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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和李娟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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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说李娟,源于弟弟塞给我的那本叫《我的阿勒泰》的书,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她;看了那本叫《我的阿勒泰》的书,我后悔才认识她。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如同芨芨草那般刚强坚毅,如同草原那般粗犷浩渺,就像戈壁粗石那样平凡,却又有着溪流的柔情,春风拂面般的细腻,玛瑙样的晶莹和剔透。

我花了几近一夜的功夫来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我和李娟生活在一起,然后,便是彻底的失眠。当所有人都在仰望星空的时候,她看着的是那些仰望星空的人,如果让我和她在一起,我则愿意用尽所有的时间来观察她,欣赏她。

她的幸福那么质朴真实,让你一下子以为她从未经历过苦难。她们在阿勒泰过年,村里就她们一家汉族人,她们在大年初一的早上,“一大早起来,穿得厚厚的,暖暖和和的,把家里的三条狗也带上,一直向南面走,直到走累了为止。”她们还兴致勃勃地看了春晚,尽管黑白电视屏幕上雪花点点,在星空华丽的夜晚兀自地放起烟花,让阿克哈拉有了一个热闹的三十晚。或是在除夕大扫除时,和外婆打起口头仗,一下子,孤独的年,年味儿十足。

她的心那么温润善良,她在《想起外婆吐舌头的样子》里写道:“外婆你不要再想我了,你忘记我吧!忘记这一生里发生过的一切,忘记竹林,忘记小学校的六楼。吐一吐舌头,继续你绵绵无期的命运。”如此与众不同的宽慰,如此厚重深刻的思恋。她对生命的思考,是《我们这里的澡堂》里“这时有人从我的背后悄悄走开,永远走开……”的相遇和离愁。是对《我们家过去年代的一只猫》的怀念和同情,“总有一天,它绕过堰塘边的青青竹林,突然看到院子空地上那台熟悉的石磨,看到石磨后屋檐下的水缸……”

她的批判如此明晃晃的尖锐,每一句,都撼动你的神经。“我们真强大,命运都能控制了。”如此的解读,刺得一针见血。她在《木耳》一文写道,“我妈妈在森林里采木耳,采着采着碰到一条蛇。她给吓了一大跳,蛇也被她吓了一大跳。她拔腿就跑,蛇扭头就溜。他们俩就这样迅速消失在茫茫森林里的两个不同方向。”就这样生动细致地明了了人与自然的关系。

李娟的孤独偷偷隐藏在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不张扬,不言语。如果不是她在冬不拉的合唱声里暗自擦干眼泪,我不会发现,那个坚强乐观的女子,需要一个父亲,一位兄弟,一个家。如果,没有见过她在《乡村舞会》上那么傻乎乎地爱慕麦西拉,我不知道她曾经面对爱情,渴求着,自卑着。

她是那么完整的,人格完整,品性完整。深邃理智地洞察万物,又能感性真实地过活……

这样的女子,本该是让人爱不释手的珍宝,如果可以和这样的李娟生活在一起,是不是会忘了抱怨的语调?是不是不会有阴沉的面容?是不是不会使嫌弃的眼神?是不是可以微笑着走下去?谁知道呢?毕竟,一切只是如果。

(彭慧慧摘自豆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