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中接近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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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对于那些热爱它们的人来说，就是生命的。”吕克・贝松在电影《碧海蓝天》(TheBigBlue)中这样告诉我们。对于潜水人而言，能够潜水的地方，离天堂很近。那是一种来自海洋的呼唤，就像杰克・伦敦的《野性的呼唤》中，那只拉雪橇的狗听到的原野中的狼的声音。
19个人，5天，同住在一条船上。他们每天在风浪中听着涛声入眠。他们每顿吃着从海里捕捉上来的鱼。他们从一个潜点奔向另一个潜点，为了看那里的珊瑚、沉船，或者鱼群。他们会在水中待上几十分钟，等待一条鳗鳎、一群海豚，或者寻找一只西班牙舞娘。为此，他们在沙漠里忍受暴晒和干燥；而在船上，3mm潜服也抵挡不了海风。但为了那一瞬间的惊喜，他们依旧兴致勃勃……2005年“五一”长假。北京的19个拿着各种不同等级证书的休闲潜水员(包含两个技术潜水员)相约去著名的潜水圣地――红海――潜水。
五月的红海，是潜水的最佳季节，来自全世界的潜水人汇聚此地，希望在水中等待鲨鱼和海豚的出现，去著名的蓝洞探险，去二战时期的沉船观光，骑在甲板上的摩托车上和鱼群合影……别说是船，连机票甚至都需要预订两家以上的航空公司，以保证行程。
这样的旅行，潜水人每年都要进行两到三次。诗芭丹、斯米兰、马尔代夫、红海……乐此不疲的潜水人是这样一群人：潜水不是他们的职业，但可以是他们的专业。他们是冒险主义和唯美主义的结合体，他们能够直接面对那些别人不可能接近的景象，他们对海洋的熟悉要超过对陆地的熟悉，他们参与潜水活动，不是为了商业或军事目的，而仅仅是一种来自海洋的、不可名状的感动和乐趣。海洋，究竟是什么在诱惑我?
“随导潜Allan指出的方向望去，原来黑暗的峭壁，渐渐映现出一个庞大宏伟的拱门，光线从外面映进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梦幻般的湛蓝，而拱门的两侧向下延伸消失在幽暗中。成群的CAVEFISH在身边慢慢地游荡，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自己清晰、缓慢的呼吸声。拱门外侧的峭壁，显得有些荒凉，只有少量的珊瑚，远比不上浅海那么生机盎然，几条LIONFISH聚在一起，悬停在靠近拱门的岩石边，仿佛空间凝固，脑海中隐隐约约飘过一丝念头：留在这里真好……”
这是技术潜水员大吴在红海蓝洞的潜水记录中的一段。根据记录，在水下60米深度的大吴已经开始出现“氮醉”的状况了。这是休闲潜水员尽量避免的一种状况。但是类似的经验和感受，却是很多潜水人都有的体会――那已经不只是生理上的氮醉，而是一种心灵上的体验。就像电影《碧海蓝天》中的恩佐和雅克一样，你甚至有“不如归去”的兴奋感。你感觉你来自那里，像你遇到的每一条鱼或一只贝。
事实上，休闲潜水大多数都在热带和温带的浅海中进行，那里有更加绚烂的珊瑚和多姿多彩的鱼，而大多数休闲潜水员最早被潜水吸引，也是这些来自海洋的绚烂色彩和奇妙的生物形态。德国著名的女导演莱尼・里芬施塔尔花28年时间拍摄完成的《水下印象》，和探索DISCOVERY频道拍摄的诸如《大堡礁》这类的专题片，把这些奇瑰的画面呈现给我们――那是一些陆地经验中不曾有过的生物形态和色彩，让你的每一次下潜，都会有迥然不同的遭遇和体验。
但当潜水继续和深入下去时，潜水人会发掘更多的乐趣。比如在某处等待一条飞速游过的鳗鳎――著名的美国F117隐形战斗机，就是鳗鳎的仿生产物，或者去寻找一些浅水区的沉船，一些开放的洞穴，夜潜时观察如花朵绽放的海葵，邂逅水中的西班牙舞娘――一种无壳蜗牛，你可能与成群的海豚一起嬉戏，也会邂逅锤头鲨、长尾鲨，与这些海洋的霸主并肩前行，而你与他们的距离，可能只有10公分甚至更近……
事实上，大海有着如此丰富的表情和内涵，没有哪一次潜水获得的是完全相同的经验，哪怕是在同一天里同一个地方的两次潜水，你的遭遇都可能完全不同。而这，恰恰是潜水人痴心不改地迷恋它的原因――每一次总有些意外的惊喜，哪怕是从一个潜点到另外一个潜点的过程中，游过一条深长的海沟，你都会体会到一种类似于大卫・科波菲尔的飞翔的感受。
潜水，一项极品运动，一项深度的旅行
一趟关于潜水的行程安排，比通常的旅行要复杂得多。
比如去印度尼西亚帕拉威岛(PulauWeh，Indonesia)，你就需要从普吉出发，经马来西亚槟城(Penang，Malaysia)，转乘七个多小时的船到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Sumatra，Indonesia)的棉兰(Medan)，从棉兰飞往北面亚济市(Danda Aceh)，再乘车和船到达帕拉威。期间哪一个环节没有落实，都可能让你的旅行流产。大多数休闲潜水目的地，不是那些大酒店的边上、在教练的带领下训练30分钟就可以下去的地方，而往往是一些你需要舟车劳顿才能够到达的所在。
