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常德汉剧生行独特的“夹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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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汉剧素有“生半边”之称，意为生行半台戏。其演唱有本嗓、边嗓、本带边等多种不同的发声方法。在长期的演出实践中，演员根据各自的嗓音条件，逐步形成自己的发声特色和演唱风格，被广大戏迷认可。“夹嗓”也是其中的一种。

“夹嗓”俗称“沙喉咙”，因发声时似夹带其它的声音而得名。其发声方法是，气沉丹田，储之小腹，通过紧缩喉咙最根部冲口而出。“夹嗓”发声时像含有其它声音在同时振动，所以在它的低、中音区就有较为明显的沙沙之声（夹嗓音区一般在F、#F，高音可达G调）。“夹嗓”发声含有本嗓、边嗓的内涵，但又“另类”，其简练朴实的“原生态”本色和独特性，早在一百多年前曾魅力彰显，独领。

早在清末民初的常德汉剧“四大名班”中，“夹嗓”以它厚重苍凉、粗犷雄浑、激昂刚劲的音色，以及韵味无穷、原汁原味原生态的特殊演唱风格，再加上前辈大师卓越的艺术表演功力，一度成为常德汉剧生行发声主流，涌现出众多夹嗓演唱传人。其中有被誉为“孙大总统”的孙元玉，艺名“小麻子”的生角大王王文松，素有“小钢炮”之称的朱明禄，以及名跨两代人辉煌的生行奇才雷华禄。他们以各自的夹嗓和其精湛的表演而饮誉三湘四水，名震湘、鄂、川、黔。《金沙滩》、《纪信替死》、《禅台报》、《举狮观图》、《定军山》等一出出经典剧目，一段段脍灸人口广为流传的特色唱腔，不知倾倒了多少戏迷，成就了几代名伶的艺术辉煌。

一、“说唱”随腔走，腔由“夹嗓”圆

说中有唱、唱中有说、说唱互动是夹嗓最显著的特色之一，在“北路快流水”的声腔板式中最为突出。如名剧《打乐昌》中宋江的一段北路快流水，就充分展示了这一特色。“听说来的张青将，太阳穴内冒火光”唱段，共12个七字句，每句的前四个字是“说唱”，用汉腔汉韵来体现前四字的“说中有唱”，而后三个字则是由夹嗓运腔或行腔，从而达到最后“腔由夹圆”的目的。最后一句“武松石秀上战场”，这七个字是运用夹嗓那刚劲、雄浑的高音，以韵味十足的汉腔汉韵连珠炮似的“念白”一气呵成，整段快流水字字珠玑，跌宕起伏，似风卷残云一般把“说唱互动”的特色发挥得淋漓尽致，令人赞叹不已。

二、特色发声与特色人物的完美结合

常德汉剧生行白髯口（俗称白口条）老生戏，是生行最吃功夫的戏。一直以“稳如泰山、重若千斤”为艺术理念，注重人物身份，把握人物个性，讲究表演形式上的内外“块”（指四功五法），特别是要“入骨三分”。夹嗓宗师在白口老生人物唱腔板式的运用上，可用“风对雨、雪对松、夹嗓对老翁”来比喻。夹嗓以它那古朴苍凉、粗犷雄浑的特殊嗓音，演绎或历经沧桑，或诙谐成趣，或心怀韬略，或宝刀不老等众多不同性格的人物，获得唱表交融、浑然天成的艺术效果。如《反五关》中老生人物黄滚，他文武并重，气宇不凡，历来都是由老生中的领军人物饰演。二堂逼反是戏中的高潮，当朝廷差役提拿黄滚全家进京处斩时，此时的黄滚面对残酷现实如梦方醒，悲愤交加。其中极富特色的五句北路散板运用夹嗓演唱，深刻展示了黄滚此时内心的复杂情感。“当代忠良把国保，满门抄斩为哪条”，两句散板使用了夹嗓的苍凉、颤抖，低回近似呜咽的演唱，表现了黄滚目视家人的不幸而对君王产生愤慨的悲伤心情。“看起来昏王实无道，看起来忠良无有下梢”，除了“道”、“良”、“梢”三字行腔外，其它都是运用夹嗓那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说唱互动”，体现黄滚由悲伤转化悲愤。最后一句“七代忠良逼反了”，前面四字以两字为一个甩腔，一直过渡到“逼反了”一个大幅度的持续甩腔，充分发挥了夹嗓在高音区所特有的刚劲、雄浑之音。有力地烘托了黄滚从悲伤、悲愤，转化为血脉喷张、切肤仇恨的必反决心。舞台上特色人物出色的“入骨”表演，与风格独特的夹嗓行腔珠联璧合、浑然一体，令人叹为观止。

只可惜这种有着悠久历史，最能代表常德汉剧原生态特色，使广大观众为之倾倒、痴迷的发声艺术，随着戏曲的不景气，在人们的视线中已悄然逝去。它那古朴、简练、纯正的艺术风格，为常德汉剧生行的发声运用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今天，研究总结前辈们的艺术特色和作为，及时地进行抢救、挖掘、整理，是我们年轻一代应承担的使命和职责，为弘扬民族文化，振兴常德汉剧做出更大的贡献。

（作者单位：常德市汉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