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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到雨声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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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落雨

我不否认,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认真听一场雨了。大约都可归之于太忙的原因,现代的房屋已经很好地隔绝了空气、声音、风和雨。在玻璃的世界里,一切都变得虚幻和静音。在十几层的高楼里,听不到一场雨落在地面的喧哗,甚至,听不到雨打在树叶上的脆响。雨成为静无声息的影像,像挂在窗外的一种摆设,一条条一绺绺,从无到有,从有到无。天空苍白,无所谓天空了,因为传统意义上的天空已经很罕见,整个冬天,尘霾始终笼罩着我们的世界,淡淡的,像雾,像烟岚。说起烟岚,早先在乡下,晨起或者近午,一炷炷炊烟曼妙升腾,从简陋无次序的乡村房屋上升起来,像一个时辰的砂漏,每一天,总是依时辰准点升起。那时候天空蓝得很透,很彻底,无需要打开肺叶,就能够灌入最纯粹的空气。远山清晰,白云纯洁。炊烟升起来的时候,老远就能够看见。歇晌了,人像牛一样,需要进食和休息。乡下的屋子多半还是瓦屋,简单,纯粹。瓦屋的瓦也多半是旧的,十几年未换甚至几十上百年未换的老屋顶,简直成了一幅水墨画。苔影浸入瓦质,整片瓦都变成了黛青色。江南的瓦都是精心的陶土制品,抟的泥是河底最纯黑的那部分,细腻,黏性大。抟坯工的手巧得很,甩泥后就拉坯,筒瓦复杂,容易变形,鱼鳞瓦简单,厚实,稍变形也不碍事。瓦坯拉完,在地上晾干,再摞入窑中,经过一番火焰和青烟的激情,瓦就烧成了。那瓦半青半红,或者纯青色,闪着金属的光泽,筒瓦是给神庙用的,私人不用筒瓦,奢侈。鳞瓦摊开的面积大,铺瓦容易,就一片片递接起来,覆为瓦脊,反为瓦沟,水波一样套叠着,屋顶就算是铺成了。在瓦底与檩条之间,还夹着一层平板的片瓦,防止瓦片被风吹动,露出间隙来。这平平的片瓦之间,是粘着石灰膏泥,上边的瓦间隙也糊上灰泥,起黏合固定作用。这样的铺瓦法算是细致和富奢的了,寻常人家的瓦间不糊灰泥,仅是简单地压着石头,这样的区别就是落雨时的响声不一样。灰泥黏着的瓦顶,简直就是一架大鼓了,声音宏亮而清脆,响成一片,似乎连屋子都成了共鸣腔了。而仅用石头镇着的游瓦,因为石头的缘故,声音变得微妙了,局部清脆,几乎尖细得像石铛,而未压着石头的地方,声音有些破而空。因此,听雨时,是颇微妙的。

上一次在瓦屋里听雨是什么时候?大约是几年前了,在邵武乡下,我认识几个农场的退休工人,住在当年农场分配的排厝里。单层平房,砖墙,泥地,前后两间,外边是公用的空地,种着一些树。一棵枣树,几棵{子树,还有板栗树,当然,也有玉兰树和侧柏。屋子里颇逼仄,当年他们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并劳动着,竟然感觉很是幸福。傍晚时分,我们还在乡间的水泥路上走走,绕着农场家属区。半路上竟然下起雨来,雨很急,我们于是躲进当年的农场场部里,现在它闲置着,连门都没有了。青色的砖,黑色的瓦,木头搭的山架。里头很暗,没有电灯。于是,我们在这样的屋子里躲了一场雨。那雨下得很是畅快淋漓,大约下了足足半个小时,雨才渐收,继续滴滴沥沥了小半晌。天已经大黑了。雨敲打着陈旧的屋瓦,空空然,若古琴上轮指和打、绰、撞。声音沉而有余韵。琴是桐木所做,屋瓦垒叠起来,恰似琴的共鸣腔。雨声有急、徐、重、轻、闷沉、轻灵之区分。因为黑暗,只能是靠耳朵去感受那场豪雨了。渐渐,雨声渐收,余沥仍仍,声音渐细致入微。老刘吸着烟,那火光一明一灭。雨声似乎并未入他的耳朵,因为这样的雨,他听过几十年了,渐渐麻木。雨后的空气,仿佛洗过一般清新。后来,在城市里,雨声大约只能从局部的响动里惊觉,比如空调外机的铁皮遮棚上,从不锈钢防盗网架上,以及窗户玻璃上听到。楼下的树离着远,那雨声就含浑而模糊了,只是风声疾厉,以及各种不明物体掉落的响动。雨脚从远处的鼓山顶一直移过来,像一丛垂下的丝绦,缓缓的,渐渐飘动。雨前,照例要起风,风很急,天上乌云也很急,像气势汹汹的大军阵。雨倏然而至,城市里就乱成一团了。汽车,光线被雨淋湿了,玻璃花了,窗外的风景也淋湿了,有些光与影的蒙太奇,然而,一切都搅成一团了,像锅里煮着的汤菜。雨点打在窗上的声音,间断,偶然,却是清晰得像一枚冷箭,直撞开内心里的某一处脆弱。雨扫大地,城市里水流成一片,没有檐沿挂着的雨瀑,只有下水管里哗哗地响着,街面上的水渐渐地满了上来。大街成了河流,汽车成了舟楫。

