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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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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盛方

译者按:郎朗和李云迪同为我国近年来涌现的在国际上享有很高知名度的青年钢琴家。在现代媒体的大肆报道追捧之下,他们的成就、气质、差异乃至行踪的一点一滴等等各个方面,都前所未有地成为公众的焦点。郎朗的奔放才情、李云迪的偶像气质,都为他们各自赢得不少铁杆“粉丝”。一时间,孰高孰低的争论,谁出了多少唱片、开了多少音乐会,都成为乐迷不离口的谈资,几与追捧流行偶像无异。似乎一定要比出个所以然,才算是个了局。译者最近读到《时代周刊》记者马科・斯韦德的网络文章,着实感到与众不同。虽然斯韦德的某些观点也许显得有些偏颇,语言风格上也相当夸张,但是整体文章的立意却极为新颖,在当今的一片追捧之声中可谓绝无仅有。在此特编译出来与国内爱乐读者共享,多少也算是为国内的郎朗热、李云迪热吹进来一点凉风。

两位来自东方的年轻高手,都有着置人死地的必杀绝技,被一家国际大唱片公司放进同一处赛场,展开生死对决!

站在一角的是中国沈阳的郎朗,出生于1982年。年纪轻轻的他,就已经把拉赫玛尼诺夫整治得服服帖帖。柴科夫斯基、门德尔松和肖邦,只要他一出手,也全都不在话下。不久前在美国迪斯尼音乐厅,他又把巴托克着实修理了一番,的确让所有人难忘。郎朗这个超凡魅力的诗人,华美的舞者,不愧是冠军的材料!

赛场另一角是犹如钢铁的挑战者李云迪。他来自中国重庆,也是出生于1982年。他是世界级的肖邦和李斯特杀手。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目标精准而致命。

在赛场两角督战的是两位斗士的嗜血的经纪公司。大唱片商德国留声机(DG)是本次赛事的独家赞助。比赛奖品丰厚,双方选手已经脱下手套――没错,他们必须要脱掉手套决斗,因为他们是钢琴家。看来非得有人受伤不可了,我简直难以想象……

嘿,慢着!事情好像不应该是这样啊!

两位刚刚走出艺术青春期的年轻钢琴家之间的竞赛已经走得太远了。这样做不会有任何好处――除非你是在考虑唱片公司的短期利润。

当今的音乐产业里,郎朗和李云迪是对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郎朗在一个时期以来可说是最炙手可热的年轻钢琴家。而雄心勃勃的李云迪也不甘示弱地急迫而上。

本人深知,在温文尔雅的古典音乐上流社会里提起这件事肯定会显得极其低俗。几乎所有的音乐记者对此都是言辞谨慎,弄不好就会滑入文化滥调的泥潭,而且会伤害到年轻人脆弱的自尊心。两年前,《波士顿环球报》记者理查德・戴尔曾经礼貌地向李云迪提起过这样一个尖锐的问题,却被李云迪同样礼貌地回避了,指出他们两位刚认识不久。李云迪说:“我想我们是朋友。”

然而事实上,不论这两位年轻人对各自有什么感受,商业上的竞争已经在他们各自的东家推动之下愈演愈烈。旧金山观众没法不注意到,两个年轻钢琴家2004年在这里的音乐会恰好是连续两个晚上举行。但是此时,他们都已经是DG公司旗下的大牌艺术家,因此英勇对决的平台可以说早就搭建好了。

今年,对决的赌注大大提高,DG几乎是同时,竞争性地发行了郎朗和李云迪的独奏唱片,其中各自都包括同一首莫扎特《奏鸣曲K.330》,其他曲目也非常类似。郎朗弹的是舒曼的《童年情景》,而李云迪则是舒曼的《狂欢节》。郎朗的压轴是霍洛维茨改编的、手指翻飞的李斯特《匈牙利狂想曲第2号》,而李云迪则迅捷地演绎了李斯特的《西班牙狂想曲》。两人曲目的唯一主要差别是李云迪弹奏了两首闪亮的斯卡拉蒂奏鸣曲,而郎朗则应对更大部头的肖邦《第三奏鸣曲》――不过他需要一张馈赠盘才把这么些音乐都装进去。

从两位各自的录音纪录来看,郎朗的这一款看来是他最缺少趣味的,而李云迪的录音从某些标准来衡量,可以说是他迄今最优秀的演出。比较二人,我个人觉得,李云迪虽然不是一个像郎朗那么冲劲十足的演奏家(当然艺术成就决不逊色),但是看来他正在一步步迫近对手。不过两位钢琴家现在都处在其事业发展的某个难办的点上,可以不客气地说,这两张唱片我们其实都并不需要。

