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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幻想中的情节,而是活生生的现实:在依然重男轻女的一些农村里,男人们急切地找寻着另一半――女人。女人们哪里去了?进城去了。她们悄无声息,如退潮之海水从农村里退了出去……记者就此走访了吉木萨尔、奇台等地,发现农村男青年娶妻难的现状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农村光棍普遍多
走在吉木萨尔、奇台的乡镇集市上,只要你跟当地人聊起农村青年找对象难的事,几乎人人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总的说法是:农村男青年娶媳妇难,大龄男青年更难。三台镇团委书记王海介绍,三台镇农业人口9900多人,年龄在29岁以上的未婚男青年达100多人,六户地村500多人,结不了婚的就有十个左右。现在每个村面临的情况差不多,各村都有几个或十几个结不了婚。三台镇距县城30公里,交通便利,经济较为发达尚且这样,条件差点的离县城较偏远农村的情况就更严重了。吉县老台乡老湖村人口1014人,结不了婚的大龄青年就有50多人。在通往一些村镇的班车上,记者还发现一个现象,就是车里前后差不多清一色男性。难以见到未婚女性。
这些情况,不只吉木萨尔县独此一家,奇台农村的情况与吉木萨尔县大致相似。
娶媳妇难之怪现状
造成农村男青年娶媳妇难的直接原因是农村里没有未婚女青年了。大量的女青年去了城市,留守在农村里的男青年面临没对象可找的窘境。奇台县吉布库镇三十户村二队三十几岁的男青年刘老四,2000年在村里盖起一座造价五万元的新房,房内家用电器一应俱全。从那时起,新房天天盼望未来的女主人,可是一晃六年过去,新房变成旧房,依然没有女主人。
奇台农调局邱局长感叹地说,他认识的西地镇小屯村一个小伙子,一到冬天就到县城里来找对象,至今四年过去,依然独身一人。在奇台东关街一家理发店里,理发师对记者说,这里一到冬天,农村里的一些小伙子就来到城上,住在旅店里,别的事情不做,他们就是上城找对象。吉木萨尔县团委副书记马军的介绍也与此相似,他说:“农牧区现在有一个怪现象,一些男青年在当地找不到对象,迫不得已回老家如到甘肃、四川等地领媳妇;二是一到冬天,一些小伙子就被父母‘撵’出去,给他们一些钱出去打工,挣钱是次要的,主要是要领个媳妇回来。”近年来,彩礼钱也让一些人背上沉重的负担,随着一些大龄青年去内地讨媳妇的现象增多,彩礼钱也由前几年的几千块钱涨到现在的两万块,甚至有些地方达到三万至四万元。
这些结不了婚的男青年大多集中在28-40岁之间,因为在本地难找对象,很多大龄男青年退而求其次,择偶条件一降再降。
在奇台吉布库镇达坂河二村,一寡妇带着一个上初中的儿子也成了众青年追求的焦点,据了解,一些村镇出现男青年找二婚的趋势,吉布库镇三十户村今年结婚的四、五对就是这样的情况。
吉木萨尔县团委爱心婚介服务中心刘俊霞主任说:“30―40岁之间的农村男青年,他们的素质较高,因为他们对生活较认真。这些大龄青年随着他们的岁数逐年增加,对女方的条件也逐年下降,30岁以前还可以挑一挑,―过30岁,离异未生育过的女性也能接受,再后来岁数大了,离异生育过的,但不带小孩的女性也可以接受了,再后来就是离异过带女孩的,直到对女方的条件降到零标准。”
刘俊霞说,并不是所有的未婚男青年都能接受这种现实。一个38岁的男青年无奈地说,我还是一个未婚的,一下子给一个十四五岁的毛头小伙子做继父,说什么我也接受不了。
人们都有一个共识:只有走出去,才能找到对象。吉木萨尔县团委书记刘华东感慨地说,吉木萨尔县三台镇老庄湾这个地方,经济条件较好,但是这里的年轻人不出去,就找不到媳妇。
吉木萨尔县团委书记刘华东估计,农村里至少百分之八九十的未婚女青年外出务工。
女青年为何大量进城
农村未婚女青年为何大量进城,奇台县人才职业介绍所所长贾楠认为,由于历史原因,农村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比较严重,本来女孩子就少。不过,随着人们男女观念的变化,很多女孩子也可以通过上学离开农村。“现在的女孩子只要能上得起学,做家长的基本上没有去阻止的。很多女孩子就是通过上学走的。”奇台县吉布库镇三十户村村委主任何建荣说。据贾楠所长介绍,目前,每年奇台约有1200多个学生初、高中毕业,其中70-80%的女青年最终选择进城。
原因之三就是女孩子思想发生很大的变化,向往文化生活相对丰富的城市。“现在的女孩子思想认识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不愿种地,宁可在城市打工过一般生活。”在吉木萨尔县、奇台,类似的话不绝于耳。三台镇六户地村团支部书记张贵春说。“现在的女孩子只要一听到对方是农村的,根本不愿意再谈下去。”
