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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线性叙事的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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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世界主流商业电影的创作,似乎有着两种不同的方向和策略,一种类似《阿凡达》,走的是高技术和视觉震撼的路线,情节相对来说简单顺畅;而另一种的代表是《盗梦空间》,它更讲究复杂的叙事策略,让观众在非线性叙事迷宫中收获观影的。后者这种“高智商”的电影,在以往的创作中有过一些杰出的代表。更值得注意的是,很多所谓“艺术片”的技巧,如今正渐渐被一些商业大片吸收和借鉴。

嵌套式的推进

克里斯多夫诺兰的《盗梦空间》(2010)是他继《蝙蝠侠前传:暗黑骑士》(2008)后又一部重磅之作。在这部影片中,导演将梦境与现实完美融合,塑造出一个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假想世界。众多影迷对其不吝溢美之词,有的甚至称它为完美的“神作”。《盗梦》能否担当起如此崇高的美誉暂且不论,但它将层层推进的复杂叙事与商业大片相融合,既带给人视听的盛宴,又带给观众高智商的头脑风暴,同时,导演将个人风格与主流大片成功嫁接,这无疑是对当下电影创作的一种推动和启示。

关于梦的表现,本片并非首创,且《盗梦侦探红辣椒》等影片都早已涉及到了“梦中套梦”的概念。但诺兰却是最极致、最浓墨重彩地来演绎这一概念的导演。整部影片构造了五层梦境,每一层梦境中都有着独特的心理结构和外在环境。詹姆斯・卡梅隆曾经说过,最难的莫过于创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世界。因此,塑造色彩斑斓的阿凡达星球是个壮举,而塑造虚无飘渺的梦境也殊为不易。《盗梦空间》在这一点上是颇具想象力的,它对梦中空间的营造让人拍案称奇。电影特效辅之以特殊模具的拍摄,一幅幅建筑奇景展现在观众眼前,它们特殊的力学与运动模式也使得虚拟世界栩栩如生地扑面而来。

影片的第一层梦境表现了雨中街道的枪战第二层梦境中有着太空失重般的天花板打斗,第三层是茫茫雪山上的堡垒攻坚战,第四层发生在废墟般的海滩,第五层所谓的“迷失域”是超现实主义和印象派的混合。导演诺兰规避了传统好莱坞对梦境的描述,打通了现实世界和梦境体验的隐秘通道,每一层梦境的深入,便加深了一层紧张和冒险。观众既为危机不断加深的主人公命运而揪心,又一次次地深入潜意识的荒原,体验隐秘的、非理性世界的魅力。

《盗梦空间》结构庞杂,为了展开叙事,涉及到诸多关于梦境领域的细节及专业术语。譬如,如何才能植入想法(“Inception”),如何才能盗取想法(“Extraction”),什么是进入“混沌边缘”(“Limbo”),怎样才能从梦中醒来(“Kick”)及图腾(“Totem”)等。对于一个相对陌生的领域,如果不把这些前提预设清楚,观众就无法融入故事的情境。而诺兰的高明之处在于,他简洁快速地向观众传达了这些前戏,观众很觉到随即而来剧情的压迫感。另外,在本就复杂的多层梦境之中,莱昂纳多扮演的主人公还时常受到心魔的困扰,他内心妻子的影像、儿女的影像不断闪现,更增加了影片的复杂性。

虽然复杂,却不至于晦涩难懂。诺兰将众多情节元素组织得有条不紊,各种交待,铺垫使影片脉络十分清晰。这样做在某种程度上牺牲了影片的艺术性,却保证了影片商业上的成功。影片结尾,诺兰更是抛给观众一个巨大的悬念,转动的陀螺究竟停了没有?这正是他高明之处:人物命运最令人揪心之处,竟然在影片最后一个镜头。

平行式的铺展

1998年德国导演汤姆・泰克沃的《罗拉快跑》在美国上映的时候,电影院里的众多年轻观众不是坐在座位上,而是站在座位前。电影快速的节奏,鲜明的色彩让他们兴奋到极点,随着女主角罗拉的快速奔跑,他们的身体也跟着剧烈激荡的音乐一齐律动,整个电影院成了一个热闹的迪斯科舞场。《罗拉快跑》就像一场电影化的游戏,它是新生代导演和新生代观众的一场狂欢。

