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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拔火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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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火罐是一种拔罐时用的工具。拔罐是以罐为工具,利用燃火、抽气等方法产牛负压,使之吸附于体表,造成局部瘀血,以达到通经活络、行气活血、消肿止痛、祛风散寒等作用的疗法。拔罐疗法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大约成书于春秋战同时期的帛书《五十二病方》记述:“牡痔居窍旁,大者如枣,小者如核者,方以小角角之,如孰(熟)二斗米顷,而张角”。其中“以小角角之”,即指用小兽角吸拔。古代医家在治疗疮疡脓肿时用它来吸血排脓,后来又扩大应用于肺痨、风湿等内科疾病。建国以后,南于不断改进方法,使拔罐疗法有了新的发展,进一步扩大了治疗范围,成为针灸治疗中的一种疗法。

火罐制作很简单,先秦和两晋时期用的是牛角做罐;隋唐时期用兽角和竹罐交替使用;清代作陶土烧制成的陶罐拔罐,并正式提出了沿用至今的“火罐”一词。拔罐疗法成为一种独有的特殊的治病方法,其发展过程十分缓慢。长期以来,主要是用以治疗痈种疮毒,清代虽有所拓展,但仍宥于疮疡外科的外治法之中。清末之后,随着针灸医学本身的衰落,拔罐法也流落于民间,发展更趋于停滞。

记忆中,母亲不管牛什么样的病从来不吃药、不打针,而是用她的拔火罐治疗。母亲的拔火罐是绛色的陶罐.肚大口小,样子很像葫芦的下半截。那时正是牛产队“大帮哄”的年代,我家人口最多的时候是12口人。家里很穷,只有父亲和两个姐姐挣工分度日;全家人有个病灾的,大病就得挺着去死,根本没有钱治疗;像头疼脑热的小病也根本用不上服药,而是母亲经常用她那拔火罐治疗。永远还记得她为我们拔罐子时的情形:母亲的目光是那样的专注,又带着几分安慰,口里喃喃着,像在念着某种魔咒,又像是从事着某种仪式,用唾液把我们的额头或脐部或腰部或腿关节部抹湿,然后划着一根火柴投进火罐里,待火柴燃得最旺时,快速扣在这些抹湿的部位上,怕拔得不牢同,还用手指轻轻地在罐底敲打,嘴里发出叫鸡雏时的“咯咯”声。母亲说,这样拔的罐子有劲,能把体内的湿气、毒气、寒气、火气全都的。拔罐的负压作用使局部迅速充血、淤血,小毛细血管甚至破裂,红细胞破坏,发牛溶血现象,因此拔罐的部位的印迹呈紫黑色。红细胞中血红蛋白的释放对机体是一种良性刺激,它可通过神经系统对组织器官的功能进行双向调节,同时促进白细胞的吞噬作用,提高皮肤对外界变化的敏感性及耐受力,从而增强机体的免疫力。另外,负压的强大吸拔力可使汗毛孔充分张开,汗腺和皮脂腺的功能受到刺激而加强,皮肤表层衰老细胞脱落,从而使体内的毒素、废物加速排出。母亲拔罐时先用唾液把要拔的部位涂抹一遍,一方面起到清清皮肤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增强火罐对皮肤的吸拔力,从而达到罐牢治病的效果。

那时的我们不知什么原因,平时受个风啊、起个疙瘩什么的,是常见的事,这可能是由于平时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不注意的原因。记得我小时候,每年都要有那么一次两次身上长疖子,几天几天不好,又痛又痒,还不敢用手挠,母亲说用手挠怕感染。到了疖子要鼓出头来时,母亲就会用拔火罐把里面的脓吸,过个一两天就好了。

最让母亲伤心的是大姐姐的死。大姐姐死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听母亲说,大姐姐是我们这一家孩子中最聪明、最懂事而又最漂亮的一个。她十七岁那年害了痨病(可能是现在的肺结核),时常发馋,家里连给她买一片止痛药的钱都没有,更不用说给她买好吃的了。那时父亲常年去北山给牛产队放马,一年只有年三十这几天回家。那时候的白面很少,牛产队一年每口分那么个五、六十斤的小麦,根本出不了多少面粉。家里来个客,做点儿面疙瘩汤或是擀点面片,那就属于是招待好客的好饭了。只有年三十儿,全家才能敞开肚子只上一顿饺子。俗话说的“准家过年不包顿饺子”可能就是起源于此。母亲年三十晚上包的饺子,一直等父亲回来到正月初三还没有吃。她哪里知道,大姐已背着她偷吃了大半盖帘子的冻饺子,或牛着吃或埋进灶堂里烧着吃。母亲发现后对大姐是一顿暴打,大姐瘦骨嶙峋的小身板躲在墙旮旯,哆嗦成了一团,眼里流着泪,可怜巴巴地望着母亲。母亲看见女儿这个样子,打完之后就哭了,她老人家在给我们讲述这件事的时候也哭了。她说,想起这个事,她心里就要抽了似难受,孩子也没办法呀,谁让她得了那种谗病呢?母亲想了各种方法在大姐姐身上拔罐子都无济于事;在她身上拔的罐子总不那么紧,一会就会自动地掉下来。大姐姐太瘦了,瘦得成了皮包骨。母亲在给她拔罐子之前就害怕拔不紧,可越是这样想越拔不住。母亲过后给我讲这件事的时候,直说她自己没用,罐子都拔不好。大姐死时是用秫秸杆卷起运到一个远离村屯的三角荒地火化的。她的脸色惨白,额上那排紫色罐子印,却永远留在母亲的记忆里。

大姐姐死之后,母亲一年多时间里没有摸过她的拔火罐。当看到了孩子们被头痛感冒折腾得鼻啼一把泪一把的时候,她又重新操起了她的拔火罐。父亲得病那年,最小的弟弟已经9岁了,我们都正值能吃的年龄,家里挨饿是常事,更不用提给父亲治病了。母亲为已经被医院判了死刑的父亲天天拔罐、夜夜拔罐,一连七天直到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拔火罐还牢牢地拔在父亲的胸口,取下“嘭”的一声,一摊紫血漫在父亲的胸口上。白此,从来再没有看见母亲在用拔火罐子了。

如今的农村,看病有医疗救助卡,有高达百分之九十的费用补贴,昔日在农家起着决定作用的拔火罐,已不再被人当做“救命稻草”般的使用,“有病上医院”成了人们的共识。而拔火罐本身潜在的治疗价值也得到了传承,时下在城市里的大街小巷,有人专门开了拔罐馆,闪罐、推罐、留罐、药罐、针罐、血罐,不断变化拔罐方法,成了人们养牛保健的一种火热的治疗方法。火罐承载着那个时代的诸多无奈,它传承着贫苦人家的一种希望,一种远比治愈病痛本身更为重要的期望。那种期望,在以后不断变幻的人世沧桑中,历经种种,终于得到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