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下的变局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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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中国辩证的危机观念正在全球流行。危与机，是现实，也是一种认识。那么，面临书画市场的危机变局，收藏者该如何应对?本刊特邀艺术市场著名评论人牟建平，请他针对市场热点，提出解局思路――

解读之一：当代艺术“泡沫”终告破裂

自2005年起，中国当代艺术在海外资金和国内投机游资的巨大推动下一路狂涨飙升。但是几年来，市场中有关当代艺术“泡沫”和“天价做局”的争议也一直不断。当代艺术的泡沫究竟有多大?眼下国际金融危机对它有怎样的影响?2008年秋拍后投资的机会和热点是什么呢?

金融危机严重，周边市场恶劣

2008年9月15日，具有158年历史的美国雷曼兄弟公司倒闭，全球性金融风暴开始。随后华尔街五大投行损失殆尽。美国道琼斯股指出现单日近干点的暴跌，尽管11月5日奥巴马当选美国新总统，但仍呈宽幅震荡走势。受其影响，欧美，亚洲股市也深幅下跌，在不到两个月时间内，全球股市损失总计22万亿美元。实体经济也随之陷入衰退，钢铁、汽车等很多行业减产裁人，美国的失业率已超过6％。

中国在这场金融风暴中也深受影响。由于出口是中国经济的三大支柱之一，在金融风暴后出口明显下降，导致不少中小企业纷纷倒闭。房地产在多年上涨后在2008年下半年也开始调头转跌，股市则从一年前的6100点漫漫“熊途”跌至1700点。周边市场环境的不断恶化，对国内艺术品市场的资金流入造成了很大抑制。应该说，这场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性金融风暴远比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严重得多，对艺术品市场的破坏性也非同寻常。

调整早露先兆，国内麻木回避

其实，早在2007年10月，在次贷危机刚显露时，那些早已预料到问题严重性的西方收藏家，就开始先知先觉地大量抛售中国当代艺术品，美国收藏家霍华德・法伯将其所藏的44幅中国当代绘画全部送拍。2008年4月，仕丹莱收藏基金更是将108件中国当代艺术品在香港苏富比通过专场悉数抛出。敏感的海外藏家们都希望自己在高位出货，完成胜利大逃亡。

在10月初结束的2008香港苏富比秋拍，“亚洲当代艺术夜场”成交率仅为60％，许多国内当代艺术名星张晓刚，岳敏君等人作品都惨遭流拍。成交超过千万元的画明显减少，颓势尽显。种种迹象表明，海外资金正在远离中国当代艺术。

在海外市场充分暴露当代艺术行情走弱征兆后，国内许多业内人士却出于自身利益考虑，采取拒绝承认、麻木回避的态度。如某国内知名拍卖公司顾问就公开表示，香港苏富比拍得不好，主要是估价过高，当代艺术并不会走坏。总之，人们还寄希望于2008年的秋拍能有不错的表现。

秋拍成交猛缩，泡沫开始破裂

然而，2008年11月11日率先开拍的中国嘉德却给所有人泼了一盆冷水。其“中国油画和雕塑(上、下)”两个专场成交率仅为52％和54％，成交总额区区5100万元，同上半年的嘉德春拍油画成交2.4亿元相比，缩水近2个亿，尚不及春拍成交的四分之一。周春芽的《桃花》和杨飞云的《秋海棠》都惨遭流拍，无人问津。

国内当代艺术行情走低反过来又影响海外。在11月底开拍的香港佳士得秋拍中，“亚洲当代艺术夜场”成交额5811.7万元，成交率56％，曾梵志的《外滩的黄昏》和岳敏君的《后院池塘》都遭遇流拍。

随后，代表着国内当代艺术最高水准的北京保利秋拍成交也遭遇大幅缩水。其“现当代中国艺术夜场”成交仅有6407.5万元，同2008春拍“现当代艺术夜场”成交额1.84亿元相比，成交骤减1亿元之多。虽然表面看成交率85，7％并不低，但拍品的均价却降幅可观。许多拍品在拍前调低了估价，但仍然无人理睬。绝大多数拍品都在估价附近成交，超过估价一倍以上成交的寥寥无几。匡时所拍的周春芽《藏族新一代》627.2万元最终成为2008国内秋拍当代艺术的最高价。多项数据表明，当代艺术行情的低迷走坏远比人们秋拍前想象要严重得多。

行情透支严重，价格虚高已久

近几年，大量场外新兴投机资金的流入，使中国当代艺术急剧飙升，泡沫四处飞溅，行情严重透支，价格虚高突出。一些新入场的海内外投机炒家在低位大笔砸钱抄底，然后人为拉高，获取超额暴利。刘小东的《战地写生――新十八罗汉》在三年前的画廊博览会被买家50万美金买走后，在2008年的香港苏富比春拍就拍卖至5883.11万元，涨了10多倍。几年前，画家刘野的作品三五万元还不好卖，如今已跨入“千万元级画家”行列，称当代艺术为“变脸”，恐怕一点也不过分。

