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幻想》看柏辽兹对管弦乐表现力的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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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幻想》交响曲是柏辽兹开创浪漫乐派标题音乐的代表作品,无论在乐曲规模、乐念发展、乐章数与过去此类曲目有极大出入,写作手法完全不受前人的束缚,自由自在地挥洒,充满戏剧性张力的器乐合奏,以及文学性十足的标题音乐等创作,让他成为浪漫主义的先锋导火线,管弦乐形式的独创者。
关键词:柏辽兹;管弦乐;固定乐思;浪漫;情人主题
中图分类号:J605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0)15-0061-02
法国作曲家、指挥家、音乐评论家路易・赫克拉・柏辽兹是19世纪欧洲文化领域的浪漫主义运动中,法国的浪漫主义运动颇引人注目的代表,代表当时文化界中最重要的一股力量。
1803年,赫克拉・柏辽兹诞生在法国南部的安德烈的一个乡间医生家庭。少年柏辽兹爱读拉丁诗歌与游记,也喜爱音乐,但因住在乡下,没有条件学习钢琴,没有受过什么专业音乐教育,只会吹长笛和弹吉他,自学识谱,十二岁就开始尝试作曲。最初的音乐作品有长笛与弦乐五重奏以及几首歌曲。十七岁时,父亲希望他当个医生,继承祖业,他被送到巴黎医科学校学解剖学。毕业后,他不愿从医,与家庭闹翻,失去经济来源而生活异常艰苦。他刻苦作曲,创作了作品康塔塔《渡过红海》(1822年)、《庄严弥撒》(1824年)、歌剧《秘密审判官》(1826年)等作品。1823年进音乐学院。从此,他的生活和他的艺术天地发生了深刻的变化。1927年9月11日,他观看了来自英国的查尔斯・凯恩布尔剧团演出的莎士比亚名剧后不仅疯狂地爱上了扮演女主角的史密逊,而且与莎士比亚结下了不解之缘。柏辽兹后来的许多舞台或管弦乐作品都是从这位文艺复兴时期英国文豪的诗句中寻得创作激情。1828年3月,柏辽兹听了贝多芬的《第三交响曲》与《第五交响曲》后,他的眼界从歌剧、康塔塔、歌曲等声乐的领域扩展到了器乐,感到纯器乐的表现力远比声乐更能打动人心。他阅读贝格特、霍夫曼、雨果、歌德等人的作品,受到多种文学的影响。1830年,《幻想》上演,标志着柏辽兹对交响乐革新的成功。1830年以康塔塔《萨丹纳帕尔》获得罗马奖头奖。这使他享受大奖待遇――意大利进修。1931年他开始了他贫困的艺术家生涯。1932年回国,开始了他创作的旺盛时期。作品《哈罗尔德在意大利》、喜剧交响曲《罗密欧与朱丽叶》以及《葬礼与凯旋交响曲》等使他在法国以及欧洲获得巨大的声誉。但在当时法国大歌剧势头郑梦的情况下,他的作品长期得不到理解,却反受冷遇和批评,歌剧《本韦努托・切尔尼》、歌剧《特洛伊人》等大型作品首演失败,使他感到孤寂和失望。1842年底,柏辽兹到德国多个城市演出获得热烈欢迎。47年春,启程去俄国,听众对他的作品报以最诚挚的欢迎。接着,在德、英,他都受到热情接待。1850年,他创办爱乐乐团并任指挥。51年任新兴爱乐乐团指挥。自1848年,他的父亲及其他亲人相继去世,包括他钟爱的史密逊。这段时期,他的音乐中产生了一种宁静感。1855-1856年他访问魏玛时,他在维特根斯坦建议下,写了一部基于古罗马诗人维吾尔《哀尼德》之上的大型叙事歌剧。柏辽兹为之燃起最后的创作火焰,花了两年时间完成《特洛伊人》的文字和音乐。他视这首作品为自己的代表作,也是他沿着格鲁克传统前进的一个完美的浪漫主义杰作。
柏辽兹的创作中包括4部交响曲,7首乐队作品,5部歌剧。柏辽兹还写了包括独唱、合唱及管弦乐你在内的康塔塔《浮士德的责罚》等大量合唱作品及许多独唱与乐队的作品,为声乐和大乐队改编的歌曲等。此外,柏辽兹在1842年出版了《配器法与管弦乐队研究》的著作。1848年写作了《感恩赞》、《基督的童年》等大型宗教作品。柏辽兹还从事大量的评论或报纸通讯员工作。
