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菜西方的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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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人家里突然流行起那种巨长的大西餐桌来，两头各放一把椅子，左右分散4人，10个人，总有两个人说话要用喊的，而桌子一定要用名贵的橡木，苍蝇立在上面都得摔跤。

如果用体面的西餐桌还原美国式场景，那应该是个阳光洒满房间的早晨。女主人在灶台边忙碌，优雅地煎蛋烤面包，最好还能摊个包着蔬菜的热狗。偶一回头，笑容明媚迎接睡眼惺忪的男主人。于是，两人开始早餐，佐以咖啡、牛奶和报纸，再聊两句华尔街的高级八卦，多么完美的日子。到了晚间，最好甜蜜继续，把这温情保持到床上，丰腴无比。可事实是，在中国好友的家里，西餐桌上一律还是摆放着传统的红烧肉、老母鸡汤。宴请客人的时候，坐在左端的那位不借外力是怎么也吃不到放在右边的菜。如果中间再放一暖锅的话，那估计兄台的脖子得伸老长，费力呀!中国人吃饭就这样，三四双筷子一起翻盘菜，碰上火锅，那份热闹就更是了得。《红楼梦》里，史湘云带头在雪天吃烤鹿肉，也就围着个四方桌，却清香沸腾。若整条西餐桌摆在那的话，那肉放哪边烤都不合适，吃着多累呀。

我们中国人阖府吃饭，都会使一张排场不大的小桌子，高档点的不过是张红木八仙桌。这桌子圆圆的，一般四人落座，挤一挤八人也行。围着桌子吃饭、打牌、聊天、谈情都合适。《金瓶梅》里就有众人围坐喝花酒的插图，桌子正中还嵌着6片瓷画片。李安拍《色戒》的时候，陈冲几人打麻将的那张也是红木八仙桌。给剧组提供道具的是家老上海家具店，主人多年来酷爱此行，如今女儿承父业做经营，还顺便开了家设计酒店。酒店藏在新天地附近的弄堂里，客人喜欢那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能打包买走，桌子、柜子一律“老克腊”范儿。

中国人习惯坐方桌子，人多了就选圆桌子，就是不习惯坐长桌子，挨得近，吃饭才香甜。再者，夹菜方便，说话不用抬高嗓门，撒个娇什么的，一弯身也就够到了，用不着隔着千山万水眉目传情。

西餐厅里用餐一人一份，那种刀叉齐备，又是蜡烛又是花的阵势，在如今的新闻会上常见，上面走着秀，下面吃着小块的鹅肝。把会开到餐厅，也算是件时髦的事情。这种时候，八仙桌确实不大适用，咱们浓油赤酱的“原形”还是留在家里为妙。

那么，就这样吧!大桌开会，小桌吃饭，各吃各的菜，各有各的范儿。吃着鹅肝、牛排就谈大事开大会，吃个炒青菜就谈家事开小会，如果你偏想在家中开个圆桌会议也行，只需到老师傅那里买张红木八仙桌，吃饭谈话两不误，当然，话题最好轻松些，否则那清炒虾仁、松鼠鳜鱼也hold不住(消受不起)。

选自《时代周报》

图/阿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