贾楠所长认为,女性的就业机会比男性多一些,现在服务业等二三产业兴起来,需要大量的女性。他说,现在奇台县餐厅服务员的工资标准平均为500元,但是还面临服务员短缺的尴尬。“招不上人,女孩子都去大城市了。”贾所长说。
吉木萨尔县团委副书记马军认为,农村女青年大量进城的主要原因还是市场经济的发展,城乡之间的经济差别越来越大,导致城乡收入差距变大,随之人们的观念发生了变化,使得很多女孩子向往城市的生活。
农村女青年都进城了,越来越多的男青年留在了农村,成了一个光棍群体。
从另一个角度讲,大量婚龄女性进城,又是加剧了城市原来女多于男的现状,使城市婚龄女性择偶更难。
易引起一些社会问题
随着经济发展,也有大量男性青年走出农村,走进城市。然而还是有相当一部分青年又回到了农村,没有走出农村的男青年主要分三种。一是文化程度低,没有一技之能,在外打工挣不上钱,不敢再到外面打工,只好回家种地。
二是父母依靠子女赡养,这些青年人不得不留在农村。
三是农业生产中的能人,他们有一定的致富手段,用奇台县三十户村村委主任何建荣的话说,他们的事业在农村。
这些男青年找不到对象,也正成为影响农村繁荣稳定的不可忽视的矛盾。有关人士告诉记者,每年冬季,从农村到县城的一些小伙子,名为找对象,实则在县城里的一些娱乐场挥霍家里给的钱财,打架、斗殴,甚至事件时有发生,影响了社会风气。
这种矛盾甚至会酿出社会极端案件。2005年11月26日,吉木萨尔县大有乡就发生过一起恶性杀人案。案犯马存虎当天连杀4人、伤3人。据刘华东书记介绍,马存虎心胸较为狭隘,在外打工一年没挣上钱,又没有找到对象,回来后就打牌、赌博。赌博输了又赖账,别人说了几句难听话,说他在外面没挣上钱,媳妇也没谈上,他感到自尊心受到伤害,怀恨在心,于是在一次参加别 人的酒宴后,酒后乱兴,拿起菜刀杀了人。刘华东书记认为,虽然这是一个极端案件,很少发生,但是娶妻难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
这种情矛盾也使一部分基层干部积极性受到损伤。吉木萨尔县三台镇六户地村党支部副书记兼团支部书记张贵春最近愁容满面,记者采访他时,他正犹豫不决,是走是留?原来,张贵春已到而立之年,还是单身。一方面父母希望他早点出去,找个媳妇:另一方面张贵春又放不下村里的事情。从1999年复员回乡到2006年年末,张贵春已经干了七年的团支部书记,他的两次恋爱都失败了。尤其第二次对他打击挺大。据他说,女朋友嫌他是种地的,不愿意在农村生活,于是跟了一个开车的司机,他说,“如果我不种地,一年就能说上媳妇。”这次恋爱失败严重动摇了他在农村基层工作的积极性,像张贵春这样的基层干部并不是个特例,吉木萨尔镇某村团支部书记也是如此。
爱心婚介搭鹊桥
面对本县农村男青年找对象难的情况,吉木萨尔县团委2006年4月成立了“爱心婚介服务中心”,爱心婚介中心成立至现在,已经注册了100多名会员,大多是农村大龄男青年,这一措施深受人们的欢迎,知名度令记者吃惊,几乎人人皆知。
原来,婚介中心聘请了9名乡镇团委的副书记或青年干事、6个城镇社区党支部书记和其他领域10名工作人员做为兼职红娘,并在全县各乡镇、村一级设立了县团委“爱心婚介服务中心”工作分站,建立起从城市到文农村的婚介服务体系。
但是,在具体业务运行过程中,农牧区大龄青年受传统婚姻关系、陈旧观念的影响,不敢公开应征,怕被人笑话。婚介中心刘主任说,这还是农村里的传统择偶观念在做怪。打电话询问的占多数。
另外,爱心婚介的经费十分紧张,不过团委书记刘华东表示,就是条件再难,也要将爱心婚介推下去,他对此极有信心。
不好解决的择偶难题
农村男青年找对象难也受到当地政府的高度重视。三台镇党委副书记李玉东介绍,吉木萨尔县三台镇组织青年科技之冬活动,举办技能培训班,成立劳务派遣公司,有计划地组织成立农民打工队伍,由牵头人带领外出务工,这样避免了一定的盲目性,2006年,已成成功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七、八十人。
目前,三台镇正在努力推广土地集中联片经营。在八家地村,张德仁搞的这种经营方式,打破了地陇界线,使土地尽增40亩。当年他就增收20万元。并且使一部分劳动力从土地中解放出来。这种联片经营方式在奇台县三十户村也在实行。
有关人士认为,农村男青年找不上媳妇并非仅仅发生在吉木萨尔县、奇台县,这是近几年农村社会出现的一种新现象。在昌吉州东三县都存在这种情况,相对于昌吉州西面的呼图壁、玛纳斯等地,这种情况倒不多见。中等以上城市里婚龄女性过剩,而在经济相对落后的农村则男性求偶极难,这种差别由于中间横亘着社会地位、世俗偏见、经济落差这样的沟壑,很难做到互补,留给这些痴男怨女的,只能是叹息和无奈。两地很多有识之士都认为,最终解决城乡青年择偶错位的关键,还是在于大力发展农村经济、缩小城乡差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