城市里的雨几乎变得越来越可有可无了。只有在远离城市的地方,雨声依然优雅地响着。有一回,坐船浮江,恰逢骤雨,江面上一片迷鳎雨幕遮乱云,群山尽失色。江面上一片白,水从天上来,将天与地连接成一片。江水静静的,一圈圈涟漪在重叠,扩散,再重叠,再扩散。像无数的禅机,在呈现消失。此时,船篷外,雨响如鼓,撞击着舟楫的外壳。水泛着灰白的波光,只是,掩没于细密的雨脚中。人生,有些时候,是需要寂静独处的,需要旅次客舟,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只有孤独,才会让一个人静思得失,感觉孤独的凄凉和美丽。那一次,船老大自顾吸着烟,一边下着单棋。仿佛世界与他完全无关,雨和江俱不存在似的。这是放达的人生,是忽略细节的人生。因为人与人的境界不一,感觉失次,完全无忧的人这应该是这么个样子。夜晚才上岸,雨早就停了,可是,耳朵边仍然响着风雨,响着江水的喧哗。岸上一片狼藉,泥泞不堪。那一步步离去的脚是何其沉重。因为心情已经被雨搅得一片狼藉,这大约就是彼时的心境了。

雨声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只是在心灵触动的时刻,特别敏感,特别脆弱。雨声就一点点打在心上了,一阵阵微微的震颤和微疼。

山居笔记

山居应该是一种最难得的生活方式选择,山居,意味着远离繁华和尘嚣,意味着远离朋友和生活圈。大山在远处,偏僻,寂静,甚至是荒凉。没有什么人会来找你,除非你是财富之主。当然,这些与我相距十万里。我的山居,完全是一次工作的选择,或者说是迫于生活,不得不如此。离开家数百公里外,在大山深处,离开我熟悉的城市生活,这无疑对我是一大难关,但我选择了山居,也是因为工作,也是因为喜欢。体验寂寞,不无存在一种快乐的感受。当然,除了这些,我不想说别的。大山仿佛是世界天然的屏障,空间、距离,还有时间,环境。山居,似乎是很遥远的一种生活方式,隐士,僧人,侠客们喜欢隐居山林的生活。大山总是宽厚,像长者一样,虽然静默不语,却总那么体贴入微,与我空灵相对,树影,微风、山岚雾霭,冬雪春霖,夏天狂风骤雨,春天满山的野花,秋天漫山的红叶。我曾经喜欢像僧人一样生活于寺院里,将一切俗世的事都抛之脑后,一心只参禅论诗。可是,我却从未真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山居永远只是挂在嘴边的一个话题。现在,我来了,在大山深处的一个旧农场边,在一个新工业区里居住了下来。

