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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顿梦灭神迷的美学蕴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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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对犹太裔美籍作家J・D・塞林格的流浪汉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的评论可谓毁誉参半。“有人认为该小说不雅,内容‘猥亵’、‘渎神’,有些地区和单位甚而将该书列为禁书”。但这部小说深受读者喜爱,成了当代经典小说之一。“这部小说使他成为自菲茨杰拉德、海明威以来最受人欢迎的美国作家。一些文学评论家常把这本小说看成是马克・吐温的名作《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的当代续篇。”小说情节简单,文风简约,作者在这一问题上与海明威如出一辙。他的这部作品描写了一个少年反叛家庭、学校和社会环境的心情。作者对这种叛逆性心情故事的描写力透纸背:主人公霍尔顿于孤寂之中苦苦寻觅纯真理想却凄然幻灭更凸显了其所蕴涵着的令人深思的社会美学思想。

一、熙来攘往形单影只

精神分析批评是把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等现代心理学理论运用于文学研究的一种批评模式。它是20世纪影响最大、延续时间最长的西方文艺批评流派之一。自从弗洛伊德1900年发表《释梦》以来,精神分析学在20世纪里就开始了自己的演变历程,进入二三十年代达到鼎盛时期,进入六十年代以后,拉康、霍兰德等人对之在理论上重新阐释,并在实践中与之创新,精神分析批评呈现了新的多元发展的局面,并在文学艺术领域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其中拉康对主体结构的阐释是对“镜像阶段”的三级划分:即现实界、想象界、符号界。现实界是处在主体之外的在心理分析谈话中几乎觉察不到的东西,它处在错觉之外,处在镜子的映像之外,但却会一直存在着o《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霍尔顿在流浪中正处于这种觉察不到的孤寂心态。家是霍尔顿难以脱离之地,也是他产生孤寂心理的源头。出身于中产阶级的霍尔顿除了从父母那里得到肆意挥霍的物质生活之外,几乎得不到精神慰藉。在渴求关爱的心理层面上,他的父母是缺失的。在霍尔顿的心中,父母根本不关心他的内心体验,只是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把他送进昂贵的私立学校。一旦有所违拗,父亲几乎会要了他的命。当第四次被学校开除后,他不敢马上回家。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的父母形同虚设,他成了精神上的孤儿。他在内心里强烈地渴求母爱:“亲爱的妈妈,这儿的一切怎么都这样黑啊。亲爱的妈妈。把你的手给我吧。你干吗不把你的手给我呢!”他对妈妈内心的呼唤道出了他难以觉察的内心的孤寂之苦和对亲情的渴望。

小说中。作者还着重描述了两处显示主人公霍尔顿极其孤寂的环境:人群汇聚之地的潘西中学和纽约。从环境之一的潘西中学开始精神流浪,进入另一个环境纽约,实质上是他潜意识中在精神上的继续流离,显示出他在整个社会中难以融入其中的寂寞状态。“在后现代主义作家看来,井然有序的世界已不复存在。人处在一个不理解的疯狂世界里,生活在梦魇中。”潘西中学的学生大都是来自二战后美国中产阶级家庭的子女。实际上。20世纪50年代美国的和平状态是虚假的,现代化的大生产使人成了流水线上的机器人,互相隔阂无法沟通。潘西中学正如一个生产机器人的流水线,它按照当时美国的社会规范,推行的教育政策是虚伪的,培养迎合主流社会传统文化规范的理想公民。但二战后冷酷的社会现实使传统文化中那种温情脉脉的东西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以虚伪冷漠,产生了诸如小说中的假模假式:校长嫌贫爱富:老师老朽无能,斯宾塞家中那种混杂着维克斯滴鼻药水的陈腐气味,以及安东里尼先生的同性恋倾向都令他难以忍受:同学之间充满欺诈。损人利己等等。所以有了小说开头的一幕:几乎全校的人都在球场上观看与萨克逊・霍尔中学的橄榄球赛,只有霍尔顿一个人离群索居,高高地站在汤姆孙山顶。所有的这一切都表明了霍尔顿无法融入潘西中学所代表的主流社会。从学校逃离到纽约后,霍尔顿的孤独寂寞和苦闷达到了极点。他总想和什么人说话,总想打个电话。他虽认为萨丽是天底下最假模假式的女子。但他还是和她进行了交流。他发现这个女孩根本不是他的知音,甚至一点都不理解他。他曾多次打电话,但又都失败了,这也象征性地表明他不能同外界建立正常的联系。在酒吧和夜总会里他邀请不熟悉的喝酒:坐出租车邀请司机一起喝一杯,文中多次出现类似这样的叙述,表现了霍尔顿内心的孤寂及迫切与人沟通的心情,这种交流的困难更加深了他的苦闷和他与社会之间的鸿沟。

