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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青春的花这样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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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飞扬的裙摆

六月的骄阳似火,毒辣地烤炙着水泥地面。临近中考,大家都感觉很大的压力,教室里没有了欢声笑语,死气沉沉的,即使是好友也难得说几句话,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复习课仍然在进行,每天九点半左右第二节课期间,我准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再到隔壁的教师办公室,我不去看,目不斜视,心无旁鹜,我知道是谁,可我不去看。

终于要举行毕业联欢了,每个人心中有一点小小的喜悦,更多的是伤感还有解脱,像我就更想快点离开了。那天我穿了一条很漂亮的百褶裙,有很鲜艳的花,就像我心中盛开的花。没有第二个女生穿裙子,她们也如我一样压抑地度日,只有我在这一天穿了裙子,在教室里走动,在音乐的伴奏下唱邓丽君的歌。我不在乎有没有人鼓掌,我只是一个人唱,与他人无关。那一天他依然在九点多来了,经过我们的教室时,朝里面瞟了一眼,我正好瞥见,然后装作没看见。

放学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操场上。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腿很细,裙角飞扬。

信使

从此他成了学校里的信使,每个班的报纸和信件他都会按时送到办公室,再由班主任拿到教室。

我是一个沉默的优等生,坐在第一排讲台底下,很方便和老师交流学习。我经常提问,做很多习题之外不再说话。我看小说也看高中的语文外辅书,也写日记,画画,完了就撕掉。我还写信,那是异地的素未谋面的笔友,读他们信,了解和我一样的朋友的喜怒哀乐,交流理想。我心中的梦想不曾对身边的人说,向遥远的朋友敞开心扉。

对峙

我开始如蜗牛一样缩在教室里面不出去,请人向体育老师请假,一连几次。体育老师找到教室里,大声质问:你有什么病?跑不了,走也要走完。

我依然沉默。于是他咆哮着,赶快下去。

我依然没有语言。他气疯了,过来搬桌子。我抢回,怒视他。但他根本不管,横蛮地把我的桌子搬到办公室,当着全班的同学的面说,化学得了一百分就不要上体育课吗?身体不好还学什么学。

我像受了奇耻大辱,在全校老师和同学们的注视下,在操场跑完三圈。体育老师坐在树下怪笑。

等我回到教室,化学老师正好拿着我的试卷,果然是一百分。厚着脸皮到办公室去搬桌子,看到他端坐在办公室正和别人聊天,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费力搬桌子的我。

白色围巾

天气渐渐变冷的时候,我依然一个人孤独地上学,没有一个朋友。他们与我无关,我也与他们无关。他们谈论电视剧中女主角的漂亮,男主角的花心,谈论初出道的苏有朋很有才华只不过有些奶油小生的味道,谈论叶倩文还是嫁给那个老男人了。我不关心,我很沉默,为此我很郁闷,不知这个痛苦的深渊如何能解脱。

我穿着姐姐的宽松的衣服和松松垮垮的裤子,风从裤管往上灌。虽还不是很冷,但已有凉意。站在三楼的阳台上看到他从宿舍楼出来,那个窗口被我望了几百遍。渐渐近时看到他的胸前有一条白色的围巾,配上它,我不觉得他变帅了多少,然而我可以感觉那一定要温暖很多。那围巾一定是菊的杰作。我的心一阵剧烈地疼。

我没有钱买毛线,我也从未织过东西。两个星期后我终于有了一条白色的围巾,窄窄的,有些旧,因为毛线被拆过几次,但看上去它还是一条白色的围巾,和他的白色的围巾一样。

我依然一个人走在校园里,一天两次或三次,那条白色的围巾陪了我整整一个冬天,也是在那儿的最后一个冬天。

疯狂地画

知道菊这个名字是很偶然的。是一张贺卡,上面写着某某菊收,信是他寄出的。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封信被打回来了,放在传达室里很久没有拿回去而被好奇的学生撕开,里面的祝福一览无余。我挖掉家里所有的,那些曾给我带来快乐和荣耀的。

我开始熬夜,疯狂地画。当时我正在学画画,准备考美术学院。我把所有的画得枝残叶败,香消玉殒,凋零不堪,然后若无其事地附上陶渊明的诗词,张贴在学校的画刊上。至今我仍然无法弄清楚的悲惨下场是我一时冲动还是有其它原因,以至于它成为我笔下无辜的冤魂。或多或少有一种报复的味道,直到现在我家里再也没有种过了,所画的也早就不知到哪里去了。

红楼梦

我向别人讨书看,直到所有的同学看到我就说我没有书了,都被你看完了。

阿红说我带你去借,他家很多书。啊!我差点晕倒,不去。他家书很多的,买书用汽车拖,不信你去看。

书的诱惑实在太大,让人无法抗拒,我不得不点头。

看到他的书我的确很吃惊,更多的是羡慕。古今中外皆有,尤其是那大部头的英文原著,让我望尘莫及,和他家的简陋的三间房子相比,这些书显得十分抢眼。而这个人一定也有着丰富的内涵。

我把所有的书目看了一遍,却不知道选哪本好,便抽了一本《红楼梦》。他问我们的学习,以后的打算,大多是阿红回答,并不代表我的意思。抬眼看到镜中的他的脸,竟然是那样的陌生。原来很多事情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别人无关。

借来的《红楼梦》成了我远离别人的借口,我安静地阅读,只限于文字,并没有去细细地揣摩人物。十六岁的我,面对如此大作,还没有能够读懂多少。只是想着脆弱敏感的黛玉竟是活生生地为情所困而死的呀,明明爱了,却不敢也不能表达。宝玉娶了宝衩,便是她的劫难日。有一种让人郁闷的东西堵在胸口,让人不能呼吸。

还书的时候我在书中夹了一张纸条:谢谢,请多多关照。他满脸的笑,说看完了再来借吧,以后想看就来借吧。我说好。可是再也没有勇气去了,甚至从此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只是偶尔远远地看见然后躲避。

来了个博士

他就是他,原本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居然回来了,成了学校的教师。就在我的心里渐渐平静,对那个身影归于淡忘的时候,他又回来了,只是在另一个班。22岁,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传闻他正在考研究生,阅读《CHINADAILY》和《21CENTURY》就像初中生杂志一样。关键是他的身份让只有中专文凭的老教师们感到压力,不久就掀起一股学习热潮,都戏称他为博士。

我仍然是沉默的,偶尔站在三楼的阳台上看到他早上上班晚上下班回家都骑着自行车,带着一个录音机。那一定有一种动力在里边,如同日夜不停的闹钟。也是一种毅力,如同他引用老子的话,有为者宛若掘井,掘井九仞皆不及泉者,尤为弃井也。

16岁的我仍然沉默寡言,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忧郁。虽然成绩很好,却不曾大彻大悟,也没有彻底沉沦,班干部也挂个副职,从未起过作用,在安静中怡然自得。除了发试卷其余的时间是被人忽略的。

那天,天气很好,上课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害羞的表情和不流畅的语言引得同学们发出一阵阵笑声,还有全身散发的青春的活力和书生气,似曾相识,或正是我所向往的脱离野蛮与粗俗的文明人。后来我知道那是大学生气息,尤其是岳麓书院熏陶的,激发了从小便潜藏的大学的梦想,小山村出生与长大的我的梦想。

也许他只是记得那次上的一堂不是很成功的课,并没有看到最后一排的一双眼睛。

我的青春就这样如潮水般来了,那时刚满16岁,懵懂的,有些傻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