵族之间的演出传播,也使《牡丹亭》本身的艺术品位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

在传奇十分兴盛的明代,《牡丹亭》一出,立即受到了人们的瞩目。《牡丹亭》的演出冲破了种种的限制,在社会各阶层的观众中广泛传播。各种戏班把《牡丹亭》带上了戏曲舞台,带给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层面的观众。《牡丹亭》成了戏班的拿手好戏,常常被搬上戏曲舞台,它的传播也随着戏班的流动而越传越远。通过戏曲艺人的演出传播,《牡丹亭》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二、从传播的角度观照牡丹亭》的演出

为了更好地认识《牡丹亭》演出传播的情况,让我们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观照《牡丹亭》的演出,对演出传播中的各要素作一简要分析:从传播的队伍看,《牡丹亭》演出传播的主力军是职业戏班,其次是大量的家庭戏班,再次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宫廷艺人,到清代后期,一部分戏迷也加入了客串的行列,传播队伍在不断地壮大。从传播的范围看,《牡丹亭》从临川一地的演出,到戏剧中心吴越一带的盛演,进而传播到全国各地,传播范围在渐渐扩大。从传播的声腔媒介来看,一开始,宜伶使用由浙江传入的海盐腔演唱《牡丹亭》,后来许多吴伶用昆腔演唱《牡丹亭》,使之成为昆剧的经典剧目,到清代中后期,各地方剧种也对《牡丹亭》进行改编,把它列入自己演出的剧目。从传播地点的变化看,《牡丹亭》从玉茗堂的初次演唱,到贵族厅堂的演出,再到皇宫戏台的演出,最后发展到近代茶园的商业化演出,《牡丹亭》在不同的舞台上进行演出传播。从传播的对象看,《牡丹亭》演出传播的对象不仅仅是一般的市民,《牡丹亭》一搬演就得到士大夫们的赞赏,《牡丹亭》高超的艺术技巧还为清代皇帝所首肯,从而得以在各阶层的人群中广泛传播。通过对《牡丹亭》演出情况的研究,我们发现古代戏曲传播的一些基本规律:一部戏曲总是从一地的演出传播开始,然后由点及面传播到全国各地;其传播路径是由社会底层流向上层社会;其声腔媒介往往是先由一种声腔传播再到多种声腔传播。

我们再从传播角度考察一下《牡丹亭》演出的两种形式:第一种形式是《牡丹亭》全本的演出。江巨荣的《牡丹亭演出小史》一文中考证了历史上全本剧演出的情况。这里仅举其中的一例:“常熟陆次云辂,康熙通判抚州,重建玉茗堂于故 址,大会府僚及士大夫,出吴优演《牡丹亭》剧二日”。从传播角度看,全本剧演出展现一个完整的故事,能全面地塑造人物形象,有利于观众更多地获得原作的信息。可是,《牡丹亭》全剧演出的话,需要费时两天,演出规模大、耗资也大,不是一般戏班能搬演的。而观众连续两天观看《牡丹亭》的演出,这既要对《牡丹亭》有兴趣,也要对观戏有耐心。

第二种形式是演出《牡丹亭》中的一些折子戏。据徐扶明《牡丹亭研究资料考释》所载,在明清以来的戏曲选集中,《牡丹亭》折子戏常见的有《学堂》、《劝农》、《游园》、《惊梦》、《寻梦》、《冥判》、《拾画》、《叫画》,其中《游园》、《惊梦》出现频率最高;少数戏曲选集还选有《离魂》、《堆花》、《写真》、《问路》、《吊打》、《圆驾》。此外,个别选集选有《训女》、《前媾》、《后媾》、《回生》、《婚走》、《急难》、《硬拷》等出。@据《昆剧演出史》所载,清末上海茶园常演的折子戏有《劝农》、《学堂》、《游园》、《堆花》、《惊梦》、《离魂》、《冥判》、《拾画》、《叫画》、《问路》、《吊打》、《圆驾》。折子戏多是精彩的片断,观众费时少,又能欣赏到剧作的精华,自然乐意接受。折子戏有利于《牡丹亭》的广泛传播,使《牡丹亭》演出传播的频率大大提高了。

从传播的角度看,全本剧的演出和折子戏的演出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全本剧的演出为折子戏的演出作了铺垫,没有剧本故事为广大观众所熟知,折子戏的传播也就失去了意义:而折子戏的演出又能迅速地扩大了《牡丹亭》的传播范围,使越来越多的人了解《牡丹亭》,从而吸引人们去关注全本剧的信息,去关注汤显祖的所有戏剧。从演出形式的变化看,清中叶以前,有关全本剧的演出记载较多,此后,折子戏演出日益增多。和明清大多数戏曲演出一样,《牡丹亭》的演出传播也呈现出由全本剧演出为主向以折子戏演出为主的转变。