学校、纽约市的旅馆、酒吧、戏院、电影院、家等构筑了霍尔顿所生活的50年代的美国社会,但“已不再是梭罗或者亚当斯生活的那个社会,它是一个‘现代’的、复杂的,都市化了的异化社会。人们普遍地处在虚伪、冷漠、卑下、、堕落的包围之中”。因而霍尔顿在整个现实社会环境中处于一种窒息、孤寂的状态,内心又难以名状。他只好寻求精神上的避难所,并在自己精神避难所中去追寻心中的那片至纯至真。

二、寻寻觅觅亦真亦幻

小说不仅绘就了霍尔顿对成人世界的虚伪、堕落和欺骗的叛逆。而且同时也反映了人类追寻、探求这一古老永恒的主题。孤寂中的霍尔顿在心灵上对本真的渴求凸显了其在小说中美的因素。霍尔顿所在的客观世界在小说中虽然是真实的,但他在梦幻中的世界却是虚幻的,因而霍尔顿的心灵探寻也是他在“想象界”中的探寻。“‘想象界’,在拉康的术语中就是指幻想逻辑,想象界是在主体的整体历史基础上形成的。这种整体历史包括家族史、在儿童时期听到的有关远近祖先的故事、童年时生的各种事件、同个体的文化形成一起发生的小故事、母亲教诲的各种特点,总之。就是整个文化环境中使个体形成其特点的一切,它是与符号界难以分开的。”霍尔顿对纯真的探求既有直接对爱的心理渴求和表露,又有对纯真自然之美的向往和神驰:这就是霍尔顿所要寻觅的真谛之所在,也正是胸无大志的他真正的远大志向:永远为纯真而守望。

他对家庭亲情、社会温情充满了本真渴求。诚挚动人。尽管想躲过母亲短暂的歇斯底里。但一看到母亲新买的冰鞋,他也会遏制不住难过和伤心。当他在公园里冻得脑后结冰。幻想自己会得肺病死去时,就为自己的母亲、父亲难过得要命。特别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对弟弟艾里的哀伤都还没过去呢。艾里死去的那天晚上,他光是为了出气,就用拳头把汽车房里的那些玻璃全部打碎了,结果自己的手鲜血淋漓。至于他的妹妹菲蕊,他更是倍加珍爱。想到自己若得肺炎死了,菲蕊一定很难受,他冒险回家想与菲蕊作一次告别。小说结尾当他因不愿破坏菲蕊美好童年而放弃离家去西部的决定后,他在倾盆大雨中看菲蕊在旋转木马转台上一圈圈转。看着妹妹那种童年的纯洁美好和天真愉快,他感到极度快乐,险些忘情地大叫大嚷,尽管这种快乐与他当时的处境和心情映照多少显得有些辛酸和悲凉。

霍尔顿并不能真正地算得上是纯真的化身,因为他自己在亲情的渴望中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缺憾,但他的确称得上是纯真的 守护天使,他对纷繁世界中的弱者充满同情。在中央火车站他坚持把10元钱捐给两位清贫但并无募捐任务的修女,说是等到将来她们募捐的时候算他捐的。他虽然家庭富裕,但并不势利眼,同情那些因贫穷而有自卑感的同学。为了让有不值钱的手提箱的同学免于自卑感,他就把自己的手提箱塞到床底下。他同情校园暴力的牺牲品,那位遭到欺凌而跳窗自杀的凯瑟尔。他虽语出粗鲁。与多数同龄人一样爱逞强好胜,但他又不甘于在与同学的冲突中做行动的小人,承认自己是胆小鬼。可见,他不但远非野蛮小子,而且他的心慈手软和坦白诚实着实令人觉得可爱,也凸显了霍尔顿这个主人公在社会心理美学层面的意义。

霍尔顿置身于异化的社会中,虽然他横眉冷对满目疮痍的世界,有时表现得孤独空虚、行为怪异,但是洞察他的内心,我们可以发现“在他表层的表现之下深藏着对现代社会的忧虑,他渴望着改变那个虚伪的世界,他追求着一种真实而宁静的生活。他向往着充满和谐与慈爱的世界……表与里、明与暗的矛盾错综复杂、相互交织在霍尔顿的脑海中,推动着他走向理想的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他决定离开潘西中学去老师家告辞,当时他对老师给他不及格的事信口胡扯自己的体会,说着说着,作者笔锋突转,“我住在纽约。当时不知怎的竟然想起中央公园靠南边的那个小湖来了。我在琢磨。到我回家的时候,湖里的水大概已经结冰了。要是结了冰,那些野鸭到哪儿去了呢?”此后,小说中还多次提到霍尔顿关心野鸭的去向。有两次是他向两个出租汽车司机打听,还有一次是他喝得酩酊大醉后,半夜里独自一人乘车到中央公园,为了寻找野鸭,险些掉进湖里。我们可以看出霍尔顿是多么希望野鸭回归到大自然的怀抱中。他又多么向往并憧憬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生活。因而他唯一的心愿便是做一名麦田里的守望者。麦田象征着精神的庇护所。是纯真和爱的体现:他想象中的守望也就是渴望着能防止自己坠入假模假式的世俗世界中。如此以来,霍尔顿的心灵世界就难以避免地被撕裂,处于内心理想和社会现实这种相互冲突、相互排斥的矛盾极限的两端。诚如虚幻仙境,预示了他精神探求的幻灭。