高度的“赚钱效应”使当代艺术沦为一场投机和赌博。一些还没走出校门的美院学生就被画廊或炒家盯上“包养”，在拍卖场庄家自己“对敲”自卖自买，不少“80后”的画价迅速飙至百万元之上。

许多专家都对当代艺术中的泡沫表示了担忧。收藏艺术品已十年的收藏家高捷表示：“从生产资料这个角度来说，艺术品首先是消费品，其次才兼有投资的功能，而当下许多企业把它当作纯粹的投资品种来看待，一些企业甚至放下主业或是拿发展主业的资金来投资艺术品，以套取高额利润，导致目前艺术品市场以让人看不懂的价格上涨，一些艺术品在不到一年甚至几个月便翻了数番。这样下去，最后接盘者就是自己的掘墓人。”

著名油画家靳尚谊在得知自己的《小提琴手》高价拍出后，对媒体明确表示市场“有泡沫”，并认为那幅成交价为363万元的《小提琴手》与自己并无多大干系。他说：“那是市场炒的。早十年中国油画确实太低，应该涨，但问题是涨得太快，这样下去会将今后数十年的空间给堵了。”在2007年中国嘉德春拍中，靳尚谊的《画僧髡残》以1601.6万元拍出，如此高价，恐怕是靳先生绝对难以料到的。

从2005年起，短短的三年内，当代艺术价格以火箭式速度飙升。史玉柱曾说“成功的营销是能把狗屎卖到黄金的价钱。”

由于大家都急功近利，当代艺术越来越“不靠谱”，估价越来越偏高，完全不顾市场是否能接受。香港苏富比秋拍中虚高的价格比比皆是。如刘炜的《革命家庭系列》竞估价1200万至1800万元，严培明的《瞎子叔叔》估价高达500至700万元，最终等待它们的只能是“流拍”的命运。

解读之二：“金融风暴”下的近现代书画收藏

随着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国际金融风暴”席卷全球，国内艺术品市场受到巨大冲击。年底的秋拍旺季，中国嘉德，北京保利，匡时国际等国内几大拍卖公司成交无不大幅缩水，其中当代艺术板块受冲击最大，近现代书画行情也受到定影响，但由于市场人气尚存，藏家相对稳定，因而行情受冲击略小一些。近现代书画缘何在这场金融风暴中成为“避风港”呢?

08秋拍受“金融风暴”冲击较小

金融风暴使得这两年涌入艺术品市场的大部分投机性资金有开始退潮之势，资金流入量明显减少，它们原先投资的板块受影响最大，当代艺术可谓首当其冲。

由于当代艺术不存在真伪问题，便于大资金进场炒作，所以自2005年起，许多新资金相继囤积于油画，导致行情一路飙升。据英国《星期》周刊估算，2005年至2006年一年间，中国当代艺术价格升幅达983％，这种疯狂式上涨，令高度投机的股票市场也甘拜下风。在金融风暴袭来后，当代艺术的行情不稳定性立刻凸显。以北京保利拍卖为例，“08春拍的”现当代艺术夜场“成交额184亿元，而刚结束的秋拍”现当代中国艺术夜场”成交仅有6407.5万元，成交骤减1亿元之多。

反观近现代书画，成交虽同样缩水，但降幅并不大。如中国嘉德秋拍“近现代中国书画”两个专场总成交1.08亿元，而其春拍则为1.53亿元，成交减少4000万元，降幅同油画相比要小许多。在成交率上，近现代书画也明显强于油画，如中国嘉德秋拍“近现代书画”的成交率达75％，而其“油画雕塑”仅为50％左右，两者受金融风暴的影响一目了然。当然，在金融风暴冲击下，多家拍卖公司的近现代书画成交都有所下滑。

诸多优势成市场“避风港”

在书画收藏中，近现代书画近几年一直是市场的主流，这跟其自身特点有很大关系。

首先，近现代书画的大师名家通常在美术史都已“盖棺定论”，不像当代书画家每每争议很大；其二，作品真迹存世量适度，既不像古书画那样真迹凤毛麟角，也不似当代书画数量无法控制：其三，行情起伏较小，画价稳定性高，投资风险小，抗跌性强，这恐怕是藏家最为看重的一点，其四，市场成熟，买家稳定是近现代书画收藏投资同其他门类相比的最大优势，如齐白石，徐悲鸿，傅抱石，李可染等近现代大师的画作市场行情一直比较稳定，没有出现大起大落，其五，易于变现，流通性强，近现代书画又被人誉为“软黄金”。

由于古书画鉴定门槛高，当代书画的炒作成分较大，所以，近现代书画的藏家群体数量最大，远多于古书画和当代书画的买家，买家队伍庞大。同时，近现代书画的藏家大多是理性的价值投资者，他们不追求暴涨，认同慢牛行情，信奉物有所值，一时的涨跌起伏并不会使他们远离市场，整个市场显得更加成熟。在金融危机后，也许藏家的资金受到了限制，但买家并没有撤离，所以造就近现代书画的行情比较牢固。