山里的生活并不总是那么静如山潭,风花雪月,奇瑰而峭拔的山岩,瀑布、树林,山峰总是云雾之间,恍若仙境。静夜里,可能只有自己的心跳和细微的风响。秋夜里彻夜不歇的虫唱,春夜里如潮的蛙鸣,都是山居夜晚的内容。只是缺少人间的灯光,甚至漆黑一片,除了夜空里的璀璨的星星。在城市里,看不清夜空的真面目,而在远山,一切都回到了古代的模样。生活的节奏慢了,生活的本质也变了。物质生活渐渐离开了我的视线,城市里的繁华,喧嚣和浮艳也同时消失。山居,我看到了一个近乎本质的自己,一个更接近灵魂底线的自己。我原来喜欢的事物,现在都变成了现实。虽然,山居,还让我一时很难适应。但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在大自然的怀抱里。这个地方在山区小城的郊区,伴着山溪和山冈,是原来茶场的土地。老刘是在这里认识的一个老农场工人,现在已经退休并丧偶。孩子都搬到城里住了,大儿子在福州经商。他一个人生活在这厮守了几十年的简陋的平房里,他说,这里还有他老伴的坟茔,他不能离开。南方的春夏季多雨,野草荒长,山林茂密。他的老房子几乎隔天就能够听到一场雨的交响。在排厝外边,是一缓坡,野草齐膝,长着几架瓜和几丛竹,还有散漫长着的苦楝树。那株苦楝树正好对着我的宿舍阳台,一年四季,它都在我的视线里。冬天的时候,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呼啸的冬天的风,偶尔飘点雪,冷空气来的那些天,树梢在清晨挂着白白的霜华,枝梢间还残留着一些干枯的果实,那种果很像酸枣子,一嘟噜一嘟噜的,现在挂着霜华,像另类的花。老刘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老刘说,57年他刚十九岁,就来这农场里工作了,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山,野猪、熊、狐狸和豺出入的乱坟岗。民国时,这里曾经发生过鼠疫,死亡上千人,整个村庄都死绝了,尸骸枕藉,村庄后被放火烧了。于是湮没于岁月的长河中。茅岗这名字听着就荒凉无比。当年刚来这儿,很不习惯。当地农民的生活也很苦,草棚和茅屋是普遍的居所。后来,农场专门成立一个基建队,烧砖制瓦,上山砍木头。瓦房盖起来后,农民家的女孩就争着嫁过来。老刘说,那时候,有份工资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他媳妇长得俊俏,是村里的一朵花。难怪老刘这么安守巢窠,像一只守乡的鸟一样待在这里。

野外的风景很美,寂寞无人。排厝外是一小片菜地,退休的农场工人都忙碌着种各种菜蔬。野花、风、阳光,杂草,铺陈开每一个寻常的日子。在这样的环境里,不会想太多的事情,也不会有太多的欲望。老刘的脸是总是满足的微笑,这几十年,在这样的居住环境里,他的快乐依然是那么的真诚和美好。他不喝茶,也不抽烟,虽然他在这里种了一辈子的茶,做了一辈子的茶,茶的味道如何,他说不太清楚。喝水不是很好吗?他喝的水是院子里的水井抽上来的地下水。那水清澈微绿,寒冷入骨。山间的泉水,多半是洁净的,何况是茶场的井水。也许,他说的是对的,水是人的另一半生命,水是血液的一部分。山水之胜,还在于水,山之完美,成就了水的完美。老刘一家的照片,上边已经被时光漂洗成不同的旧色。刚来农场那会儿的他,瘦削,青春,像一棵刚刚齐头的小树。他的子女都不愿意待在这里延续他的岁月。所以,这些房子最终都会荒废的,可能会被折成平地。时光就这么无情,像一个梦一样,归终还是空的。天空里多了些茶香,每年初夏的时光,茶场里的车间被绿色的叶子堆满着。工人忙碌的身影,揉捻、烘焙,复烤……,茶就是这么做成的。从鲜绿的树叶到黑褐色的茶叶,树的宿命就是人的宿命。当年的青春已经不再,岁月萎凋了他们的颜色,现在,他们更像是陈茶一样。泛着岁月的陈香。茶场已经承包给私人了,房屋还是旧的,人却已经是陌生的。机器还会响着,除非,这里都拆迁了。