三、梦灭神迷悲兮美兮

霍尔顿是一个反传统的叛逆者。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不肯向世俗妥协,苦闷彷徨。难以觅到自己真正的归属。“拉康认为进入符号界只是一种象征,而并非真实意义上的,他表明个人整体性意识的迷失和对社会规则的接受”。迷失于理想与现实的霍尔顿正是这样一个矛盾复合体。从表面上看。他玩世不恭,抽烟、酗酒、打架,甚至找玩,十足的不良少年:从内心来看,他又有着一颗纯洁善良、追求美好生活和崇尚理想的童心。他对整天谈论酒和性的人充满憎恨之情:对校长的虚伪势利十分鄙夷:看到墙上的下流字眼会感到惶惑不安:遇到修女又慷慨解囊。淳朴天真又敏感叛逆的霍尔顿在追求至纯至真的过程中为丑陋的社会面貌所包围。无奈难以破茧而出,苦闷彷徨无所适从,最终无法在现实社会和谐地生存下去。

因而“孩子们的问题是,如果他们想伸手去攥金圈儿,你就得让他们攥去,最好什么也别说。他们要是摔下来,就让他们摔下来好了,可别说什么话去拦阻他们。那是不好的”。做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是他一直以来的理想,他想维护乐园式的世界及希望生活于其中的纯真善良的人永葆童真。他在心理上夸大守望者这个充满其心灵并影响其行为的形象来弥补现实的不足。可悲的是,他既无法融入现实,又无法挣脱现实的桎梏。于是他放弃了这一梦想,想象自己脱离现实社会,去乡村、森林度日。到了那儿,他准备装作一个又聋又哑的人,这样就可以不必和任何人讲废话了:结婚也要找个又聋又哑的姑娘,把小屋建在树林边。有了孩子,可以把孩子藏起来,亲自给他们教书。这种对淳朴自然的田园生活的追求与向往一方面是霍尔顿渴望真诚和纯洁的见证,另一方面也是他逃避现实的消极生活态度的表现。他的这种逃避显示了他面对残酷和无情的现实所表现出来的软弱和迷茫。以及他精神探求的无奈。

安东里尼先生曾警告过霍尔顿:他正朝着将导致其跌落的方向走。安东里尼先生对霍尔顿的建议是引用了精神分析学家威尔罕姆・斯塔克尔的话:“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这也预示了霍尔顿精神崩溃及他和社会的决裂。对于霍尔顿而言,接受这一哲学就意味着他要以一种建设性的方式接受他在这个世界上的角色。我们可以看出霍尔顿试图通过放浪形骸来寻找自我。但最终收获的是迷失自我,也即作为一个不成熟男子英勇地死去。流浪的第三天,霍尔顿和妹妹菲蕊逛公园。并答应菲蕊不离家出走了。因为在霍尔顿的心目中,菲蕊一直以来都是美好与纯真的化身,所以他愿意静静地守望着自己心中的那片至纯至真。虽然天下起了雨。所有的人都去躲雨了。唯有他坐在雨中,后来大病一场,最终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至此我们可以看出,霍尔顿虽处于孤寂的心态,却满怀壮志,在现实的世界中逡巡往来、冲来闯去,探索心灵中的本真:无奈难以冲破传统主流文化的包围,不得不与之妥协,更加悲戚的是他精神分裂,进了精神病院,这也象征着他追求纯真理想的幻灭:至始至终都充满了悲戚之美,也正体现了主人公在小说美学层面上所具有的社会意义。而我们所处的消费社会构成了后现代美学的基础,商品富足,符号价值高于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人们不再为生活必需品担心,但是却为选择什么商品费心。因为人不只是物质上的动物。他还有精神需求,而且在一个比较富裕的社会里,精神生活往往比物质生活更为重要。后现代美学大师波德里亚认为。能满足人们精神需求的后现代美学具有三个关节:“艺术的大众化,大众的时尚化,以及艺术在大众化和时尚化中的符号化。”因而小说在其主人公身上所蕴涵的社会美学思想对后现代社会中的个体或集体都具有警示意义:不要让人们仅仅“羡慕蛮荒时期原始人的自由,习惯于在想象世界的‘太虚幻境’中完成其情感的体验,让那些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愿望在这片想象的荒原上得到宣泄,使‘荒原’成了欲望宣泄之乡”:而要让人们注意、让社会更加关注个体的心理美育,避免在艺术和审美符号化中迷失自我:要让人们的心灵在艺术和审美张扬个性的今天进一步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