但是这样的潜水旅行，也往往让你能够获得与一般旅行不同的体验。哪怕你只是在水面浮潜甚至不参加潜水，也能够获得更加自然的、原始的、绮丽的美丽景色，邂逅一些平日难得一见的海洋生物，以及更加具有自然风味的、有趣的餐饮食宿和玩耍的乐趣――因为潜水目的地不是旅行团带领你去的那些地方，而是只有少数潜水人才会乐此不疲的、经历复杂行程到的地方。
这种计划和安排在旅行社里根本找不到，而需要你和潜水伙伴们一起来落实――这也是为什么潜水人总是团队出行的原因之一。大家需要严密的分工协作，行程、潜水计划、导潜、装备的检查、备用件的准备……一切细节必须有保障的落实。当然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不管你有多么好的技术多高规格的证书，也不管你的潜水目的地是多么的安全，潜水时你必须有潜伴陪同――这就是休闲潜水的潜伴制度。因为“在水下，一个人孤单，两个人快乐”。
当你深入水下，面对那些完全超出你经验范围之内的环境、景色和生物时，你开始抑制不住地有更多的愿望――学习水下摄影，把你看到的美景与更多人分享；了解海洋生物，你需要认识它们，记住它们的名字，熟悉它们的习性；你迷恋珊瑚和鱼群，乐趣终于战胜了恐惧，当你与一条锤头鲨面对面时，你也只是有一点紧张而并不害怕，尽管它是食肉动物且足够攻击你……
毫无疑问，你因为潜水所得的和潜水带给你的，决不仅仅是短暂的水下经历，它延续到船上，到岸上，到你日常生活的社交圈子中，甚至你下班回家之后的床头阅读和周末的碟片里。
安全，这是一个观念问题
安全和环保，是潜水活动中最被关注的话题。
如果你严格遵守下潜的极限深度和停留时间的话，那么休闲潜水中最严重的氮醉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你的身上。如果你按照规定做了足够的安全停留，那么减压病也与你无缘。所有的活动都有一定的风险性，就像爬山你也会失足一样，所以技术的学习、训练是重
要的。“技术不是拿来炫耀的，是用来保障安全，让你获得更大的乐趣。”资深潜水教练谭晓龙一直这样告诉他的学生和伙伴，“这是一个观念问题。”
事实上，发生在休闲潜水员身上的危险更多的是由于潜水员没能够很好地控制它们的好奇心。比如说你忍不住去摸一摸珊瑚、去逗弄一条小丑鱼、去拣一只贝，或者试图像电影中那样与海豚嬉戏……要知道，有的时候你不会因此受到伤害，但是珊瑚和鱼，会因此受到伤害。而如果你不了解一种贝而想用手拿它，你可能运气不好，碰到一条巨毒的芋螺――不要轻视它看似柔软的触角，因为它可以在瞬间刺穿你的手背，让你在10秒钟内中毒而死。
“不要踩踏珊瑚或者任何一处海底。除了气泡，不要在海里留下任何东西。”每个潜水员都会接受这样的教育。但是很多时候，并不禁止有经验的潜水员从水里捉鱼或者龙虾――这也是潜水的乐趣之一。在很多国家，都有关于潜水员在水下捕捉鱼类的严格规定，比如在大堡礁，潜水员可以在浮潜的深度、不借助装备的情况下，捕捉超过20厘米长的龙虾。
“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灵去体会。”这是休闲潜水的黄金准则。大海不是一个花瓶或一件古董，甚至不是海洋馆，可以被你拿回家里赏玩。但是只有这样的大海，和它奇丽多姿的景色，才是吸引潜水人一次又一次地投奔它的怀抱的诱惑。莱尼・里芬施塔尔在她的《水下印象》的片头里这样告诫人们：我只想把这些美丽的景色和风光呈现给你们。我希望提醒世人，如果我们不从现在开始关注海洋的生态保护，那么我们的儿孙甚至我们都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些美丽。
潜水社交：一个题外的故事
在不潜水的日子，几乎每个周末，潜水人也总会有一些规模不等的聚会，交换潜水心得、体验、经验，看一些潜水的幻灯片，讨论一些技术、装备问题，商量一次出行的计划，推荐一本关于潜水的书，或者看一部潜水纪录片或电影。这是由休闲潜水的潜伴制度进化而来的一种社交关系。最初，它是为了更好地保障每个潜水人的安全，但接下来，你会发现这种集体活动会带给你更多的乐趣。
我在十月的一个周末来到北京潜水人俱乐部的谭晓龙(也是我的潜水教练)和陈漪的家里，参加一次这样的潜水人聚会。在完成最基本的开放水域潜水员课程之后，我需要更多的训练，并给自己的潜水设定一个目标方向，比如说水下摄影，或者洞穴潜水之类。
坦白地说，第一次以一个潜水学员的身份和这些有经验的潜水人在一起，我是羞怯的――由于惧怕面镜排水，最初级的DADI开放水域潜水员课程延续了两年的时间才完成。而大部分人只需要一周时间，就可以去开放水域做考试并一次通过了。但我惊讶地发现，那些有着丰富的潜水经验和更高级别的证书的潜水人并没有嘲笑我，相反，他们给了我更多的安慰、鼓励和建议，比如在自家的面盆或浴缸里熟悉鼻孔和眼睛没入水中的感觉。“无私地贡献并分享潜水经验，可以让彼此在水下获得更多的安全保障，也获得更大的乐趣――分享让乐趣成几何级数增长。”而这种单纯的关系建立起的陆地上的社交，无疑是迷人的。
事实上，很多人最开始是因为社交的原因，参加了潜水的训练和活动。但是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真正融入这个圈子。“如果你是个做保险的，那么当然，你可以向潜水的同伴推荐合适的险种，大家也乐于帮助你；但如果你在水下不顾潜伴的去向而独自上船或上岸，那么今后，不会再有人愿意做你的潜伴，与你一起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