柏辽兹的一生经历了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几次起伏,经历了浪漫主义的理想的发展和幻灭。他开始了标题交响乐的新道路,启发了后来者的创作,不少优秀作品至今仍深受人们的喜爱。作为一位典型的法国浪漫主义作曲家,柏辽兹为后世留下了丰富的音乐遗产。他创导标题交响曲,综合了古典音乐家特别是贝多芬的哲理性、概括性强的构思方法和法国乐曲固有的标题性以及法国歌剧重视舞台效果的传统,并为纯器乐的交响曲加上了详尽的文字,使它几乎成为一种“无人声的戏剧”。他有“交响诗人”与“贝多芬的真正继承人”之称。从来没有人能像他那样把贝多芬的英雄性和莎士比亚的戏剧性结合得那么紧密。比如作品《罗密欧与朱丽叶》(带有合唱)实质上成了一种结合交响曲、康塔塔、清唱剧特性混合新体裁。这种“各类体裁原则的互相渗透”与交响化的标题化,均称为“成熟的浪漫主义”的重要特征。柏辽兹的作品反映了他所喜爱的浪漫主义时期的文学对他产生的影响。在配器方面,柏辽兹施展了他的全部才华,打开了浪漫主义音响新世界。柏辽兹才华的多重性无与伦比,在指挥上的成就尊为“现代指挥艺术的奠基者之一”;音乐批评与舒曼一起在19世纪世界音乐批评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且充满诗意;他写的《回忆录》如同优美的文学著作;而最重要的是,他对标题交响曲的创作及随之而起的对管弦乐队的改革,被确认是“管弦乐思想和写法在历史上一个真正的变革”。
柏辽兹最著名的《幻想交响曲》是部构思独特的标题音乐。在谱写这首交响曲的时候并非所有主题都是新的。在许多地方他使用了现有的、看来能符合他的戏剧性和交响性的设计的材料。这首交响曲就是一出戏剧;其耀眼新奇之处就是在这五个乐章中清晰的展现了个人经历,犹如一出戏剧。所以它的真正标题为《艺术家生涯中的插曲》(Episode in life of an Artist)。由于它栖身于狂想和梦幻世界而有了《幻想交响曲》这个副标题。乐曲的统一来自艺术家本人经历的同一性,和使用了柏辽兹称之为固定乐思(idee fixe)的各个主题,它们以不同的面貌在所有五个乐章中反复出现。这种主题变化手法使乐曲在统一之中产生多样性;主题相同而又不同;在这首乐曲中,主题的变化,就是艺术家在不同背景和不同心境之下所看到的同一对象――他所爱的人。
柏辽兹除了让我么能直接地、极难的洞察他的想象力运作之外,他的文字说明使一切都很易于明白;这同样形成这位艺术家生命中的一段插曲。
“以为具有病态过敏气质有极富想象力的音乐家,在一次绝望爱情打击下用鸦片自杀。鸦片的剂量太少二不足以致命,却使他陷入沉睡并进入奇异的梦境;在梦中,意识、感情和记忆在他失常的脑海里化为音乐的形象和主题。他爱着的人作为一支旋律出现在他面前,像一个固定乐思,一个萦绕于怀的主题,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不绝于耳。”
第一乐章:《梦幻,热情》(Reveries,Passions):
柏辽兹写道:“最初他回忆心灵的疾苦,激情的宣泄,在他遇见所爱的人之前所体验过的那种难以解释的欢乐与忧愁;最后,她在他心中突然激起火山爆发般的爱情,他的狂喜,他怒火中烧的愤怒,他的持久不变的温柔,他从宗教中得到的安慰。”
引子宏大而缓慢,标以Largo(广板),奠定了梦幻的气氛,恰当地表达艺术家造势的心境,也奠定了柏辽兹光彩照人的管弦音响。引子用的是他青年时代曾为弗洛里昂(Florian)的《我将永远离开》(Jevais donc quitter pour jamais)所谱的一支曲子。加弱音器的小提琴低音吟出清新的、青春的激情,而和声与配器运用非常独具匠心与巧妙。但是这段引子里的乐思就足够一个完整的交响乐章之用。
固定乐思除了低音弦乐的一些无规律的闪现之外,没有伴奏,强有力地在小提琴和第一长笛上表现它自己。热情洋溢的连奏和倔强的锋芒强烈对比是精心安排,乐句的起伏、激烈的表情记号,以及不知不觉间加强半音阶却完美地满足了他的意图。
在这个乐章的高潮处,整个乐队以ff的力度重现“固定乐思”。最后几个小节由持续的和弦构成,标记了“虔诚地”,描绘出柏辽兹在说明中所说的“他在宗教上获得的安慰”。乐章的曲式与古典奏鸣曲很少相同之处;柏辽兹更关心的是音乐主题按照自身的要求而展开,而不是迫使乐曲受到曲式的束缚。
下面是一个反复呈示部但没有第二主题,只有一种转向e小调的附属主题:副部主题与其说是主部主题的对比,不如说它是延展,其音调是从主部直接分离出来的。展开部是充分展示标题所示的“幻想和热情”的部分。开始,用逐步和副部主题的素材揭示了“理想情人”的形象在“艺术家”身上产生的心灵骚动。一个约三小节的突然休止后,不管乐器又在G调上完整地走出了情人主题,在幻境中,仿佛又一次见到了情人形象。最后,双簧管奏出一支平静的音调。在力量的集聚中,爆发出强有力的再现部。再现部省略了副部。尾声中出现情人主题,并没有因为主人公的热情而变得亲近、温柔,她依然是那么遥远,叫人难以捉摸。