我们先说说郎朗。他,毫无疑问,是一位极大的天才,而且是一位被滥用的天才。他的突破发生在1999年,在最后一分钟接到邀请,替代患病的安德烈・瓦茨和芝加哥交响乐团合奏“老柴第一”。评论界的反应可以用“狂喜”二字形容。

他那个时候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比实际年龄17岁还要小。带着这种可爱的气质,再加上让人难以置信的技巧,所有的演出商都不会放过加入冲锋的行列。干嘛还要等他经历了漫长而不确定的成长历程,发现他真正是什么类型的艺术家之后再采取行动呢?毕竟,他这种可爱劲儿不会永远保留下去。

没多久,郎朗就开始充分利用这种人见人爱的因素,似乎只要观众赞赏,他都乐意去做。他很快发现,这样龇牙咧嘴、不停旋转,把乐句像太妃糖那样扯得老长,要么是弹得飞快,手指都变成重影,是永远没够的。现在,郎朗走红初期的那些拿手曲目正在强烈地反弹回来。他成长得太快了,眨眼间,那种可爱劲儿就消失了。

郎朗跌入谷底可以说就是他2003年的卡内基音乐厅首演,那一年他21岁。那场演出由DG现场录音。整个演出是炫耀卖弄的极致,不过决不沉闷,决不缺少个性(尽管有时候这种个性显露有些惹人烦)。

他的下一张专辑《记忆》是在录音棚里录制的。这里,郎朗又走向反面,过分压制了。在节目单中,郎朗说,专辑里的曲目都是他个人音乐成长探索的记忆。但是郎朗所谓的“青年时代”也就是在不久之前,现在还很难看出来他真的是准备好重温自己手头的曲目,实际上,这种重温的需要还没有在他身上出现。唱片里不过是蔓延着一种感伤性的精致。节奏往往显得太慢、太梦幻,这在他的莫扎特演奏中尤其显著。

但是有些东西不可否认是郎朗所天赋的。他的音色是纯金的,而他流水般的乐句处理几近诗境。他的华美艳丽在各处都得到显现,尤其是在难度极高的霍洛维茨改编李斯特的狂想曲当中,可以说这张唱片带给人不少肤浅的娱乐。

目前,我能够给郎朗的最好忠告就是:不要再看关于他自己的报道和评论,包括本文,而且不要再听那些金钱男女的进言,而要更多依赖自己的钢琴直觉。这也是我给李云迪的同样建言。他,尤其应该停止阅读关于郎朗的报道评论。

一个更严肃的灵魂。李云迪除了与郎朗同年,同样来自中国一个不太显眼的城市,为同样一家录音公司效力,同样演奏很多浪漫主义时期的主打作品,他和郎朗之间毫无共同性。他的突破比郎朗晚了一年。在2000年华沙肖邦钢琴比赛上,李云迪夺得了第一名。两年之后,他的第一张DG唱片问世,全肖邦曲目,封面上的20岁钢琴家看起来要年少得多,而且打扮得颇为柔性。推销李云迪的战役打响了。

这是一款干涩的录音。他的音色硬而清晰。手指的准确性令人惊叹,但是音乐表现则相当机械。让我想起一个没有那些古怪花招的霍洛维茨。

从一开始,李云迪就把自己表现为一个非同寻常的严肃的人,决不会坠落到郎朗那样哗众取宠,但是也着力让人们知道,他的确有这样做的技术本钱。肖邦独奏之后的一张李斯特唱片也显得同样平淡无奇。

李云迪最新的独奏会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录制的,选择这样一个甚至比卡内基音乐厅还要富丽堂皇的地方,显然是有针对郎朗那种高人一头作派的意味。这场演出中的一些曲目的确是令人惊叹。几首斯卡拉蒂奏鸣曲光芒闪耀。李云迪的莫扎特清脆、迅捷、透明。但是在舒曼当中,他又回到从前的套路。这套曲目的每个段落都应该是显露出一种独特的钢琴个性,但是李云迪却让它们听起来大同小异,不管他的演奏有多么的光彩。李斯特的《西班牙狂想曲》显示出李云迪犹如超人一般的精密和速度,但是总体上却多少缺乏乐趣。

不论如何,李云迪的这一款独奏会录音终于显示出,他作为钢琴家的前途要大大超出我早先的预计。但是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成长。他的曲目范围似乎比较有限。

现在应该平和心态,不要再在两位钢琴家之间煽动破坏性的火焰,鼓噪他们无意义的竞争。他们的唱片公司现在所作的正是如此,虽然可能是无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