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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把刀:以写作记录后青春期的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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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后青春期的诗”

三十岁,尴尬的年龄。说自己很年轻,怪怪的,承认自己是中年人,又不甘心,那种在青春的末端挣扎的感觉,让九把刀决定记录当下的感受――“因为这样子写出来的东西最真诚”,于是,便有了和五月天专辑同名的《后青春期的诗》这本书。

同《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一样,《后青春期的诗》把自己放进文学叙述中,书写个人经历。九把刀并不介意把自己的经历展示给读者,相反的,他觉得这样很好玩。“写小说已经有九年了,天马行空的东西写得非常多”,九把刀说,“我很喜欢自己的人生,所以想把人生和创作相结合。用实体书的形式对自己的人生做一个记录,蛮难得的,我觉得很酷。”

故事从昔日“校园女神”于筱薇的婚礼说起,这场带着铲子去参加的婚礼,重启了陈国星等六名死党曾经high到爆的夜晚,让他们回想起参加毕业典礼的前夜――大家一起约好要对长大后的自己投下一张信任票,绝对不要成为自己看不起的那种大人。于是分别将自己的三个梦想写在纸条上,一起封印进登山水壶,甚至还举行仪式,埋在学校后面的大树洞里,那个埋藏勇气与秘密的树洞,见证着彼此永远不倒带的青春。十二年后的婚礼上,没人记得当年自己到底写了什么。但每一个人都相信,不管十八个梦想有多么困难、多么离奇,都要努力帮对方实现……

就是这样一个缅怀青春的故事,里面有对大人世界的牢骚,更有对将要迈进大人世界的不甘。九把刀说,当他收到一位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友当爸爸的短信时,他感到两个人的人生从此开始南辕北辙。“可是这不是不安,而是一种兴奋。当我旁边的人开始建立家庭有小孩安定下来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凸显自己的逍遥自在。看到他们很幸福,我会觉得,人生的可能性很多,我做了这种选择,不确定性其实还蛮重的,但是在当下我是快乐的,所以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大人们,彻底地背叛当初的自己

在书里,九把刀对于“大人”有一种不信任和讽刺。那么大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呢?“假设是我爸爸好了,他最喜欢炫耀他年轻时多么叛逆,他告诉我他们去偷脚踏车去打架或者干嘛,但是年轻的我做这些事是会被毒打的。我爸讲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会讲还好他后来有学好之类的话,但是在讲的时候,他其实是兴高采烈豪情万丈的。我们最常看到的大人就是我爸这种类型的。叛逆不见得是好事,但是我觉得他们还蛮彻底的背叛当初他们的那个自己,就像我书里所写的‘连一点悔恨都没有剩下来’。当初经过那个阶段的人应该特别容易理解正在青春正在叛逆的这些人的想法,可是事实通常却是相反的。他们会告诉你这条路他们已经走过,走这条路没有意义。可是怎么会没有意义呢?人生每一个阶段都有它的意义啊。大人们喜欢说‘孩子,这条路我已经走过了’,然后他会直接告诉你结论,但是人生没有过程是拼不出最后的结论的。”

如今,而立之年的九把刀,是否是18岁时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大人?答案是肯定的。九把刀坦言,在访问中,很少会听到有人说,他现在不是很快乐,现在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但对他来说,他是真的很难去挑剔现在的状况,因为他的工作就是自己的兴趣――他爱写小说,也因此,他不用再去从事一项他不喜欢的工作来糊口,而用写小说来打发工作以外的时间。

写作,是一个人的战斗

“我的写作,是我一个人的战斗”,这是九把刀的名言。九年前刚写小说的时候,没那么受欢迎,收入也非常的少,九把刀说那个时候写东西有一种跟人生搏斗的感觉。因为如果写作获得所谓市场上面的成功的话,就可以把兴趣当成工作,可是如果没有办法成功的话,那更要沉得住气,更要坚定这方面的兴趣,不然就会彻底的被世俗化。于是,这样一句话成了最好的自我激励。

也正是有不断的自我激励,有对写作的一腔热血,九把刀熬过了没有很出名的五、六年。2005年10月份开始,九把刀创造了连续14个月出14本书的惊人成绩。这14本书让九把刀成为一种潮流,让刀式风格被广大的读者所熟知,从此九把刀成为红遍台湾乃至东南亚、华文出版圈数一数二的年轻作家。

九把刀的作品风格相当多元化,惊悚、黑色喜剧、爱情、奇幻……各种类型他都有作品问世。金石堂“出版情报”的专栏作者苏惠昭曾经用一个公式演绎九把刀:社会学+漫画+武侠小说+周星驰+杜琪峰+X+Y=九把刀,X是一对无法归类的杂书和电影,Y属于一个开放的空格,最接近正确的答案是与生俱来的才华、个人禀赋、内在呼喊这一类无从解释的理由。

