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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艋》中象征符号所表达的成长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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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2013年的台湾电影,《天台爱情》、《志气》、《听见下雨的声音》都属于青春类型片范畴,青春一直是台湾电影的一大母题。被称为青春诗人的台湾电影大师杨德昌曾经说过:“台湾只有两类电影――青春片和非青春片。”《海角七号》(2008)和《艋》(2010)作为新世纪台湾电影转型的旗帜性作品,也延续了青春这一命题。

台湾青春电影同样离不开成长这一主题,“在成长经验这一叙事主题上,对其审美创造通常沿着两个大的方向发展:一是从个体的成长经验上升到对生与死这一人生命题的思考,二是把对台湾历史的反思编码到对个体成长经验的书写中去。”[1]而钮承泽的《艋》恰好体现了上述两种成长主题。该片在反映成长时,运用了某些象征符号,通过对这些符号的解读,或许能更好地理解电影所传递的情感。

从符号学的观点来看,“电影是一种以语言、文字、色彩、道具、场景、人物等基本构件来传递更深层次的信息,电影具有约定性的符号系统。”[2]符号在电影中能发挥一定的象征作用,还能传递某种情感,也是一种特定意象的表达。“电影的象征符号可以体现在道具、场景、故事情节上,道具、场景在电影里的合理运用,能够通过时空的张力和符号的变量思维,使同一能指在不同的时空下有不同的意指,不同的能指在关联下有相同的意指。”[3]在《艋》中,导演通过合理地安排场景,使用道具,让不同的符号表现和反映了同一个主题――成长

一、“艋”:成长中的无奈与悲凉

“‘艋’是台北市一个古老的城区,生活在那里的人除了靠捕鱼为生,也用独木舟运送番薯,顺河而上,和汉人进行交易。由于商贸的发达,码头逐渐形成,“艋”成为了台北西区最繁华的地段。”[4]“艋”同样是电影里故事的发生地,片中,导演钮承泽重新“还原”了艋80年代的生活面貌。

“艋”就像是香港电影里的“旺角”,“旺角”可以说是尔冬升电影的重要城市符号。在旺角,拥挤的商区、居民楼、工地和垃圾场,鱼龙混杂。生活在这里的社会边缘群体如杀手和,无法找到自己的归属,生存的困境渐渐地扭曲了人性。而在《艋》里,和尚说:“艋从清朝到日据时代一直都是台北最热闹的商业中心,这里像一座金山,充满了商机和梦想。”有商机就有利益,而利益离不开权力的制约,所以“艋”的秩序也是靠利益分配来维系。

如果说“旺角”代表了香港的一种特殊文化,那么“艋”更是台湾本土文化的缩影。“艋”作为电影里的象征符号,首先代表了蚊子及其同伴们生活和成长的环境。在台湾成长类青春电影里,成长的怀旧感是很多导演想去还原的。比如九把刀的《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将故事背景设定于1995年的彰化,校服、教室、单车无处不在的怀旧。《女朋友男朋友》里的怀旧色彩更为浓厚,电影跨越了三十年,伴随着台湾的开放与发展,男女主人公青春时的热烈与自由却在慢慢消解。成长电影需要用怀旧去还原环境的“真实”,而怀旧的建构更应该以片中人物内心的成长为基础,钮承泽正是将人物内心的成长浓缩在了80年代的艋里。

影片的故事开始在1986年的“艋”,片中的字幕提及,正是这一年蚊子开始懂得了义气,也是在这一年,因为一只鸡腿,蚊子加入了黑道。影片开始的第14分钟,跨越围墙后,蚊子正式踏入黑帮生活。动接动的连贯剪辑,蚊子由上而下入画,最后落在艋的小巷,这也是从校园生活到黑帮生活的巧妙过渡。接下来的长镜头打斗画面,钮承泽第一次向观众清晰地展示了“艋”:类似于上海弄堂的小巷,小巷两侧是贴着广告画的红砖矮铺面,挂着红灯笼。艋曾经被日本占领,所以这里也一直留存着殖民的烙印,影片中蚊子遇见小凝的宝斗里红灯区就很类似日本江户时代的游廊。

