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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失败的拔河赛为何还要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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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浮士德》因其宏大的故事情节、性格鲜明的人物和深奥博大的哲学式的体悟问鼎德国最伟大的文学巨著之一。本文运用文学张力的理论对《浮士德》重新进行解读,主要从主题、人物、情节三个方面来重新体味《浮士德》这部史诗般的巨著所内蕴的张力之美。

关键词:文学张力;浮士德;靡菲斯特;诱惑与被诱惑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0)20-0044-01

张力这一概念本是物理学领域的理论术语,在1937年经由美国新批评理论家艾伦・退特转用到文学理论中,其后逐渐成为一个重要的理论术语。《文学张力论纲》中将之界定为:“在整个文学活动过程中,凡当至少两种似乎不相容的文学元素构成新的统一体时,各方并不消除对立关系,而是互相比较、衬映、抗衡、冲击,使读者的思维不断在各极中往返、游移,在多重观念的影响下产生的立体感受。具有多义性、情感的饱绽,包孕矛盾对立,弯弓待发的运动感四个特征。” “共处一体或多体的矛盾冲突的因素,可以说是文学张力得以产生的直接动力。”本文主要是就《浮士德》的主题、人物及情节三个方面来解读并体味这种张力之美。

一、天上赌约:注定败的拔河赛为何还要上演

在《浮士德》的第一部中,在〈天上序曲〉这个环节,上帝和魔鬼靡菲斯特以世间一个老博士浮士德的灵魂为赌注来打赌,看谁最后可以赢得浮士德的灵魂。这个赌约是因什么而起呢?这两个身处红尘之外的神魔为何要拿个凡人的灵魂来打赌呢?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人世间的生活是神魔同样关注的焦点,这个焦点集中到浮士德身上也是有原因的。首先浮士德是人,他不是神,也不是妖。其次,他是天帝的仆人,因此受到天帝的庇护。同时,浮士德和别的仆人也有不同之处。在靡菲斯特眼中,浮士德既是天帝忠实的仆人,同时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好高骛远,心血沸腾,他也有一半知道自己是笨伯,他想摘下天上最美的星辰,他想获得人间最大的快乐,远近的一切,什么也不能满足他那无限的野心勃勃。”这里的“野心勃勃”可以看成是各种欲望的代名词。这样一个人,如果靡菲斯特得到他的灵魂,无异是对天帝嘲弄和示威的资本。这也是靡菲斯特和天帝微妙关系的一个彰显。所以靡菲斯特是积极于这场赌约的。

天帝将他的仆人的灵魂作为打赌的资本,他为什么要同意打这个赌呢?天帝认为,“人在奋斗时,难免迷误。”“善人虽受到模糊的冲动驱使,总会意识到正确的道路。”这是天帝的自信的表现,也是他敢于和魔鬼打这个赌的一个重要原因,这是其一;其二,天帝认为,“人类的活动劲头过于容易放松,他们往往喜爱绝对的安闲;因此我要给他们弄个同伴,刺激之、鼓舞之,干他魔鬼的活动。”天帝将这个赌约看做是对人性的一个考验,所以他是持放纵态度的。

在这里天帝的自信和靡菲斯特的跃跃欲试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天帝的胜券在握已经昭示了这场赌约的最后结果。那么这场已经注定失败的拔河赛为什么还要上演呢?在这里主题意蕴中的张力得到彰显。读者会对这个赌约产生丰富的联想:如果靡菲斯特已经知道要输,那么他为什么还要主动提出这场赌约呢?他会展开什么样的行动呢?在整个过程中,如果浮士德抵挡不住靡菲斯特的诱惑,上帝会作弊吗?这场赌约的胜负对浮士德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等等,这些都是在这场赌约出现时,已经内蕴在小说以后的发展情节里了。这里就展示了该作品丰富的张力的一个侧面。所以这场赌约注定要上演下去。

二、角色张力:诱惑者和被诱惑者的对抗

任何成功的文学作品都会有典型的人物形象,这就是角色。角色在戏剧中更是处于核心地位。“角色张力的形成有两种方式:一是角色与角色之间的张力;二是角色自身内部各种因素所形成的张力。”

在《浮士德》的人物塑造上也有这样的表现。作为主人的浮士德和作为仆人的靡菲斯特之间、作为诱惑者的靡菲斯特和作为被诱惑者的浮士德之间、作为猎人的靡菲斯特和作为猎物的浮士德之间,都显示了一种明显的对抗情绪。浮士德自身的不懈追求和他所造就的罪孽的鲜明对比、靡菲斯特表面的屈从和内里的算计的对比,也表现出一种弥散在角色中的张力。从而天帝和靡菲斯特的“拔河赛”成功转移到靡菲斯特和浮士德之间去了。

