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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子戏《长生殿・哭像》和《还金镯・哭魁》被称为昆剧“二哭”。这两出戏,都以唱见长,且都用了北曲【端正好】套数,不仅旋律相似,而且其中一些曲牌如【脱布衫】、【小梁州】的唱词,《哭魁》还明显地套用了《哭像》。在表现形式上,主人公都面对神像,通过哭诉借以宣泄情感。但“二哭”的区别在于,《哭像》中唐明皇哭的是爱妃杨玉环,《哭魁》中穷秀才王御的哭诉对象则是一尊魁星――文昌帝君。无论是年龄还是社会地位,唐明皇和王御都有极大的差别。那么,如何在相似的规定场景、音乐程式中,刻划出截然不同的人物性格?这对于演员来说,既是宽广的艺术创造空间,又是极大的挑战。
“二哭”现在已经成了苏州昆剧院青年演员周雪峰的看家戏,仅在唱腔的处理方面,我们就特别能见其功力。在演唱《哭像》时,周雪峰以真嗓真声为主,假嗓假声为辅;而《哭魁》则相反,以假嗓假声为主,真嗓真声为辅。真嗓的运用,除有利于体现唐明皇的社会地位、年龄等特征外,更重要的是借此作为一种抒感、表现唱腔内涵的重要手段。作为一位青年演员,周雪峰曾经一度为如何体现晚年唐明皇而苦恼过,但经过多年揣摩修炼,他终于通过调整,通过运用嗓音的厚度、亮度,成功塑造了一个无权无势的老年太上皇形象。
然而,周雪峰清晰地认识到,对于人物年龄层次的体现,并不能单纯地依靠嗓音。他塑造的唐明皇之所以有亮色,除了他的声音以外,还得益于他对人物内心层次的深刻剖析,并将自己的心得融汇于唱腔之中。他认为,唐明皇的“哭”,固然是悲痛的抒发,但在悲痛之中还夹杂着强烈的悔意。在马嵬坡哗变之后,他始终在为“救不得月貌花庞”而悔恨,不断痛苦自责:“昧了她誓盟深,负了她恩情广”。因此,《哭像》的人物基调与其说是悲痛,还不如说是悔恨更为恰切。因此周雪峰在唱到【小梁州・么篇】末句“人间天上,此恨怎能偿”时,就在“上”和“恨”上加了哭音,又在“能”字后作一停顿,同时又配着身段――紧握水袖,然后把水袖用力向上抛去,又回头、顿脚,同时唱出最后一个“偿”字。此时,满腔悔恨随着唱腔喷发而出,而这句的音乐高潮即用带有假嗓的乐音落在“偿”字上,以“声嘶力竭”之声衬示出了人物的极端情感。此时,周雪峰并没有按照传统方法演唱,而是结合自己对人物情感的理解,揉进自己的创造,通过真假嗓的技巧运用和动作的配合,把人物形象和情感丰满而又准确地表现了出来。由于周雪峰在《哭像》上的锐意创造和出色发挥,他在2007年杭州全国昆剧青年演员会演时,获得了“十佳演员”的殊荣。
《哭魁》又名《诉魁》,剧中主人公王御以“穷生”应行。王御虽满腹经纶,却因科试不第,不得不“忍饿担饥”。最后一次应试,他的试卷被人偷去冒名,有苦难言,只得向文曲魁星哭诉。与《哭像》相比,《哭魁》尽管在唱腔上用了相同的套数,且王御与唐明皇所表达的同为一个“怨”字,但唐明皇的情感落点在于“悔恨”,王御则偏于“怨愤”,因此,相同的套数体式所要体现的人物性格内涵,是大有区别的。
比如,同为【脱布衫】,王御是在指责魁星不公,不能恪尽职守,不配管理人间的科场。在【小梁州】中怒斥道:“有才的文字”被偷换,却让无才之徒“反中什么样探花”。此时的主人公完全陷于一种病态、绝望的亢奋之中,从而奠定了唱腔的情绪。王御的表现,并不用像唐明皇那样需顾及帝皇身份,而是可以声嘶力竭地尽情发作。周雪峰在剧中运以假嗓、辅以真声,可谓另辟蹊径。特别精彩的是当全剧结束时,套数以【尾声】收煞,周雪峰先是痛苦地哽咽,当哽咽不足以表达怨痛时,继而苦笑;当苦笑又不足以满足发泄时,他忽而掩脸、回头,用假嗓放声痛哭下场,从而将一个带有呆气、迂气的末路书生的无奈和凄凉,刻画得入木三分。在与《哭像》相同的音乐模式中,周雪峰寻求到了不同的唱腔效果,表现了不同的任务形象,是一种艺术达到成熟境地的合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