“艋”作为符号的第二层象征含义,在影片结尾的时候,钮承泽以字幕的形式进行了说明:“艋,Monga,原为平埔族语,意指小船。”这里的“艋”已经超越了历史地理范畴,不再仅仅指代蚊子他们成长的环境,导演赋予了它特殊的情感。“艋”意指小船,而台湾是一所漂泊的小岛,其实也只是更大一点的“艋”。1987年,是电影里太子帮(蚊子等5人)命运发生转折的一年,也是整个台湾发生转折的一年,台湾当局宣布解除令,人们期待的民主和自由就像是《女朋友男朋友》中的一句台词:“睡一觉起来,台湾就不一样了”。令解除后,外省帮派的闯入,打破了艋固有的黑帮秩序。固守帮派道义的Geta拒绝外省势力的侵入,外省人在台湾的身份认同始终也是台湾成长电影中关注的话题,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也触及到了这一问题。太子帮是这场斗争中的牺牲品,最初太子帮为了义气和友情加入黑道,当太子帮误杀狗仔时,事情开始失控,这其实是导演埋下的伏笔,后壁厝老大Masa的死,让太子帮彻底卷入了大人世界的阴谋中。太子帮的命运就像是大海里的船一样漂浮不定,最初他们认为加入黑道才是王道,这样的价值观在影片的最后被彻底颠覆了,因为“加入黑道就像抽到了一支最坏的签,最后不是亡命天涯,就是惨死街头”,这就是青春的无奈和悲凉。相比之下,同样是成长电影,同样是“船”,李行所导演的《中的一条船》,在对“船”的解读上要积极得多:“人就像船一样,在成长中必定会遇到大风大浪,但只要积极乐观,总会感受到生命的意义。”

二、“明信片”和“樱花”:成长中的缺失与寻找

明信片是蚊子的生父灰狼在日本时寄给蚊子母亲的,是蚊子对父亲唯一的留念。明信片上面画着日本的樱花和富士山,蚊子一直以为父亲“死”在了日本,所以有生之年最渴望的就是去日本看樱花,蚊子的愿望单纯而美好,寄托着对父亲的敬仰。明信片在影片中的第一次出现,伴随着蚊子与父亲的误会,蚊子并不知道灰狼是自己的生父,一直误以为灰狼是母亲的情人。蚊子讨厌灰狼出现在母亲的美容院里,回到房间后,蚊子拿出铁盒里父亲寄来的明信片,父亲与灰狼的角色在这里由一张明信片而重叠。明信片上的樱花才是导演想要传递的重点,也是影片的又一个象征符号。樱花颜色鲜艳,既象征着蚊子对父亲的怀恋、对未来的憧憬,又象征着残酷的现实、蚊子弑父的悲凉。

在蚊子的成长过程中,由于父亲形象的缺失,这导致了蚊子从小到大被别人欺负,直到遇见太子帮。在以成长为主题的台湾青春电影中,从早期构建起来的父亲的权威,再到父与子的对抗直至父权的衰微,父亲角色的缺席,让青少年的成长或多或少出现了裂缝。在《艋》里,蚊子迷失在自己的想象中,将对父亲的情感寄托在志龙的爸爸Geta身上,重新构建了新的父子关系。蚊子第一次见到Geta,Geta带着浴帽在厨房做饭,完全没有庙口老大的威严,俨然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在蚊子“寻父”的过程中,蚊子和Geta一起啃鸡腿,一起唱卡拉OK,直到蚊子为Geta披麻戴孝,最终确立起了蚊子与Geta的“父子”关系。然而影片中蚊子为了帮Geta报仇,和生父结怨,最终惨死街头,志龙又砍死了和尚,和尚的血幻化成了明信片上绚烂的樱花,散落在蚊子的眼前,漫天的樱花既是蚊子父亲的象征,同样又暗示了父子相残的残酷。“青春就像樱花一样短暂,以这样的方式结束青春难免有些荒诞,蚊子梦想中的父亲是明信片上的樱花,最后却根植于台湾本土的Geta。”[5]电影里关于蚊子和“父亲”之间戏剧化的色彩或许从明信片的第一次出现就注定了。

