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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的仆人 真情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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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美国音乐剧历史上,罗杰斯与汉默斯坦二世(简称R&H)以其完美的合作开创了辉煌璀璨的“R&H时代”(1943―1959)。他们共同创作的音乐剧歌曲,因其深刻的人文内涵和强大的戏剧力量成为世界音乐剧史上的瑰宝。本文以音乐剧《音乐之声》为例,通过分析剧中歌曲的戏剧功能与情感表达,看R&H的歌曲创作观――歌曲是“戏剧的仆人真情结晶”。

关键词:歌曲创作;戏剧功能;情感表达

中图分类号:J602 文献标识码:A

1959年11月16日,美国音乐剧史上的梦幻组合――理查德・罗杰斯(Richard Rodgers)与奥斯卡・汉默斯坦二世(Oscar Hammerstein Ⅱ)合作的最后作品《音乐之声》(TheSound of Music),在百老汇路特・冯坦尼剧院首演,大获成功。此后,该剧在百老汇连续上演三年共1,443场,期间于1960年,即获得第十四届托尼奖最佳音乐剧、最佳女演员、最佳指挥等6个奖项。到了1965年,根据舞台版改编的同名音乐片问世,造成无与伦比的轰动,并一举荣获第38届奥斯卡金像奖五项大奖。而由R&H担纲制作的《音乐之声》电影原声带,更成为驻留排行榜长达233周之久的冠军专辑。直至今天,R&H为《音乐之声》创作的歌曲,仍在世界各地传唱不息。

《音乐之声》的剧本改编自玛丽亚・奥古斯塔・特拉普(Mafia Augusta Trapp)的自传体小说《冯・特拉普一家》(TheTrapp Family)。将一个家族的真实故事改编成音乐剧的创意,来自主演《南太平洋》(South Pacific)和《彼得・潘》(PeterPan)的音乐剧明星玛丽・马汀(Mary Martin)。她与身为制作人的丈夫理查德・哈里达(Richard Halliday)为了这一美妙的主意组建了强大的创作队伍:霍华德・林德萨(Howard Lind-say)与鲁塞尔・科洛斯(Russel Crouse)共同担任编剧,奥斯卡・汉默斯坦二世作词,理查德・罗杰斯谱曲。

剧本沿用音乐喜剧的传统故事模式“男生女生配”(BoyMeets Girl),以玛丽亚和上校的浪漫爱情故事为情节主线,剧中的多个次情节――上校的长女伊莉瑟与邮差罗尔夫的爱情悲剧,男爵夫人与上校的情感纠葛,上校一家抗拒纳粹、逃出魔掌的历险,与主要情节交织在一起,形成全剧的戏剧结构。这个由林德萨与科洛斯共同创作的剧本,后来被许多评论家认为戏剧内容不够紧凑、戏剧结构也略显松散。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个有待加强的剧本似乎在特意等待画龙点睛的一笔。

汉默斯坦二世是百老汇音乐剧的天才人物,他集编剧与作词于一身,先后创作了《俄克拉荷马》(Oklahoma!)、《旋转木马》(Carousel)、《南太平洋》、《国王与我》(The King and I)等多部成功音乐剧。但在《音乐之声》的文本创作中,他的才华被限制于作词领域。然而,正是R&H杰出的歌曲创作使原本平淡无奇的剧本焕然一新。他们运用歌曲将情节内容进行有效整合使其更加紧凑,同时使戏剧结构凝聚成一体。他们为《音乐之声》创作的14首歌曲,均刻有R&H鲜明的个性记号――优美婉转的旋律、简洁流畅的剧诗、浓郁深厚的人文情怀,并依据剧情发展的需要,与其中多首歌曲的再现被精心安排在二幕十四场中,担任着多重戏剧功能。

1、塑造人物性格

在第一幕第三场中,院长嬷嬷与玛格丽特修女、柏丝修女、索菲亚修女谈论玛丽亚(“玛丽亚”:Mafia)。女声四重唱“玛丽亚”是音乐剧歌曲中典型的“饶舌歌曲”。通过说话般的歌唱,修女们向观众描述了玛丽亚是个怎样的姑娘:她因爬树而擦破膝盖、扯破裙子,在去做弥撒的路上跳华尔兹,在楼梯上吹口哨,在修道院唱歌,除了吃饭什么事情(包括做礼拜)都迟到,她还让玛格丽特修女发笑。最终,修女们对玛丽亚的评价是:她既温和(gentle)又有野性(wild),她让人迷惑(riddle)、令人头痛(headache),她是个孩子(child)、女孩(gid),也是个天使(angel)。通过众人在短短的三分多分钟内对玛丽亚如此这般的描述、评价,玛丽亚丰富的性格特征跃然眼前。

2、表现人物情感

最重要的剧中人物玛丽亚贯穿于整个剧情发展中,R&H创作了相当数量的歌曲来表现她的情感世界:在群山之间,热爱大自然的玛丽亚是如此的自由、欢畅,心中充满喜悦(“音乐之声”:The Sound 0f Music);看到特拉普家的小孩不会唱歌,天真活泼、热情开朗的她亲切地教孩子们如何去歌唱(“多来咪”:Do―Re―Mi);她与上校之间发生了微妙的情感变化――两人互相爱慕,她用音符唱出了心底甜蜜的感觉(“有些好事”)。

