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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笔新题断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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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从《全宋词》看,“笔”、“墨”意象出现非常频繁。“笔”、“墨”意象具有丰富的情感内蕴。这种笔墨意象的出现有深刻的原因。

关键词: 宋词 笔 墨 意境原因

中图分类号: A1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两宋的城市经济十分繁荣,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序》写到北宋的汴京:“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吴自牧的《梦梁录》卷十九云提到南宋杭城之繁华:“自高庙车驾自建康幸杭,驻跸几近二百余年,户口蕃息,近百万余家。杭城之外城,南西东北,各数十里,人烟生聚,民物阜蕃,市井坊陌,铺席骈盛,数日经行不尽,各可比外路一州郡,足见杭城繁盛耳。”两宋繁荣的城市经济、推行文治的政策与文人万花筒般的遭际,使得宋词这一文学样式大放异彩。宋词的文学表达方式以抒情见长,苏轼、陆游、辛弃疾等人的词以豪放见长,而柳永、李清照等人的词以婉约见长,但是,不管“铁马秋风”般的豪放词,还是“杏花春雨”似的婉约词,都带上了词人们情感的烙印。宋词中的意象不计其数,我们特以宋词中的“笔”、“墨”意象为研究对象(两宋是高度文人化的时代,笔、墨是文人伴随一生的朋友),谈谈宋词的抒情特质。

笔者以唐圭璋先生所编《全宋词》为蓝本进行检索,《全宋词》中涉及“笔”意象的有400多句,而涉及“墨”意象的有200多句,数量非常多。笔者对这些词句进行排比研究,认为,“笔”“墨”意象在宋词中具有丰富的抒情效果,主要表现为:

解愁

人在心情低落时,往往非常敏感,渴望倾诉。词人在这种情绪下,大多会寄情笔墨。

如贺铸的《避少年》中写到:“清风明月休论价,卖与愁人值几钱。挥醉笔,扫吟笺。”作者年老无用武之地、愁愧兼备,画船听雨更加扰乱了心性,无奈只好铺纸提笔来寄托自己心中无限的苦闷。观其词,怅惘婉转;度其字,想必不是隽秀严整之属,或许会有洒脱、豪放之美。

寄怀

古代的通讯手段不像现代如此发达,因此鸿雁传书、飞马报捷等却成就了种种佳话,自有一种古典的含蓄的美感。有时所传的书信也是文字与书法的完美结合。宋代书法家蔡襄的简扎书信就是其书法成就中重要的一部分,他的每一件书信作品都十分精致,“……以写擘窠大字的笔力来书写行草小品……”“……文静而有活力,细而不弱,楷而不板,清如水,明如镜……”宋词中如韩淲的《浣溪沙》“彩笔新题字字香。燕来时候燕空梁。芙蓉无处著秋光。人远山长言外意,曲传书恨醉时妆。倩谁闲寄水云乡。”因了“山远水长”,只好写上几句心中的话托付给谁送与远方的人。如晏几道的《两同心》中“好意思、曾同明月,恶滋味、最是黄昏。相思处,一纸红笺,无限啼痕。”这里,“一纸红笺”已不是简单的物质了,它寄托了作者的相思情,也体现了一种审美情趣,同词中其他意象明月、黄昏、啼痕等一样,都有助于作者情感的充分表达。又如叶梦得的《临江仙》:“瓮底新醅应已熟,一尊知与谁尝。会须雄笔卷苍茫。”新酿好的美酒却无人品尝,落寞之情溢于言表。

道闲

宋代的文化,儒释道三家合流,此时的文人或择儒,朱熹云:“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叶。惟其根本乎道,所以发之于文皆道也。三代圣贤文章,皆从此心写出。”(《朱子语类》还参禅,吴科云:“学诗浑如学参禅,竹榻蒲团不计年。直待自家都了得,等闲拈出便超然。”(《学诗诗》)或向道,如严羽:“汉魏古诗,气象混沌,难以句摘。晋以还方有佳句,如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谢灵运‘池塘生春草’之类,谢所以不及陶者,康乐之诗精工、渊明之诗质而自然耳。”文人们有时流连歌观楼台,有时谈佛教论道,有时赠诗唱和,不一而足,这些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许多时候借寄笔墨,如陈克的《摊破浣溪沙 ·山花子》“慢梳头浅画眉。乱莺残梦起多时。不道小亭花露湿,翦酴醿。帘额好风低燕子,窗油晴日打蜂儿。翠袖粉笺闲弄笔,写新诗。”“慢梳”、“浅画”、“打蜂儿”,此词处处可见闲适之情。写词作诗通常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心静,无论字体、风格、词句如何,心中无波澜、心手相应,才能写出想要的文字。宋朝是个文人的时代,文人骚客闲适时拈笔作词,实是美事。还有张炎的《瑶台聚八仙》“正喜云闲云又去,片云未识我心闲。……赋笔吟笺,尘世竟不相关。……”闲适中又体现出一种超脱世俗的。

