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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母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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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吃完晚饭,我一个人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明显感觉寒意袭来。这时,我的脑海不由得想起昔日家里此时温暖的情景:透明的玻璃窗关闭着。餐桌上有几道小菜,正泛着热气。父亲盛了一小壶酒放在煤气炉灶上,温好放到餐桌上,刚好斟满一个酒杯。坐在父亲旁边,母亲也拿出自己珍藏的补酒,只倒了一小茶杯的量,神态安详。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则安静地捧着碗,欢快地品尝着美味的菜肴。这是一种让人感到温暖的安逸。

父亲喜欢喝酒,每天晚饭时都要喝上二三两的酒,一般是酒精度比较高的白酒。一番慢酌细品后,从他的脖子上渐渐升起一股赤红色,一如他的性格:正直刚烈。然而,父亲的意识是清醒的,他并没有醉,也就不会因酒失态。饭后,他便开始借着酒兴,向我们讲述他年轻时那些敢做敢为的奋斗经历,或者他读过的一些历史故事。生动有趣的情节总会引起我们的兴趣,使我们听得入神,也乐意去倾听他过去的事迹,再领悟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母亲大多数时候是安静地听着,面露欣喜。过后,我背地里悄悄地和她评论父亲时,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他说这些对你们有用,你们就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后来我慢慢地意识到,那是母亲对父亲心存钦佩,因此她常常教导我们要学习父亲身上的优点。

母亲不喜欢喝酒,但她始终阻止不了父亲对酒的喜好。她有时会不解地问父亲:“酒真有那么好喝?”母亲试呷了一小口,皱下眉头,实在辣得不行。有时候父亲贪杯,非要把杯倒满,母亲看不顺眼了,就嗔怪他:“这么贪,还不如把杯子垒上去呢。”而“醉翁之意你不晓”快活似神仙的父亲很少理会这些。我看得出母亲的心思,其实她是关心父亲,要他别喝那么多。于是,我就时不时地拿过父亲的酒杯,分担喝掉一小部分量,开始喝一小口,慢慢地学会从容地喝半杯,然后脖子一扬,总是从喉咙瞬间暖到心坎里去了。

再后来,随着岁月的增长,体质虚弱的母亲小病缠身。长期吃药调理还是效果不明显,后来医生建议母亲不如喝点补酒,强健身体。不久,父亲特意从朋友那里讨来一张药方,配制了一坛由四十多种药材浸泡成的补酒。于是,父亲开始带母亲喝酒。补酒不宜喝多,母亲就每天晚饭时喝一小茶杯――这对父亲来说不痛不痒的用量。后来我没有想到的是,母亲竟也学会了慢酌细品,一边品酒一边尝着桌上的几道家常小菜。有一天,我竟然看到母亲像哥们一样,一只手搭在父亲的肩膀上,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电视,脸上是醉醺醺的红晕,神态看上去十分安详。

我终于明白,父亲和母亲平凡而又珍贵的爱情,是他们彼此宽容,关心着对方。两个人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在岁月中磨合,最终变成了牢不可破的亲情,建立在这坚实的亲情上的,是一个完整美好的家。

看着父亲母亲,我想起了那句话:“爱情走到最后,就是亲情,就是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