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未见到老刘。他生病了,不知道在哪个医院。我不告而别,但我去了他的家。门外的花盆里,栀子花已经开了,浓绿油碧的叶子,完全的新鲜,仿佛刚刚种下去的样子。花香醉人,可是门紧锁着,院里空空落落。只有剩下的两三户人家,都外出忙碌去了。这样的日子还会继续,我习惯了这样的告别,我和他差二十多岁,他像我的兄长,甚至是长辈。芳草萋萋,往后的夏天,老刘只能独自散步了,在黄昏的乡村道上,一直走到溪边,在官家岭的斜坡上,那轮夕阳会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抬头的时候,眼睛里会被一阵强光眩得睁不开。一片茫然的绿,我几乎看不清一切。

后来,我一直画这样的场景,远处的莲花山总是飘着一些云雾,偶尔雨后的山畔,也起雾岚,那云一样的雾岚像炊烟一样被热气流扯起,直上云霄。云雾,青山如画,那山总是那么的清新,像一抹不会褪的颜色。现在想想古人所说的破擦皴,还有洇染重叠,颜色最后才敷设上去。那水在纸上渐渐散开,墨色就一层层地混合,浓轻分明。山居,就是一段生命沉淀和完善的过程,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炫耀的事情,一切都平淡,清新,像这山、这水、这雾岚、这画。现在,终于定格了。

窗外的流水

江南的地,总会有些流水,像小河流,像湖荡,像小池塘。江南的村居,也多半是枕着水边而栖的,像水鸟般,江南的人在流水之上生活,穿行而过。多半忽略了处处可见的河流。有些时候,独居的生活是寂寞和无聊的,特别是现在的网生活,没有网络的地方,就是荒原之野。而在乡下,多半还不知道网络的存在。因为有了电视和村戏娱乐,人们对网络的需求并不是第一位的。我生活在那个工业区里,窗外是一个池塘,不过,还隔着工厂的围墙,有些距离。水塘是村子里的重要水源地,洗衣和淘米,多半在水塘边完成。这是一塘,流水从山谷里出来,顺着一条狭小的砂石底的小溪汇入池塘中,再从下水口溢流走。因此,池塘里的水总是光鲜活泛的,透着一丝幽幽的碧色。这样的水塘,照例是孩子们的天堂,游泳或者嬉水,但村里有个规定,不允许在池塘边洗澡或者游泳,怕脏了水质。偶尔有菖蒲或者是莲荷从池塘里长出,因此,池塘显得几分青翠动人。有了荷的水塘,才是有魂魄的水塘。我想,这样的话并不夸张。夏天的时候,荷花开了,三三两两的,粉红色或者白色,乡下的荷并不注重花的外在的颜色,大小,荷就是一种必要的点缀,而莲蓬的大小和莲子的多寡才是重要的,还有藕的肥硕,还有鲜嫩的藕尖,是每天饭桌上必备的菜蔬之一。我却只能远观之,做为一个生活的旁观者出现并消失。