三、从接受的角度观照《牡丹亭》的演出

前面我们对《牡丹亭》的演出传播作了大致的介绍,下面我们探讨一下接受者的情况。我们研究发现,接受者在观赏《牡丹亭》的演出时会有种种差异:一是折子戏在各个阶层的流行有共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通过对折子戏演出情况的比较发现,《牡丹亭》中那些艺术上十分精致并具有较高观赏价值的折子戏,如《学堂》、《劝农》、《游园》、《惊梦》、《寻梦》、《冥判》、《拾画》、《叫画》和《圆驾》等出,为各个阶层的人所共同喜爱,而另外一些折子戏只能获得少数人喜爱。一些符合宫廷特殊需要的折子戏,在皇宫中经常上演,如《劝农》;一些民间并不流行的折子戏,在宫廷中却十分看重,如《肃苑》。家班的演出内容多取决于主人的爱好,除了演出一些经典剧目外,还有可能演出一些职业戏班没有上演过的折子戏。如钱岱家伶就曾演出《训女》,这一折子戏在许多地方都是不演的。

二是接受者观戏的动机和态度有很大的不同。封建文人大都有较高的艺术修养,他们喜欢戏曲,不仅仅把戏曲当作一种娱乐,还把戏曲当作一门艺术。对于《牡丹亭》,就有相当多的文人把它作为艺术品来反复揣摩,潘之恒五次观看《牡丹亭》的演出,并对演出发表了评论,即是明证。再来看看一些封建贵族观戏的情况,他们为了附庸风雅,往往把戏曲表演当作宴会时的精神佐餐,他们观戏态度很随便,都不是十分投入。明清时期,在宴会上叫来一群优伶唱上一段戏,是官府、富绅聚会时常见的行为,《桃花扇》中李香君演唱《牡丹亭》的情况即是如此。最后,看看普通百姓观戏的情况,普通百姓的文化水平低,他们观戏总是抱着一种娱乐的心态,他们对戏曲的艺术水平要求不高;普通百姓观戏都十分投入,观戏能给他们带来快乐,能给平静的生活带来热闹,增添喜庆的气氛。所以,民间戏班在《牡丹亭》折子戏的选择上,倾向于演出那些风趣诙谐、娱乐性较强的折子戏,如《游园》、《学堂》、《冥判》。

三是接受者对《牡丹亭》的看法也有天壤之别。在封建卫道士大骂《牡丹亭》是,极力阻止《牡丹亭》的演出传播时,广大妇女却对《牡丹亭》情有独钟,而一些长期受压迫的女性,对《牡丹亭》的喜爱更达到痴迷的程度。娄江女子俞二娘酷爱《牡丹亭》,痛感于杜丽娘的遭遇,忧愤而死,汤显祖曾作诗二首,以纪念这位痴情的女子。商小玲最擅长演《牡丹亭》,有感于杜丽娘的身世际遇,以致忧伤愁苦,抑郁成疾。有一次,商小玲演到《寻梦》一折,情发于中,不能自持,乃扑地而死。林黛玉偶然在悠扬的笛韵中听出《牡丹亭》中的几句昆曲,就心动神摇,如醉如痴。“《牡丹亭》唱彻秋闺,惹多少好儿女拼为他伤心到死”,一曲《牡丹亭》,道出了人间的真情,使千千万万杜丽娘感奋觉醒。《牡丹亭》一剧在明清时期的妇女中产生了巨大的反响,《牡丹亭》的演出取得了良好的传播效果,女性是《牡丹亭》最忠实的读者与观众。

有人说过:“观赏莎士比亚戏剧最好的地方是在剧场。”同样的道理,观赏汤显祖戏剧最好的地方也是在剧场。尤其是中国古典戏曲,光能展现故事情节是远远不够的,它是通过造形、声腔、色彩、脸谱等媒介来传播的。舞台是演员、化装师、乐师等舞台艺术家对戏剧作品进行再创造的一种手段。展现在舞台三维空间中的《牡丹亭》,是一个与观众进行交流的直观的生活世界,这里所呈现的世态物象,远比戏剧文本丰富得多,有趣得多。无论是莎士比亚的戏剧也好,汤显祖的戏剧也好,它们的不朽靠世代的读者,更靠亿万的观众。世世代代的阅读,给它们以历史的生存,而世世代代的观看,才赋予它们真实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