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钢琴音乐民族化发展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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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钢琴音乐源于欧洲，有着300多年的发展历史和浩如烟海的相关文献，对世界钢琴音乐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导向作用。中国钢琴音乐的发展起步较晚，要在世界乐坛占有一席之地，必须植根于民族文化的土壤，走民族化道路。文章着重从中国钢琴音乐民族化的重要性、指导原则、现实条件和具体思路进行探讨。

【关键词】钢琴音乐 民族化 洋为中用 五声性调式

笔者在长期的钢琴教学和艺术实践中，注意到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1.如果是符合本民族文化心理的音乐作品，无论使用何种乐器，采取何种演奏方式，对本民族听众都具有很强的影响力。2.庞大的中国受众群都渴望欣赏到更多、更好的、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优秀钢琴音乐作品。所以，我国钢琴音乐的发展必须坚持走民族化发展的道路。

基于这种现象，音乐家有责任以更高的热忱，付出更多的心血和努力，开创具有中国特色的成熟的钢琴音乐理论体系和技术系统。

一、中国钢琴音乐民族化认识

1.民族性是构成世界性的重要因素

任何一个民族的生成、发展、繁衍和进步，必然经历漫长的历史过程。它的风土人情、民族性格、民族文化，均具有独特的个性和独特的风格。事实上，任何国家的任何民族，对自己本民族文化的态度都有类似的归属感和亲近感。这种现象并不说明某个国家、某个民族先天具有文化艺术上的排外主义，而是由于民族发展过程中地理环境、历史文化、民俗传统等各种文化因素的潜移默化，从而形成了各自相对稳定、独立且异于其他民族的文化艺术品质或文化艺术风格。

基于这样的认识，人们都公认“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作为炎黄子孙，要想使中华音乐艺术在世界艺术之林中占有一席之地，能够对世界文化宝库的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必须首先坚持民族性，在中华民族的文化艺术领域里有所作为。大力挖掘、弘扬自己的优秀文化艺术精粹，使其在这一领域雄踞世界民族之林。

2.中国钢琴音乐民族化发展的现实条件

钢琴及其艺术，在欧洲有着300多年的悠久历史，而在中国，钢琴音乐的发展虽然起步相对较晚，但中国有着世界上最庞大的钢琴音乐受众群，因此，钢琴事业发展迅猛，大有势不可挡之势。尽管钢琴艺术在中国艺术领域曾遭受过“反对崇洋”浊浪等消极因素的冲击，但优秀的文化、优美的艺术是具有强大生命力的，终归不会因为一时思想认识上的偏执而被湮灭。是金子总会发光，但是，金子要发光需要一定的条件，钢琴艺术在中国的蓬勃发展，同样离不开一定的条件和环境。

上世纪70年代末，改革开放逐步打破了国人的思想桎梏，开阔了人们的艺术视野，随着经济和文化建设的不断发展，物质和社会制度建设不断取得巨大成就，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水平显著提高，在中国形成了钢琴艺术发展所必需的充分条件和良好环境。中国的钢琴音乐家可以为国人和全世界人民奉献更多、更好、更经典的、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钢琴音乐作品，作曲家、演奏家有了在钢琴音乐民族化领域大展宏图、大显身手、施展才华的广阔空间。

纵观中外音乐发展史，任何一个伟大的作曲家所创作的作品，必然是深深扎根于民族深厚的土壤之中。中国钢琴音乐民族化，应该是我国钢琴音乐创作长期不变的追求。著名作曲家、音乐教育家贺绿汀先生说：“音乐创作必须有民族特点和时代特点。”钢琴艺术在中国要有更好的发展，要想在世界乐坛占有一席之地并有相应的影响力，必须发扬民族文化特点，形成民族艺术个性和民族音乐特色。

二、中国钢琴音乐民族化发展的具体思路

中国钢琴音乐应该走民族化发展的道路，我们应当从哪里入手，形成中国钢琴音乐的民族特色呢？

1.要深入学习我国各民族的民间音乐，抓住民族音乐自身所固有的特点

例如，我们通过对以汉族音乐为代表的五声性音乐作品的深入分析，可以发现中国的民族音乐，主要是指具有中国特色的五声性风格的民族音乐，也就是汉族音乐及广受中原汉族音乐影响的其他各兄弟民族的音乐。中国风格的民族音乐，大致具有以下特征：

①民族音乐的调式，采用五声调式以及在五声调式基础上增加清角（4）、变宫（7）、变徵（#4）、闰（b7）四个偏音中的一到两个音所构成的六声调式和七声调式。此类调式以五个正音为主干，常用音阶中三个相邻的正音组成的“三音列”（由大二度，小三度连缀而成）及其变形作为旋律发展的基本音调。

谱例1：以C为宫音的“三音列”

②五声性调式中强调以宫音为代表的五个正音，偏音则一般不予突出强调，四个偏音通常依附于邻近的正音，在作品中常以弱位置、短时值的形态出现，只具备装饰，不起骨干作用。

③民族调式旋律中不强调小二度、大七度、增四度、减五度以及各种变化音程等音响尖锐、倾向性强烈的音程，在五声调式中甚至根本没有上述倾向性强烈的音程，不使用增减音程极不稳定的进行，所以音调风格较为平和。

④民族调式中的和声，由于不强调偏音的缘故，和弦结构也与西洋大小调体系有较大的不同，更多使用附加音和弦或偏音替换方式形成的和弦的和弦结构，强调和声音响的色彩性，对和声功能性的要求相对而言不那么突出。