窗外有流水,总是一些人的梦想。在江南,都会被水打湿了一些梦境,像春天的时候,像秋天的时候,像刮风天的时候。甚至是冬天的寒夜里,听到一些水声,都会莫名地激动。有人在屋里设个水盘,不停转动,水从假山石上流下来,带动小小的水车叶轮转动。水流声像心底里若隐若现的欲望一样,在这样的庭院里徘徊,也是很有诗意的事情。若是古旧的老屋,古旧的窗棂,隔着一层纸,屋外的光不太透彻。却总能听得到声音,这样的屋里,几榻之间,是一种幽古的雅意。兀坐或者读书,写字,都宜。江南的旧民居,很注重风水雅设。在庭院里种些助兴的植物,像梧桐、芭蕉、石榴和南天竹等。若是高楼,必要听风,观云,闲暇的时光里,旧主人们闲情逸致地忙着一些雅事。弄本线装书,在高楼上读狐鬼野禅。梧桐树在院子一角峭立孤高。枝叶蔓蔓,恰好遮住往上看的视线,读书人可以借高俯视,看到一些美人或者俏意的风景。而江南的雨总归是拖沓的,雨像江南人的性格一样,不急不躁,不温不火。这样的雨彻夜而霈,声音是连绵和无聊的,倘若屋里的人有心事睡不着,这雨声就一点点一滴滴入耳了。梧桐夜雨,显得很诗意,有些寂寥和怅惘,是期待和思念的雨声,檐沿的流水像泉瀑一样,只是溅湿的是濡着一层厚绿青苔的地砖,水沟里汇着急流,匆匆而去。而雨水更多地降下。梧桐树上的雨声,是诗意的怅惘,是夜烛上不断剪短的灯芯,是烛边涌出的泪水。有一回,在三坊七巷里听一名古琴师的演奏,恰好邂逅一场豪雨。琴声依然一丝不乱,琴师在弦上认真勾切着,转轮着,弦上的流水声更高吭。护轸、弦眼、龙池、凤沼、雁足、龈托、舌穴、项实、天柱、纳音、韵沼、岳山、一徽、一弦、七徽、十三徽、冠角、龙龈、七弦……一把琴上有这么些名堂。定徽、安足、灰胎、打磨、面漆、合琴、断纹…五音六律十三徽,龙吟鹤响思庖羲。琴声上是幽妙的远古的雅,龙吟,大约就是低音横扫的声音,也是轮指切出的和弦,而鹤响高吭,应该是单指勾挑抹捻出来的那种高声了。琴声淹没在雨声中,大约是我等门外汉不得其门,不知其韵,不识其妙。琴师白忙活了,实在惭愧。

窗外的风景,总归是不太变化的,四季的变化也是有限的。而声音却总是那么美妙,随意,出人意料。雨打芭蕉叶,是一种宏阔的声音,像谯鼓,像更梆。池塘里的流水,像细微的私语,像呢喃,水声淙淙。夜窗外,也偶尔有鸟叫,尖利,兀然,让人惊骇。但多半是从容和美妙的流水声,蛙鸣像敲鼓,但声音是间歇的。夜深的时候,心是纤细的,种种白昼里微妙的情绪,此时都安静下去了,随着夜而深沉。后来,掩窗,怕飞虫蚊蚋,声音于是断绝了,屋里安静得让人不适应。于是,在唱机里轮番放着一支琴曲,窗外是星光闪烁的漆黑的夜空,还有朦胧的夜里的池塘,夏天的流萤、秋天的磷火,或者月光之夜的银辉。在寂静无声的窗玻璃之内,是我失眠的长夜。琴声嘈切噌淙,断断续续,不连贯的音符更像是禅意十足的暗示。长弦、短弦,和音、切音。这样十分美妙揉合的意境,会让我的失眠更加严重,但心里生出种种美妙的意境,恍然在梦里,在世外,想着一些旧事,做着一些旧梦,飒然风至而不觉。这样翻转的、随意铺陈的夜晚,是何其难得的经历。记得很多年前,夜游三峡,在轮船上也是失眠,一个人在甲板上看夜色里的三峡,两岸的山不那么清晰,隐在黑夜里,只有灯光浮动、往后流动,三峡里的风显得极野性,呼呼扑面,带着一丝丝凉意和湿意。长江水看上去仿佛一动不动,只有船在缓缓地移动。清晨的时候,雾大得看不清江面,船停航了。抛锚在江边等待雾散,而此时,耳朵里的风声已经消失了,代之以喧Y的水声,水声哗然,一阵阵的浪扑打着船舷,像节拍器。雾里有飞鸟飞过的鸣叫,应该是只鹤,像坡在赤壁游里遇见的那个骑着道士的鹤一样。但那只是猜想。不太真实。现实总需要一些想像的补充,要不就真的没意思了。于是,一路幻想着,一路幻听着,三峡应该是神游之下的三峡,是耳朵里的喧哗着的三峡。那时候的轮船很狭窄,很多人挤在一间里,舷窗很小,根本听不到外边的声音,只有轰鸣的机器的噪音。

在三坊七巷的那个下午,让我的耳朵充分享受着无限美妙的声音。夜晚,风起,雨歇。灯光阑珊时,南后街上,只有如鲫的游客。雨濡湿的每一块石板上,响起我们清晰的跫音。耳朵里还是琴声不绝如缕。窗外,是俗世无限,窗内是,心灵的无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