影片除了时尚的外观、动感的节奏,最为人称道的莫过于电影非线性的叙述结构。整个故事事实上就发生在生死攸关的二十分钟内。电影一开始快速地向观众铺设了几个悬念:罗拉男友曼尼受到黑社会威胁,罗拉能否在二十分钟内找到父亲,父亲能否出钱帮她,她是否又能够快速将钱交给曼尼?在这些悬疑的基础上泰克沃又展现了不同寻常的电影思维。对于同一事件的讲述,他给出了三种不同的可能性将三种不同的故事情节平行铺展,得到完全不同的三个结局。罗拉在奔跑过程中,因为一些偶然出现的“路障”,差之毫厘,命运却谬之千里。例如在楼道里被狗吓住绊了一跤,碰上了婴儿车耽误了几秒钟的时间,就是这看似无足轻重的时间错位改变了相关人物的一生。

类似这种情节,在其他导演的一些作品中也曾露出端倪。如早期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盲打误撞》(181)和韦家辉的《一个字头的诞生》(1997),而和《罗拉快跑》几乎同时诞生的英国影片《滑动门》(1998)更是与之惊人地相似。但《罗拉快跑》的超越之处在于,泰克沃真正整合了多样的媒介形式,从而在本质上改变了电影的本性。从叙事上看,影片就像是一出电脑闯关游戏,当“Game Over”屡屡不幸降临时,主人公罗拉又会毫不气馁地拨倒一切时空顺序,从头再来,直至最后赚到十万马克,胜利通关。同时,泰克沃在影片多处使用呆照快速切换,用来传达人物未来命运的丰富信息。此外,动画、磁带录像。黑白胶片和彩色胶片也被泰克沃一股脑地穿插在一起,他赋予了每一种叙事的层面以特定的美学介质。

《罗拉快跑》是真正读图时代的先锋作品,是游戏、广告、动画、电视、照相揉合而生的新影像语言。看看罗拉的形象:绿裤子、蓝上衣、红头发,特征突出、色彩鲜艳、对比鲜明,不正是广告卡通人物的真实再现吗?在这个人物的奔跑过程中,观众不仅感受到视听的愉悦,也能体会到女性主义,世界的不可知性、真实与虚构的界限等等话题,所有的这一切,让人们对影片回味不尽。

圆圈式的轮回

影片《低俗小说》(1994)的魅力,早已为影迷们所津津乐道。最脍炙人口的要数它非同凡响的叙事结构,它分为五个段落,除序幕及尾声外,分别是“文森特和马沙的妻子”、“金表”、“邦妮的处境”。每个段落都是独立完整的事件,但每一个故事都和其它故事息息相关,结尾与开头又互相衔接,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这个结构仿佛是从圆形的任一点开始截取,最终又回到了起点。但是,细究起来,这个“圆形结构”并非完全是圆的,比如约翰・屈服塔扮演的文森在剧中早就死了,但到了尾声之中,他依然和同伴朱斯坐在餐厅里。造成文森之死的诸多因素在尾声里被提示了出来,看似无关的现象罗列,却揭示了人物最终命运的诸多可能性。细品起来,这一点与《罗拉快跑》不无相似之处导演都是借着非线性叙事提示“偶然性”对命运的影响,揭示存在的荒诞无常。

《低俗小说》同《罗拉快跑》一样,都被认为是电影“后现代”的典范。不同于《罗拉快跑》将多种媒体拼贴融合,本片更多的是对传统好莱坞类型的拼贴,对美国类型片中的视觉形象进行图解、杂烩和颠覆,对经典电影的叙事模式进行陌生化的解构。从影片片名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所谓的“低俗小说”是那些内容、装帧低俗的小说,它们往往都是用再生纸做成的是各种废弃报纸书籍被搅和成纸浆后产生的昆汀暗示了自己的电影就是各种电影影像的碎片搅和而成。他把暴力、、性融成一团,凭借这部影片一举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后现代的电影英雄。他自己也曾说过,他的每部作品都是东抄西抄,伟大的艺术家离不开抄袭。

于是,观看《低俗小说》,就如同观看一场大型的电影波普盛宴。影片中可以看到传统黑对待暴力、犯罪的冷漠态度,看到黑帮片的人物设计和场景,看到香港电影的动作激战场面……但是,昆汀“拿来主义”的背后,却是无声无息的消解和嘲弄。影片中我们看到,黑帮老大自己被人,冷酷的杀手被人枪杀,俊男美女也没有终成眷属……而正是在昆汀这些顺手拈来的游戏中,观众收获了最意想不到的和笑料。影片没有传统的叙事中心,没有连贯的叙事,开始就是结束,结束即是开始,观赏的过程便是一个自由拼接的过程。昆汀没有提供终极判断,而观众可以作出各种多元化的评价。最终,正是这种脱缰野马似的不规范叙事彰显出影片诠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