九把刀说,风格多元化是因为兴趣多元。“就好像看电影,如果我问你,你最喜欢看的电影是什么类型的,你可能会回答恐怖电影,爱情电影。但是在选择看电影的时候,只要是好看的电影你都会去看,不会在乎它的类型,同样的,我相信只要是好作品都会有支持者。像金庸大师,虽然他一辈子只写两种类型的书,武侠和历史,但是我相信他的兴趣也是多元的。因为前几年小说卖得有够烂,不管写什么都卖得很差,所以这点后来也成了不幸中的大幸,因为没有成功的模式可以遵循,我就完全按照自己的兴趣去写。”

有兴趣的人生,就是成功的人生

三十岁了,出了几十本书,有不菲的版税收入,成为台湾目前最有名气的中生作者,九把刀却说,他听到“成功这样的词,整个人会被吓到”。如果非要问他是否成功,他说他只会回答其实九年前他就已经是成功了,因为找到了自己的兴趣。他觉得目前最大的成就不是小说写得好看,而是他一直努力地在纠正一些世俗的说法,努力地告诉读者,世俗所定义的成功要件不是那么重要,甚至可能是假的,他在通过自己不断写作的这个过程告诉读者:这个人因为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以人生很快乐,他也许是个很普通的人,可是因为有这个兴趣不断的去培养,便有了这样多种的可能性。

九把刀认为,一个人一辈子如果可以找到一件事情,非常笃定的,就是他的兴趣的话,那个人的人生就很难再输了。他说,大部分人对工作都是不满的,但工作可以带来收入,赚到钱后,人生是从下班后开始的,这样没有什么不好,最可怕的是,下班之后,没有老板骂,却不晓得自己要做什么,找不到喜欢的电影找不到朋友一起做开心的事。所以他一直觉得一个人的人生,只要他掌握了一个兴趣,即使这个兴趣不是工作,人生也是成功的。

与文学界的“大人们”的斗争

九把刀戏称,爬得越高看到的风景就越特殊,被陨石砸到的机会就越多。成名之后,他听到很多来自台湾纯文学前辈的批评,听到这些批评,他会想要去研究自己被批评的理由,去研究批评他的人有怎样的想法。九把刀说,“一方面台湾绝大多数文学营都邀请我去讲课,一方面又常常批评我,我实在很好奇。有时候我会反咬回去,过程还蛮受幸的。他们经常跟我互动,有些对话我都会在演讲中讲出来,让他们出糗。”

被批评后,九把刀总会找机会在“无名小站”的博客上写下长篇文章作出回应。可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辩解,不会很累很辛苦吗?九把刀坦言,他也知道息事宁人是最好的方法,但是他就是不甘心,他的人生没有办法厚脸皮,“当你一直质疑一个人的某些事情,他却一直不回应,只是说,随便你怎么讲,反正公道自在人心,你不会觉得他的回应或者是假回应,是因为他不敢回应吗?”所以,当他发现别人讲的事情不是真的时候,他会沉不住气,会要为自己把事情说清楚,可是又没有那么多精力每天都在回应那些事情,“每一次写的时候,我都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所以才会铺天盖地地,把想要表达的东西写出来。”

所有争论的焦点其实是在于如何给九把刀的作品定位。如何给自己的作品定位?九把刀说,这应该是读者给他的评价。九把刀的文学偶像是金庸大师,他说,就好像当年在抽屉里偷看金庸小说的那些人已经长大,他们为自己喜欢的作家找了一个经典的位置,所以才会有后来的“金学”。他觉得好的作品是会让时代认同的,但是需要时间。“就好像听到某一首老歌,就会回想起当年听这首歌的岁月和那段时间发生的故事。有些歌成为经典是因为他们是大家共同的记忆,我希望未来我的小说也会有这么美好的事情发生。虽然我在当下很受欢迎,但我从来不觉得我有任何的文学地位。同样的,那些纯文学的前辈,我也不觉得他们有任何的文学地位,因为大家都没有受到时代的考验。纯文学的前辈,他们只是互相看得懂对方的作品,他们还没有被时代记忆,只是被同样写作的人记忆,所以他们只是形成了一个圈圈。就像J・K・罗琳,英国文坛未必会给予她文学地位,但是,哈利波特是多少人的记忆?我希望在十年二十年之后也能看到自己的位置。”

后记

访问的末了,问到九把刀作品引进大陆的情况,他坦言,之前在大陆的出版其实算是失败的,因为授权状况乱七八糟。“我可以接受我的书卖得不好,但是我喜欢我的书可以被很完整的出版,然后喜欢我的作品的读者可以找到我的作品。”所以,他很高兴跟目前出版社的合作,因为这家出版社“很诚实”,是之前所有跟他合作过的大陆出版社中惟一有跟他结后续版税的出版社。在访问中他毫不忌讳表达自己的喜恶。

有人说,九把刀很懂得营销自己,很懂得做秀,可是,访问过程却被他的真诚所打动,他只是敢于表达自己、个性鲜明、代表流行的作者,也正是因为他的风格化,才让他成为年轻人的偶像。不管如何,我们真诚期望九把刀还可以再红下去,至少红到跟他付出努力的时间一样长的时候。

九把刀(Giddens)

1978年被制造于台湾彰化。自1999年开始创作,至今完成45本书,作品陆续被改编为电视剧、电影、在线游戏。是当今华人文坛创作幅度最大的作家,是最幸运的人,也是最努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