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六诗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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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14号球衣的

美国姑娘

到后来我不再关心比赛

是非成败 不过

是一种较量

我从侧面望见了你

心跳模糊 思维乱了分寸

超过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孤独

在玫瑰色的梦境里缩小

来自大洋彼岸的白人姑娘

穿14号球衣的美国姑娘

你不知道我在看你

就像风儿轻轻刮过来

我被积雪覆盖的身体

再次返回春天

哦 年轻的上帝

也许不久我就会将你忘记

也许年暮的时候还会

想起只是飘过的你

那是怎样的愉悦啊

我深深知道

爱情不比革命

我却感觉这远比

革命本身更有激情

对于鹰 我选择

远离也选择接近

对于鹰 我选择远离

也选择接近

望不到群山和大海的每天

雪姑娘 至今不存在的今天

成都平原 几乎矮成一张纸

被火车和飞机调戏 天空

湮灭 看不到鹰的嘴唇

我失望 抽着廉价烟

感觉这座高楼林立的大都市

尽是那一个个心眼残缺的文字

或者四肢僵硬的符号

那天空颓废而亢奋的梦呓

暗藏着一个时代的风霜。

在这些不需要抚平的褶皱里

夜晚烧穷了 大地的盐

铜从一开始就显得自私

不需要火把不需要法律

我只好搂着寂寞

不断写被自己命名为

诗歌的墓志铭

有时候得意洋洋无法自拔

喜欢对昏昏欲睡的朋友们

夸张的炫耀

说这就是你们要的永恒

好可怜的永恒 比现实

所倒影出来的那种意思冰冷

锋利 试探着整个平原

关于光辉的属性

我得承认

我自恋的接受着 我的虚荣

我的落魄 且义无返顾

沿着风吹出来的豁门

走向灵魂 沾满了露水和

老鹰头的深渊

对于鹰 我选择远离

也选择接近 因为有限的时光

在铜的体内流窜 因为悔恨

我必须用文字忏悔

对于天空我只能用心去赌

怀疑一切 但我相信

灵魂也有高度

只是在这水深火热的夜

一切悲观的 都

不可逾越

在路上

暮色于父亲咳嗽声中如期而至

伴着鹰和云飞翔的群峰

宛如游荡着的神赶回出生地

终于在风声响起哀乐之前停下来

搭在一截空旷的肩膀上

休憩 把一身的泥浆放进

窈窕的河流中间洗净

在路上我回过头去看那些风景

像一些玻璃碎片躺在废墟下面

闪着少女睫毛上的那种隐隐的忧伤

我感觉到身体忽然凝固了

或者被生活的某些绳索胶合了

它们一起迎我而来

披着霞光的石头灿烂的花絮

在我惊魂不定的瞬间

接近故事尾声

河水用锋利的牙齿涂掉了峡谷

唯一存在的安静和空旷

那被翅膀剪裁过的天空

像碎了的花瓶摊在那里：

灿烂的星辰跟着一辆马车

在芦苇深处晃荡追逐或者嬉戏

在路上我很难分清现实

回家的路 大雪早已覆盖

冻僵了墓地和彩虹

只有我知道内心孤独

如盲人努力探寻着的那一支蜡烛

告别了词语最后的轮廓

然后在路上 被微量的污染

轻轻拂灭……

有数次我曾试图沿路返回

那来过的图标 已无迹可寻

只得抱着诗歌的脖子

继续荒废下去

――在路上我是缥缈的

却和时间本身没有多大分别

菊乐路的铜

每日都在重建别墅的铜

思想的铜，拒绝集体的铜

渴望锋利的铜，充实的铜

不规则的铜不循规蹈矩的铜

遇见磷就能烧光自己的铜

蓝色的铜，颠覆

梦见杀人越狱过的铜，

我举手投足无比崇拜的铜

流血的铜，失贞的铜，狰狞的铜

菊乐路的铜，苦水泛滥的铜

胆怯的铜呵，瞒天过海的铜

感觉比想象还要失败的铜

舔着盐巴的铜无能为力的铜

这么多年，我从未发现它

品种优良的触须，

一直在我体内发酵蒸蘑菇

孕育才华和神的品性

多年以后，远离出生地

我发现蜘蛛于网越发暧昧

庞大的现实则越繁复

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我甚至只闻说柴禾腐朽的气息

这些和向往类似不可删改

说不过时间狠不过孤独

生活乃是固态液态与气态

吻合命运的征兆

自然，游戏之王，无可取代

我怀疑身上开始具备着铜的特质

来自某个边缘的灵魂

注定与我交汇、融合

像进入天空实体的河流

像习惯与夜晚的乌鸦

像抽烟也抽女人的父亲

依稀是勤劳善良的象征

事实上我并不害怕

把船泊在东方

守望这折翅的天空兢兢业业

得以安宁啊我之于出生地

就是她偶然的一口鲜血

喷到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