3、推进戏剧情节

第一幕第六场中,在玛丽亚来到特拉普家的当天晚上,孩子们因害怕雷声,都纷纷来到她的房间寻求庇护。为了驱走他们心中的恐惧,玛丽亚唱起了调皮可爱的“孤独的牧羊人”(The Lonely Goatherd)。孩子们即刻忘记了可怕的雷声,欢快的歌声响彻整个房间。他们与玛丽亚之间原本对立的情绪转瞬即逝,一种亲密的感觉开始建立。此处,为“孩子们接受玛丽亚的教育”、“玛丽亚成为大家庭中的一员”等戏剧情节做了必不可少的情感铺垫。

4、展开戏剧冲突

第二幕第一场中,男爵夫人与上校的朋友麦克斯担心纳粹德国即将入侵奥地利,他们催促上校尽快离开奥地利以保全其财产和生命(“无法阻止”:There’s No Way to Stop It)。上校非常热爱自己的国家,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迫使他离开奥地利。上校的固执己见,使他与男爵夫人之间产生了矛盾。男爵夫人见此事没有转寰的余地,遂解除了与上校的婚约。这一场中的戏剧冲突是主要情节发展的转折点,为后面的戏剧高潮点“上校与玛丽亚相爱”埋下伏笔,也为两人的婚礼情节提供了存在的合理性。

5、烘托、渲染戏剧气氛

在第二幕第三场的结尾处,孩子们与蜜月归来的上校夫妇正沉浸在团聚时的快乐幸福之中(“多来咪”的再现)。当歌曲唱到一半时,舞台布景突然转换,原是特拉普家阳台的布景换上了三面鲜红欲滴的德国纳粹党旗,戏剧时空瞬间转变:特拉普一家人站在已被德国盖世太保控制的萨尔斯堡音乐节的舞台上,正在演唱“多来咪”。台下观众的心情因此被迫转换,原本为一家人的幸福团聚感到快乐,突然开始担忧他们的未卜命运。“多来咪”在此刻听来,已不是原来的欢快活泼,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压抑,整个戏剧气氛急转直下。接下来由上校演唱的“雪绒花”(Edelweiss)更是将这种深沉凝重的气氛推至顶点。“雪绒花”的感情主题是赞美祖国、祝福祖国,与剧中纳粹德国占领奥地利的事实形成激烈的情感冲突。在这一时刻,剧中人物的情感得以升华,同时为全剧的戏剧高潮(逃 出纳粹的魔掌)做出必要的情感铺陈,成为全剧的点睛之笔。

在R&H之前,音乐剧歌曲创作者大多考虑的是如何写出迷人动听的歌曲,然后将它们一一镶嵌在故事之中,剧中的情节设计不过是为了歌曲创作提供一个戏剧性的理由。由于歌曲不是戏剧表达的必要手段,所以音乐、剧诗都缺乏应有的戏剧功能。至汉默斯坦二世和罗杰斯,他们坚信歌曲是戏剧的“仆人”,认为音乐剧的歌曲创作应为“剧”服务。在汉默斯坦二世看来,“只想着如何写出吸引人的旋律,然后再把它们安插在剧中,这是非常错误的。”罗杰斯在与学生谈论词作家的剧诗时,曾提到自己与汉默斯坦二世的愉快合作,他总是在谱曲之前非常认真地阅读汉默斯坦二世编写的剧本,通过剧本的上下文研究剧诗,因为他发现这些剧诗是剧本中不可或缺的。R&H创作的音乐剧歌曲,均以故事情节为核心,在剧中的安置都有其特殊的意义,如果我们将某首歌曲从剧本中抽离,会轻易地察觉到情节线中的漏洞所在,因为这些歌曲并不是独立于剧本之外,而是深植于剧情之中,与剧情水融,严格为戏剧目的服务,发挥着上述塑造人物性格、表现人物情感、推进戏剧情节、展开戏剧冲突、烘托渲染戏剧气氛等戏剧功能。

R&H坚信歌曲是戏剧的“仆人”,也一致赞同歌曲应是真挚情感的“结晶”。一般说来,甜蜜、欢快、光明、幸福是他们歌曲创作的情感基调。汉默斯坦二世信奉生活中的“真、善、美”。作为一个艺术家,他认为自己有责任用文字去表达“真、善、美”,用人物和情节来帮助观众感受、领悟、并接受。曾与汉默斯坦二世合作编写音乐剧《花鼓歌》(Flower Drum Song)剧本的约瑟夫・菲尔兹(Joseph Fields)是这样评价他:“奥斯卡真正相信爱会胜过一切,美德会胜利,梦想会成真。”汉默斯坦二世虽然从不否认生活中存在丑陋与悲剧,但对那些批评他的创作过分“甜蜜、光明”的评论,他是如此回应的:“‘甜蜜和光明’有何错?它们无时无刻都存在着。即使是陈词滥调,也有权利变成真的”。R&H把他们对生活中“真、善、美”的理解融入歌曲创作,并通过文字和音符传递到观众的心中,与观众进行真挚的情感交流。R&H通过文字和音符把他们对生活中“真、善、美”的理解融入歌曲创作,并传递到观众的心中,与观众进行真挚的情感交流。