三、“围墙”:成长中的义气与背叛

“围墙”在电影里出现了两次,影片的开头一次,结尾一次。“围墙”是成长类电影中惯用的符号,象征一种“仪式”。“‘成长仪式’是确保及确认互渗重建的唯一方式与过程,它决定一个人从可能存在的状态向真实的人的转变,使新生儿成为部族完全的意义上的成员。”[6]影片中5个少年并排坐在围墙上,象征着太子帮共患难的开始,蚊子深知跳下围墙便是另一个世界,在离别的那一刻,蚊子回头忘了忘校园,是留恋也是诀别。日本成长类电影《蓝色青春》里的“铁丝网”和《艋》里的“围墙”有异曲同工之妙,男主人公翻越铁丝网的瞬间,也回头看了看,铁丝网就像围墙一样,隔开了校园和外面的世界。

蚊子跳下围墙后,以白背心红外套出场,和之前的白衬衫校服不同,白背心在台湾黑帮影视作品中是常见的服饰,服饰的转变最直接地反映了蚊子身份的转变。《艋》并不完全是一部青春类型电影,同《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相似,青春片中融入了黑帮元素。“善与恶的二元对立在犯罪片、警匪片里的运用是极为常见的,既可以将其看作是一种叙事方式,也可以看作是一种思维方式。”[7]在《艋》中,前半部分是青春,后半部分是黑帮,从表面上看,钮承泽希望通过“围墙”这一符号表现青春中义气与黑道中背叛的对立。但纵观整部影片,善与恶的冲突并非特别鲜明,善与恶的二元对立强调非善即恶,但《艋》中,善与恶却是并存,不断交织的,甚至可以说钮承泽对此进行了颠覆。蚊子加入黑道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义气,但最终他却死在了义气二字下。和尚也是电影里的悲剧人物,算命的说和尚是兄弟命,他很重义气,溜溜球是蚊子和和尚友情的见证,和尚对志龙更是仗义相助。然而加入黑道后的和尚,“背叛”了太子帮,杀死了志龙的父亲Geta。和尚一直游离于善与恶的边缘,但从结尾来看,蚊子伸出手去拥抱和尚,和尚张开了手,他选择了相信蚊子,蚊子的话“你以为你混的是黑道,其实你混的也是友情,是义气”揭示了和尚善良的本质,但这也正是该人物的悲哀所在。志龙最后砍死了和尚,也是迫不得已,和尚和志龙的关系是最好的,但和尚的背叛却违背了太子帮的义气。蚊子的生父灰狼说,“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是风,长大了发现其实自己是草,必须跟着风。”这就是黑帮,混黑道需要跟着风而不是跟着义气。因为义气,因为友谊,酿造了黑帮世界中的残酷青春,这也是太子帮悲剧命运的根源。

结语

《艋》的主题是沉重的,钮承泽巧妙地运用了象征符号去表达了成长,影片不仅将蚊子等人的个体成长经验上升到了对生与死、善与恶这一命题的思考,也通过描绘他们的成长去反思了台湾的历史命运,台湾的帮派之争,与日本的纠葛,暗含了导演对政治环境的忧思。《艋》的成功可以说是为台湾青春电影的发展注入了新的血液。

参考文献:

[1] [7]孙慰川.当代台湾电影(1949-2007)[M].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8:111,101.

[2]史可扬.影视传播学[M].中山大学出版社,2011:111.

[3]何明清,陈静思.电影《疯狂的石头》的符号学分析[J].电影评介,2007(20):35-36,48.

[4]黄文杰.艋:最好与最坏的年代[J].电影艺术,2010(3):44-47.

[5]刘骋.寻父与弑父的双重言说:台湾电影艋的深层解读[J].电影文学,2010(21):100-101.

[6]周斌.不一样的景观:港台电影研究[M].东方出版中心,2009:2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