放歌

所谓放歌,就是表达那种“放笔一洗空”的超迈情怀,在豪放词中屡有所见,如前苏轼的《减字木兰花》:“郑庄好客。容我尊前先堕帻。落笔生风。”写的是友人请客款待,苏轼在座前摘下头冠,开心了写一首好词来,落笔生风。苏轼是北宋书法四大家之一,一直以豪爽、率真著称,其字如其人,苏轼有言曰:“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苏轼的字天真烂漫、不受拘束,也与其为人相吻合。就整首词来看,这首词实际上是苏轼应两名歌妓从良之请而作,词中每句句首藏一个字,合起来便是“郑容落籍,高莹从良”八个字。据说苏轼自杭州召回朝廷,过京口,润州太守林子中设宴款待,座中营妓郑容、高莹出牒,林子中命呈牒于苏轼,苏轼见牒上是二求落籍、从良,苏轼考虑到自己在做客,不好做主,便索笔题了这首词于牒后,婉转批准她俩落籍从良。

赠妓

两宋的狎妓文化可以说是我国古代文化中一道独特的风景,宋代许多官妓、家妓是当时歌舞音乐艺术的代表,她们具有良好的文化素养,喜欢结交文人雅士,词人中像柳永、苏轼等均颇受歌妓舞姬的倾慕。像上述的苏轼的《减字木兰花》便是为歌妓而作。贺铸的《风流子》:“彩笔赋诗,禁池芳草,香鞯调马,辇路垂杨。绮筵上,扇偎歌黛浅,汗浥舞罗香。兰烛伴归,绣轮同载,闭花别馆,隔水深坊。零落少年场。”贺铸与歌妓情感甚洽,一起饮酒赋诗。又如李廷忠《沁园春》“彩笔新题,金钗半醉,当日英雄安在哉。”皆是为歌妓所咏。

述醉

纵观宋代词作,诸如“醉笔”、“醉墨”一类的字眼数不胜数,似乎酒醉后模糊的头脑特别容易引发词人感怀的心。当年王羲之醉成《兰亭序》,被宋代书法家米芾誉为“中国行书第一帖”,成为中国书法史上不可逾越的高峰。苏轼的一首《西江月》云:“点笔袖沾醉墨,谤花面有惭红。知君却是为情秾。怕见此花撩动。”苏轼豪放洒脱,不知因何缘起而情动,于是醉笔题诗,聊表缠绵的情思。

上面仅列举了宋词中有关“笔”“墨”意象的一些词,难免有管中窥豹之感。但我们不难看出两宋文人对于“笔”、“墨”的缱绻之情。

宋词中笔墨意象的大量出现,有着相关的文化背景:

1、与先秦以来的笔墨文化积淀有关

自中国文字产生始,中国的毛笔就产生了,笔,作为书写工具,为所有民众所使用,不过与笔感情最深的当为古代的文人。据宋苏易简《文房四谱》载,司马相如作文,经常把笔咬在口中,好像鱼儿含着毫毛一般。王充闭门构思,家里放满了刀笔,唐代的智永和尚学习写字,用毁的笔头装了好几筐,后来他别出心裁,做了一个笔塚。此等文人与笔建立深厚感情的事例不胜枚举。至于墨,在中国文化中,大有讲究,古人认为它是至阴之物,陶弘景《真诰》云:“今书通用墨者何?盖文章属阴;墨,阴象也,自阴显于阳也。”墨,显然代表了一种文化符号。古人甚至在婚嫁时以墨作为礼物——“古代有九子之墨,祝婚者多子,善祷之也。”古代的文人书家作文、作书,对墨的选择很有讲究,欧阳通每每书写,必要好墨,以松烟制成,加以香料,方可下笔。汉朝对文人的称呼叫刀笔吏,因为文人身上总是带着削简牍的刀与书写的笔。魏晋以降,纸张的普及,简牍用得愈发少了,但是笔的制作却愈发精良,王羲之的《兰亭序》就是用精良的鼠须笔写成的。