首先,靡菲斯特和浮士德表现为诱惑者和被诱惑者的对抗。靡菲斯特为了得到浮士德的灵魂而来到浮士德的身边,甘心做浮士德的仆人,任其使唤。而浮士德做了靡菲斯特的主人也是以其灵魂为代价的,这个“主人”浮士德却没有丝毫的忐忑。他并没有为来世的命运担心,他说,“我不考虑什么来世,你砸烂了这个人世,就会有另一个世界产生。”但是无可否认这个契约在初衷上还是存在欺骗性的,浮士德同意订立契约的目的是因为“求知欲以告熄灭” “情愿死,不愿活在人间”。因为厌倦了书斋生活,可是浮士德明确表明和魔鬼订约不是为了快乐,而是“凡是赋与全体人类的一切,我要在我内心里自我体验,用这种精神掌握高深的至理,把幸与不幸堆积在我的心里,将我的小我扩充为人类的大我,最后我也象人类一样没落。”浮士德要体验人生与宇宙的各种经验,并从这个过程中来获得一种身体或精神上的满足。而靡菲斯特只是想通过魔术、幻界、幻术来赢得浮士德的灵魂。

其次,在这部作品中,角色本身的特质也形成了角色自身的张力,从而使得人物角色更加生动形象,真实可感。在诱惑和被诱惑的过程中,展现了浮士德和靡菲斯特两个人物的复杂性。以浮士德为例,在其身上体现了两种矛盾:“一是现实和理想的矛盾,一是自身性格中两种的矛盾。”这种明显的对比,也反映了理想和现实的反差。正是这种反差产生一种强大的对比效果,对读者造成一种冲击感。读者眼中的浮士德所处的世界和浮士德自身以为所处的世界错位了,这种错位在浮士德身上表现为一种“似动非动”的张力美。

在整个探索中,浮士德追求的是一种“飞升”的状态,每每到现实结果中,他是一点点“沉迷”的,他在玛甘泪的爱情里陶醉的一塌糊涂,直到悲剧无法挽回,他仓促逃走;他对海伦的迷恋让他沉迷在幻术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在围海造田的壮举中,他的执念是导致那对老夫妇被靡菲斯特的手下烧死的直接元凶。这种现实的“沉迷”和向往“飞升”的冲突,是由靡菲斯特的存在来使之合理化的。这使得二者之间的对抗产生出一种运动的张力之美,深深扣住读者的心弦。

三、情节宏大:超越时间、空间的多样风情的展示

靡菲斯特和浮士德为了各自的目的展开种种的对抗,这种对抗遍历天界、俗世、虚构的世界,时间上跨越古今,展示了超越时间、空间的多样风情。体现了多维立体的张力之美。

靡菲斯特引诱浮士德体验世俗世界各种官能的刺激,引诱他到奥艾尔巴赫地下酒室寻欢作乐;帮助他恢复青春,追求世俗女孩玛甘泪,并一手造成了玛甘泪的悲剧等等,两者的对抗推动了靡菲斯特不断“作恶”而客观上却不断在产生“善”的效果,在这个意义上,靡菲斯特的存在是浮士德不断探索的必备条件,他的存在是整部诗剧不断推进的动因,他的引诱在一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成就了浮士德。正是在对抗诱惑的过程中,浮士德才越来越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追求的是什么。这种微妙的人物对抗,使整部诗剧显得惊心动魄,张力弥散中凸显一种流动的生命力。这种对抗在歌德的笔下,展现了神奇的魔力,并以这个主线来牵动浮士德和靡菲斯特两者之间的关系。这种两者之间潜在的,明显的互动关系牵动着整个情节的发展,展现了真实的世界图景和非真实的幻术世界的色彩斑斓的不同风情。这种宏大的情节中内蕴的张力为人物形象的丰满和故事的复杂奠定了根基。

总而言之,《浮士德》这部作品从主题、人物到情节都是流动着内蕴的张力之美的。这种在文章主题和人物角色上弥散的张力所创造的可阐释的空间,是吸引读者反复阅读的动力因素。善最终战胜恶,魔鬼永远见不得光明。正义必胜邪恶,注定失败的拔河赛为何要上演?歌德似乎也没有明确解答,而是通过这个故事告诉世人一些他个人反思的某些人生道理。这些内蕴的东西则是我们在解读《浮士德》这样的作品时,着重要体味的精神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