以上五声性音乐风格特征，是中国民族音乐风格作品中主要的特点。除此之外，在我国少数民族音乐文化中，还有一些其他调式在实践应用中分布较广泛，其中以新疆各民族、西南苗族、彝族等民族的音乐中较为突出。无论是哪个民族的特色，都是我国钢琴音乐创作时进行民族化创新应着力关注并适度把握好的重要方向。如果钢琴音乐创作脱离了本民族的特点，再高明的钢琴演奏家要表现出所谓的民族化也是劳而无功的。

2.要抓住民族音乐中不同地域作品的地方特色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各民族音乐无论在旋律的音程结构上还是在节奏特点上都有很大不同。如维吾尔族、藏族、回族、蒙古族、苗族、彝族等许多民族的音乐文化都各具特色，个性非常鲜明。即使是同一个民族，由于所生活的地域不同，所形成的音乐风格、个性常常也有十分明显的差异。比如汉民族的音乐，北方的奔放、粗犷、豪爽，南方的婉转、细腻、悠扬，其风格给人的印象同样是个性鲜明、意蕴万千。

针对以上所述的不同民族、不同地域、不同风格的民族音乐，不少有志于民族钢琴音乐发展的作曲家、演奏家已经做出了艰苦的努力并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出版了不少独具中华民族音乐风格的钢琴文献。如钢琴演奏家、教育家魏延格编注的《中国钢琴名曲30首》，高原、张性魁编注的《中国钢琴小曲集》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作。

下面，笔者就钢琴音乐创作和演出实践中如何体现民族化特征诠释中国民族音乐。

首先，民族钢琴音乐旋律创作方面，大量采用了我国民族音乐风格作品中常用的五声性调式，贺绿汀的《牧童短笛》、蔡馥如的《黄水谣》、王建中的《绣金匾》等钢琴乐曲，用我国传统五声、六声调式写成。乐曲将中国笛子“加花变奏”方法，成功地运用于民族钢琴音乐的创作之中。

谱例2：贺绿汀《牧童短笛》片段

李瑞星的《儿童献花舞》、储望华的《翻身的日子》等，在处理民族音乐中，特别是弦乐演奏的滑音方面有独到的方法和技巧，为钢琴音乐民族化创作提供了有益的尝试和宝贵的经验。

其次，除了旋律写作上保留了民族风格以外，在和声与伴奏织体的写作手段方面也有别于西方钢琴音乐中采用的技法，具有中国民族化风格。如并不严格地、大段地使用大调式音阶跑动，即使间或运用也一定会使其有着浓厚的中国民族风韵。在和弦及琶音的运用方面，并不严格机械地照搬三和弦的结构形态，而是大量使用非三度叠置的和弦或不协和和弦，刻意着力于体现我国民族音乐的特点与和声个性。

天真的《八月桂花遍地开》、李瑞星的《红星照我去战斗》、林尔耀的《社员都是向阳花》等民族钢琴乐曲织体的写法，都比较充分地体现了如上所述的民族特点和个性品质。这正是作曲家们所追求的东西和所希望达到的目的。

再次，在节奏运用方面，同样有着自己的民族特色。瞿维的《花鼓》，刘福安的《采茶扑蝶》，黎英海的《夕阳箫鼓》《庆翻身》等都巧妙地将中国民间打击乐的鼓点元素运用于钢琴乐曲的创作之中，展示了中国民族音乐的节奏性风格特点。黄虎威的《阿坝夜会》，除旋律具有突出的藏民族锅庄特点外，伴奏织体的节奏既具有“脚踏实地”沉稳刚健，又不乏彪悍生动而富有朝气的感觉。

谱例3：《阿坝夜会》

其他的作品还有很多，如李淇的《火车向着韶山跑》的伴奏织体，大量运用看似呆板的车轮滚动节奏，实则烘托出了一个欢乐、忙碌的艺术画面。麦丁的《小河淌水》的伴奏织体，几乎通篇运用了摹拟小河潺潺流水声的节奏，近乎呆板，实则充满动感与活力。朱工一的《小溪》，运用了密集节奏的五声音调音型的跑动，塑造了一条永不停息的欢乐的小溪的可爱音乐形象，感人至深，令人遐想无限。郭志鸿的《新疆舞曲》，切分节奏在伴奏织体中的运用，更是凸显了新疆维吾尔族音乐独特的节奏风格，令人印象深刻，大有闻而欲舞之感。

3.大力推进具有中国民族风格的钢琴音乐走向世界

许多国家都在积极采用不同的方式把本民族的音乐文化推向世界，从而让世界了解和熟知该国的音乐文化。在这方面我们起步较晚，所幸进入20世纪末期，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增强，国际地位显著提高，自1994年以来，开始举办中国国际钢琴大赛，这一盛大的钢琴赛事填补了这一方面的空白。笔者认为，为了实现中华民族的文化崛起，弘扬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促进国民文化素质，特别是美育水平的普遍提高，国家除了举办类似的大型国际钢琴比赛，还应该更多地就中国特色的主题举办国际性的音乐研讨会，只有这样才能将泱泱大国文化传遍世界各地。

结语

钢琴艺术源于欧洲，具有悠久的发展历史，已经积累了十分成熟的理论文献和演奏技术，这为我们学习、驾驭它提供了捷径和方便。如何更好地运用钢琴这种广受国内乐迷喜爱的西洋乐器，为中华民族的文化建设和发展服务，为国人乃至全世界贡献优秀的文化艺术精品，百余年来，我国的作曲家、演奏家已经做出极大的努力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是，距离建设完善成熟的理论体系与积累表演实践的系统经验尚有很长的路要走，仍然是一项长期的的艰巨工程。所以，钢琴音乐民族化发展，是国内钢琴界广大音乐人的一项伟大而又艰巨的历史使命。中华民族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文化和包容性传统的优秀民族，在钢琴音乐民族化领域内，一定会大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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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西华师范大学音乐学院