由于古代文人与笔墨如情人般朝夕相伴,他们对笔墨倾注了很深的感情,傅玄《笔赋》:“简修毫之奇兔,选珍皮之上翰,濯之以清水,芬之以幽兰,嘉竹翠色,彤管含丹,於是班匠竭巧,名工逞术,缠以素枲,纳以玄漆,染芳松之淳烟……”对笔的制作工艺、色泽、品相作了充满诗意的赞扬;唐代的白居易《紫毫笔乐府词》云:“紫毫笔,尖如锥兮利如刀。江南石上有老兔。吃竹饮泉生紫毫。宣城之人采为笔,千万毛中拣一毫。毫虽轻,功甚重。管勒工名充岁贡,君兮臣兮勿轻用。勿轻用,将何如?愿赐东西府御史,愿颁左右台起居。搦管趋入黄金阙,抽毫立在白玉除。臣有奸邪正衙奏,君有动言直笔书。起居郎,侍御史,尔知紫毫不易致。每岁宣城进笔时,紫毫之价如金贵。慎勿空将弹失仪,慎勿空将录制词。”乐府的本意在讥讽当官的不恤民情,但从另外一方面看,白词写出了紫毫笔制作工程的繁复与笔的价值的金贵,可见白居易对紫毫笔也是钟情的。

笔墨发展至两宋,有了新的变化。宋人除了强调笔、墨、纸、砚的实用性外,也非常注重笔、墨、纸、砚的艺术性和收藏价值。[]宋墨在原料配制、艺术加工、种类品质上均较前大为提高和拓展,油烟墨的制作在宋代已经出现。宋代的文人对文房四宝独有偏爱,苏轼早年参加科举考试,喜欢郎奇笔;而中年之后,雅好宣城诸葛氏所制的鸡毛笔,所以中年后东坡先生的字愈发丰润。坡对墨也颇有研究,他喜欢墨的颜色如漆黑的小孩的眼珠,坡还激赏李方叔的墨,并为其做广告,宣称香墨还有治病之效。宋代的米芾喜欢文房四宝,他借给苏轼的紫金砚想方设法要讨回,否则他寝食不安了;米芾喜欢用硬毫笔,写的字与其文风相近,风流潇洒,气度不凡。

笔墨之于文人,一如刀枪之于武夫。上面讲到是实体的笔墨,其实“笔墨”一词在中国文化中还有引申意义,它可以指文人的才思、文章的文采等,曹植七步成章、袁宏倚马立就、江淹梦笔生花、李白醉后诗百篇等故实,表现的就是文人出众的才华,循此,宋词中的笔墨意象,很多可以从抽象的层面理解,如辛弃疾的《浣溪沙》:“鹅湖山下长亭路,明月临关。明月临关。几阵西风落叶乾。新词谁解裁冰雪,笔墨生寒。笔墨生寒。会说离愁千万般。”与黄机的《水调歌头》:“……脱儒冠,著武弁,太多才。笔墨争似,钩戟容易到云台。馀子何须转手,便把平生胸臆,勇去莫徘徊。事业上金石,人世自叹哀。”其中的“笔墨”意象皆指文采。

2、与两宋文人的心态有关

两宋文人总的来说生活在富贵温柔之乡,他们对生活的态度基本是恬淡的、温柔的、或是超然的,宋人少了唐人般的少年热情,而代之以成熟、世故的中年情怀。洪迈《容斋随笔》是这样形容时人的:“士之处世,视富贵利禄,当如优伶之为参军,方其据几正坐,噫呜诃棰,群优拱而听命,戏罢则亦已矣。见纷华盛丽,当如老人之抚节物,以上元、清明言之,方少年壮盛,昼夜出游,若恐不暇,灯收花暮,辄怅然移日不能忘,老人则不然,未尝置欣戚于胸中也。睹金珠珍玩,当如小儿之弄戏剧,方杂然前陈,疑若可悦,即委之以去,了无恋想。遭横逆机穽,当如醉人之受骂辱,耳无所闻,目无所见,酒醒之后,所以为我者自若也,何所加损哉?”悠闲的心态用以作文正好。宋人虽进可报效国家,退可独善其身,但是,他们在异族虎视眈眈的威迫下,多数人还是忧愁满怀,甚至落魄江湖,飘零天涯。词,作为文人抒情的媒介,得到了文人的青睐。

词与文房之笔墨本不相干,中国传统文化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却将它们牵手在一起,客观来讲,舞文弄墨无非是一种文化留传与传播的手段,而一旦人的主观情感的加入,便使简单的客观物象延伸出了无限种可能。宋代词的蓬勃发展和文人独特的笔墨情怀相撞,创造出了另一种风采。

彩笔新题断肠句”“可堪诗墨,和泪渍罗巾”,宋词中的笔墨意象让人久久咀嚼。

参考文献:

1、《文房四谱》 曾敏华译注重庆出版集团2009年6月

2、《全宋词》 唐圭璋 中华书局 2009年3月

3、《容斋随笔》 洪迈 安徽文艺出版社 1998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