在他们看来,创作者需要“赋予来自心底的情感以意义,尽可能仔细、清晰、美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要运用文字和音符来诚实地表达个人的真切感受,取代那些奇特又显得“聪明”的押韵、愚蠢的玩笑、狡猾的标题、模仿性的措词,以及所谓的“有噱头”的卖座材料等。我们在聆听罗杰斯和汉默斯坦二世的歌曲后,可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们的剧诗朴实无华、毫无忸怩作态,音乐婉转动人、轻松愉快,这是他们对生活的真切体验、美好未来的向往,也是他们最诚挚的真情流露的结晶。在《音乐之声》中,这一“真情流露的结晶”体现在很多场景中。

第一幕第一场中,侬山修道院的修女们在虔诚地祈祷,用最动听的旋律、最美好的声音来赞美上主(“序曲”:Preludi-uln)。第二幕第二场中,玛丽亚与上校在修道院的小教堂举行婚礼,接受众人对他们的美好祝福(“祝福玛丽亚”:Proces-sional to Mafia)。这两首歌曲的音律、词意是美国人非常熟悉的,因为在他们的宗教生活中,赞美上主、赞美神的歌声无处不在。基于歌曲的设置必须符合情节的需要,R&H在地点同为教堂的两个戏剧场景中设置了两首宗教风格的歌曲。他们也借此充分表露他们对神的敬仰、虔信。

第一幕第二场中,热情、开朗的玛丽亚徜徉在群山的怀抱,将自我放飞在大自然中,感受着自由的愉悦(“音乐之声”)。玛丽亚对自由的渴望、对大自然的喜悦、对美好生活的满足,其实都是R&H内心世界的展现,只不过是玛丽亚代替他们大声唱出这些情感而已。

第一幕最后一场中,玛丽亚离开特拉普家,回到修道院。院长嬷嬷希望她不要放弃奋斗,劝她回去发现自己的真实情感,并去寻找对她来说有意义的生活(“攀山越岭”:Climb Ev-ery Mountain)。作者不是在借用神职人员对人们进行说教,而是让剧中人物以婉转的旋律、简洁的词汇将人生的哲理娓娓道来:“不要被生活中的困难所吓倒,应该勇敢地面对它们,要对自己、对生活充满信心。”勇敢、自信和乐观,实际上是R&H共有的人生态度,自然也是他们极力想在歌曲中表达的。

作为犹太人的汉默斯坦二世,其《音乐之声》之前的音乐剧题材涉及到种族、战争、文化冲突等,但涉及德国纳粹还是首次。第二幕第四场的“雪绒花”中,最后一句剧诗“永远保佑我的祖国”(bless my homeland for ever)是汉默斯坦二世爱国情愫的自然流露,虽与美国国歌“星条旗永不落”异曲同工,但更见直白、简洁。在罗杰斯旋律天赋的助益下,词曲相得益彰、近乎于完美。半个世纪以来,这首家喻户晓的“雪绒花”已成为人们表达拳拳爱国心的朴素方式。

此外,第一幕第四场的“多来咪”中生动形象的剧诗、第六场的“孤独的牧羊人”中活泼的大跳音程,将R&H的童趣尽显无遗。有趣的是,R&H对爱情的纯真想望被巧妙地化作剧中人莉萨与拉尔夫之间的真情告白(“十六转十七”:SixteenGoing on Seventeen)。

世界各地的人们之所以深受《音乐之声》的吸引,主要是因为歌曲中充盈着太多人间美好的情感,对上帝的虔信,对生活的热爱,对自由的渴望,这一切都能唤起人们心底的共鸣。通过《音乐之声》我们可以领会到,打动人心的音乐剧不在于花费多少资金、运用多少特技效果、展示多少美丽的姑娘和绚丽的歌舞场面,而在于创作者是否用心谱写能唱出人们丰富情感的好歌美曲。这一点,R&H切实做到了。

罗杰斯与汉默斯坦二世的创作理念使美国音乐剧面貌一新,其完美的合作开创了美国音乐剧历史上辉煌璀璨的“R&H时代”(1943―1959)。在长达16年的合作中,R&H的音乐剧共获得35项托尼奖、15项奥斯卡奖、2项普立策奖、2项格莱美奖、2项艾美奖等多个奖项。他们的音乐剧歌曲不是随意添插于剧情中,而是与故事紧密联系,推动情节向前发展;不仅是抒发人物情感,而且还是表达戏剧思想、发挥戏剧功能的重要工具。融入了他俩真实情感的歌曲,旋律优美、剧诗朴实动人,即使脱离了特定的戏剧环境,也能在当代流行乐坛独树一帜,成为美国经典歌曲而被广泛流传。R&H的音乐剧歌曲因其丰富的艺术价值获得了超凡的艺术地位,成为世界音乐剧史上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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