第二乐章:《舞会》(A ball)
“在豪华舞会的喧闹和兴奋中,他又一次瞥见他所爱的人”。这首交响曲的舞曲乐章标以Valsa Allegro non troppo(圆舞曲,不太快)。引子,在弦乐的震音上竖琴奏出了琶音,一种迷人的印象。
圆舞曲本身开始时是“甜蜜而温柔的”,接着是第二主题,它有着与第一乐章再现部旋律的外形和富于推动性的表情符号。
这个乐章是三段式,在中部,长笛和双簧管用圆舞曲的节奏再次引出了“固定乐思”。结尾处的高潮是通过渐强、渐快和音区的升高而形成的。
第三乐章:《田园景色》
“在一个夏天的傍晚,她在乡村听见两支牧笛在吹奏。这首田园二重奏、幽静的环境……使他心中充满了好久没有过的宁静。但“她”又出现了。他的心收紧了,充满了痛苦的预兆……日落了――远处响起隆隆的雷声――孤独――寂静……”
在这个基本主题改由中提琴、大提琴和大管复奏之前,在小提琴和木管乐器之间的一些音型交替,就像是树叶的簌簌声响和空气的轻微流动一般。可是不多久,音的画面突然发生了变化,从乐队的低音部出现一些很不平顺的进行,它酝酿出一种阴暗的气氛,随后同恋人的固定乐思交替呈现时,变得最有戏剧色彩;这是主人公内心的骚乱的表现,他即使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仍然因那无处不在的固定乐思而感到苦恼、惶惑,激动和不安的情绪再继续增长,终于导致全乐章的最高潮,这就是乐章的对比性中段。
第四乐章:《赴刑进行曲》
《赴刑进行曲》是柏辽兹的进行曲中最早也是描写最生动的一首,阻塞音的法国号,分奏的低音提琴,两队定音鼓,以及一种严酷无情的节奏构成了一幅恐怖的图画,大提琴和低音声部奏出仿佛是一个主题的完全无力下的低音,仿佛一个噩梦。乐章的第二主题移入大调,是一首“辉煌,庄严地进行曲”,由整个管乐器组奏出,具有威武进逼的特点;它在第二次反复呈现时,因为有许多节奏、音色和隐去互不相同的隐形穿插而显得更加辉煌,给人一种越来越喧嚣、嘈杂和不安的印象。
当“审判日歌”像打雷一样怒斥鲁莽迅疾的舞蹈旋风起时,胜利昂扬的乐声陈述着,以半音阶发展和再现着主题题材。柏辽兹总是为他结尾预备着一些东西。它们不屈不挠地冲向终点,也展示新的乐思。
在交响曲最后的弦乐中没有定音鼓的隆隆作响,让曲调无障碍地等待声音尖锐的铜管乐C大调的到来。
第五乐章:《妖魔夜宴之梦》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群群为前来参赴他的葬礼而麋集在一起的可怖幽灵、巫师和妖魔的也夜宴中。怪异的喧嚣、、狂笑和远处的叫喊此起彼落。恋人的旋律重又出现,但已失去它那高贵端庄的性格;充其量只是一直鄙贱、轻浮和怪诞的舞曲。这是他的恋人前来参加魔宴,……她的到来激起一阵欢乐的嚎叫。……她参加妖魔的纵酒宴乐。……报丧的钟声,对《愤怒的日子》(Dies irae)的模仿。妖魔的轮舞同《愤怒的日子》这支歌混在一起。”
乐章开始时的一段引子,先是短笛的的尖叫,小提琴和中提琴分成八个声部在不寻常的音区中发出簌簌声,铜管乐器愤怒的咚咚声响。突然音乐改换节拍,加快速度,形貌全改观的固定乐思有单簧管奏出,然后是全乐队的狂叫,这是恋人来到何各种怪物对她欢迎的写照。
乐章的第二部分是“妖魔的轮舞”。在这支舞曲旋律的进一步发展中,还同《愤怒的日子》的歌词进行对位的结合,最后,全曲以狂风骤雨般猛烈地进行作为结束。
柏辽兹这部交响曲有宏大的轮廓和气势,充满活力与创造性。柏辽兹以一种完全是革命的方式开发管弦乐;他不单是要求两架竖琴、一支英国管、一支降E调单簧管、两支奥菲克莱德号、四面定音鼓和一大串的打击乐器,而且要求每一件乐器去完成以前从来没有梦想过的事情;他完全从实用的观点来运用单个的声部,他把音色、音区和力度精巧结合而创造管弦乐的声音,这是和古典大师不同的地方。
《幻想交响曲》之所以重要,不仅因为它在交响曲尚无人探讨过的领域所取得的重大的突破,也不仅是因它解释了一种全新的器乐语言,它真正的价值在于它有能力传递柏辽兹心中炙热的感情,让人每次听到它的时候能感觉到它那多元的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