2008市场特征

1、名家专场有号召力

2008年秋拍，名家收藏凭借其个人非凡的市场号召力，专场成交依旧火爆。如中国嘉德“逸云堂藏画专场”中的张大干《太乙观泉图》创出6016万元的高价；北京华辰的“积翠园基金会藏中国书画”专场也不乏佳作。此外，上海工美的“大石斋藏品专场”为海上知名画家唐云旧藏，最终328件拍品只有1件流拍，总成交达1386万元，被誉为上海近年来最为成功的一次拍卖，显示出名家专场的号召力。

2、精品仍旧创出高价

在2008年秋拍中，一些来路可靠的名家精品仍创出了不菲的高价。如中国嘉德所拍陈少梅《山居幽赏图》，因曾编入《荣宝斋画谱》和《陈少梅绘画全集》，最终以224万元创造了陈少梅个人拍卖天价。此外王雪涛的《雄鸡富贵图》也以101.92万元突破了百万元大关。在北京荣宝秋拍上，何海霞的《定军山下新战场》拍出201.6万元，在北京长风秋拍上拍黄胄的《丰收歌舞图》更是创出了408.8万元的高价。从几位近现代书画的二线名家创出高价不难看出，市场对名家精品还是高度认同的。

3、天价拍品大幅减少

在金融危机后，一个突出的特征就是天价拍品的消失和减少，以往时有突破千万元大关的近现代大师拍品，在2008年底的海内外拍卖中都没有再现。由于购买力的不足，在08秋拍中，500万元以上成交的近现代书画拍品屈指可数，仅有徐悲鸿《苍松双鹤》等寥寥几件，百万元以上的也比以往少了许多。

4、赝品混杂不容忽视

在08秋拍的近现代书画拍卖中，伪作现象仍然比较严重。如某家公司夜场，标价上百万的假徐悲鸿，齐白石竟堂而皇之悬挂在现场，令藏家暗笑。黄宾虹，李可染，傅抱石，陆俨少等大师的冒牌伪作也不在少数。近一年间，国内拍场出现“张大千热”，于是大量赝品也涌现拍场，买家应高度警惕，小心上当。

解读之三：2009年投资趋势分析

1、金融危机影响，’09年真正显现

在金融危机后，买家的购买欲望会降低，市场人气会有一段“低迷期”，人气难以活跃，对成交造成较大影响。因此，2008年才是对艺术市场的一大考验。

当代艺术受整体国内经济大环境影响，更由于一直处于高位，投资当代艺术的资金大幅减少，部分游资已退出市场。在国际金融危机后，当代艺术行情受冲击最大，“拐点”已不容置疑。笔者认为，当代艺术只有经过充分调整，才有望真正走稳，这恐怕需要较长的一段时间。未来一两年内，当代艺术都将处于调整之中。

在’08秋拍中近现代书画虽人气尚存，但2008年的市场不会因此而变得乐观。由于任何市场都是“买涨不买跌”，一些买家看不准金融危机到底对艺术品市场产生多大影响，会采取持币观望的态度，市场可能在一段时间内陷入徘徊。

2、低估价导致惜售，精品难得一见

由于拍卖估价较以往会有20％到30％的降幅，持有精品的藏家会普遍产生惜售心理，造成精品很难征集上拍。在’08秋拍中惜售已开始显现，好的东西明显减少。大家都觉得在这个时候卖吃亏，好东西没人愿意拿出来，形成恶性循环。缺乏精品的参与，拍品的平庸化不可避免。

油画也是如此，在’08秋拍中，大尺幅的名家精品都不见了，吴冠中的油画都很难征集。由于市场没有承接能力，一般性的普通拍品将占据主导。

3、二线名家受捧，价值中枢转移

在金融危机后，二线名家由于价位低开始大受欢迎，市场表现良好。如’08秋拍中何海霞、黄胄、陈少梅、王雪涛等人的精品在“寒风”中屡创高价，从中不难看出，市场价值中枢在向中低端和二流名家转移，20万元到100万元区间的拍品比重会加大，买家可以重点关注。

对于油画市场，’08国内秋拍中，内地500万元以上成交的可谓寥寥无几，10万元至50万元以下的艺术品相对易被买家接受，如“新锐专场”。前两年成交的近百件千万“天价”拍品，相当一部分今后将成为“套牢一族”。

4、捡漏机会增多，敢于抓住机会

金融危机使得某些藏品迫于变现压力出现在市场上，捡漏的机会增大。笔者的一位朋友在’08秋拍中以80多万元和61万元买到两张齐白石花鸟真迹，正常行情价格要上百万元。所以，当机会真正出现时，要敢于抓住机会。金融危机为买家提供了省钱捡漏的好机会。

由于是调整市道，投资风险加大，抗跌性无疑成为买家首选，这就使得拍品的学术性变得越来越重要。买家应着重选择具有学术性的作品，包括当代艺术品。在此情况下，市场性将退居其次。只有学术性高的画家，其画作才有望保值抗跌，前几年靠炒作出来的画家或跟风上涨的画家，画价都将大幅贬值，市场中所有虚高的画家都将无情“回归”。由于市场不好，一些名家作品价格会便宜许多，此时正是购进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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